程掌櫃近來日子過得頗為閑適。自打那年那位仙長指定由他專門負責交易後,他便一路順風順水,扶搖直上,在興隆行中的地位愈發顯赫,如今已然是江州的大掌櫃了。平日間對江州興隆行的大小事宜可一言既定,同時還借著興隆行在大梁國的龐大勢力,竟也在江州這一畝三分地上成了諸多權貴正想結交的大人物。就連江州將軍平日裏與他也是稱兄道弟,否則若是惹了程掌櫃一個不高興,暗中使個絆子,那江州城中數萬軍馬可就得無糧可食,無刃可用了。其權勢之盛,在江州竟然一時無兩。

    但程掌櫃卻也有個讓市井小民津津樂道的習慣,那便是無論任何時候,在天色大黑,興隆行打烊之前,他總是堅持待在興隆行內。即便隆重如江州將軍的宴請,也必須待到打烊之後才迴去赴宴。對於此事,江州城的升鬥小民們不知編攢出了多少故事,來戲說這位江州新貴的往事。

    這日,程掌櫃一如既往的躺在他那張價值連城、批金掛玉地躺椅上,微眯著眼睛,靜靜享受跪在身前的美貌侍女輕輕拍打他有些微痛的膝蓋。或許是手勁稍稍大了一些,便聽程掌櫃輕輕呲牙“嘶”地一聲吸了口氣,隨即猛地睜開那對小眼睛,微怒地瞪了侍女一眼。侍女頓時驚慌失措的翻身趴伏在地上,整個身子如篩子一般,不住地抖動,顯然是心中極為害怕的。

    如今的程掌櫃也早已非當年的小人物了,長期久居人上,也逐漸養出了一股難以言明的貴氣和威勢。適才隻是微微瞪了一眼,便將正在廳內的大小人等驚得大氣不喘,生怕殃及池魚。

    廳內的氣氛一時壓抑之極,那名跪伏在地的侍女甚至已經聽到了自己撲通撲通地心跳聲。良久,程掌櫃口中終於不耐煩地吐出了“下去”兩個字,美貌侍女登時有一股癱倒在地的衝動,強忍著酸軟地雙腿,磕了幾個響頭,便匆匆忙忙退了出去。

    再過一會,程掌櫃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尚未入夜。這時立在一旁的下人,急忙湊上前來,恭順地說道:“啟稟大掌櫃,新任江州知府宴請的時辰就快要到了,您看……”說罷斜眼偷瞟程掌櫃的表情。但令他失望的是,程掌櫃似是沒有聽到一般,緩緩將頭轉了迴來,再一次眯眼假寐了起來。

    許久之後,夜幕終於完全降臨了。程掌櫃未待下人提醒便徐徐出了口氣,而後睜開略帶惺忪地雙眼,將手微微抬起,一旁的下人自知這時大掌櫃的是要起身了。於是乎眾人紛紛湧上,小心謹慎地將程掌櫃攙扶起來,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他緩緩向樓下走去。

    “知府大人的夜宴開了多久了?”程掌櫃沉聲問道。“大約半個時辰了”。

    “嗯,現下去正是時候。去的早了,會叫人誤會我興隆行是要巴結知府大人,若是不去,又會叫人說我興隆行不待見他。所以說,現下去正好。”程掌櫃說罷一臉顧盼自威的神情,朝門前的小轎走去。

    剛一隻腳邁了進去,便見眼前閃過一個高大的身影,閑庭信步走進了興隆行。隻見那人身著一件深藍色長袍,雖然布料普通,但不知為何穿在那人身上卻如同錦衣玉緞般,似乎還隱約泛著一層華光。

    是他,果然是他。程掌櫃心中激動的念叨著,事隔幾年終於又一次見到仙長了。雖然說一想起麵對他時那種令人壓抑的氣氛便會頭皮發麻,但若非他的一句話,又怎會有自己今日的富貴,他可是自己命中的大貴人那。

    “仙長……”程掌櫃顧不得周圍驚異的目光,話音顫抖著,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

    周圍所有的人都震驚了,就連街對麵正聚在一起吹噓程掌櫃往事的一群乞兒也驚得嘴巴大張。

    周圍一片寂靜,靜的連掉顆針都聽的到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位正走進興隆行的,那人聞言緩緩轉過身來。隻見他年約二十有五,相貌雖然普通,但一雙眸子卻精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視,不是宋虎又是誰人。

    周圍眾人見程掌櫃跪拜,自也不敢托大,一時間竟然跪了一地。

    “老猴子,幾年不見,你竟還能記得我。”宋虎淡然說道。

    “仙長哪裏話,小老兒這一場富貴乃是仙長所賜,自是將仙長的音容笑貌銘記在心,並且日夜為仙長祈福祝壽,又怎會不記得。”程掌櫃頭也不敢抬的說道。

    話音未落,便見半塊玉符忽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靜靜漂浮在半空中。宋虎的聲音再次傳來,“驗信物吧!”。

    程掌櫃聞言急忙爬起身來,衣袖一揮摒棄退一幹下人。急忙自一件貼身小衣中摸索一陣,掏出了另半塊玉符,將兩塊拚在一起,仔細驗證了起來。雖然他心中早已知道眼前之人便是那仙長,但長年的習慣使得他還是按規矩辦了。況且,他也知道越是這般小心謹慎,這位仙長也就越對自己滿意。

    片刻後,程掌櫃恭恭敬敬地將那半塊還給宋虎,小意說道:“還請仙長隨小老兒這邊來”。接著便引著宋虎朝樓上走去。

    沒過多久,宋虎在程掌櫃地陪同下,施施然自興隆行出來。在程掌櫃的跪拜下,頭也不迴的走掉了。

    不知過了多久,程掌櫃仍舊在門前望著宋虎離去的方向發呆。直到一名下人小心翼翼地走進說道:“稟大掌櫃,時辰已經不早了,知府老爺已經派人前來催了數次了”。

    程掌櫃此時麵色潮紅,顯然心情異常的好,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就說老夫突然身體不適,無法赴宴了”,不待那下人離開,又說了句“迴去告訴夫人,就說老爺我今晚要大擺筵席,舉府同慶,讓她命人快些操持好,還有每人賞錢五百文。”

    下人一聽有賞錢拿,自然勁頭十足,“好來,小的這就趕迴府去,向夫人稟報。”

    “新任知府算什麽,這位才是老爺我的金飯碗呐!”程掌櫃自言自語道。

    再說宋虎,自離開興隆行後,本欲前往易市一逛,忽有想起儲物袋中所有的靈丹幾乎被自己吃了個趕淨,就連靈石也隻剩下四五顆。這點錢財就算看中了什麽好東西,也是不夠買的。既如此,也就罷了去易市的念頭。先隨意找了家客棧休整,待第二日天一亮,便急匆匆地返迴山洞中,將昨日取迴的藥材歸置一番,欲先練出一批靈丹以防萬一。

    數月之後,攜帶著兩千多顆融晶丹、易根丹的宋虎,破關而出。鑒於他眼下已經達到了十層修為,若是想要再進一步的話,就得衝擊築基期了。而似他這般駁雜地靈根天賦,實在是連一成把握也沒有,因此也不敢急於衝關築基期。此時,忽然想起了多年前他離家的最初目的,便是去往大都城東南方向的石城,替父親孝敬原車騎大將軍李廣河。既然如此,眼下也算是替父親完成心願的最好時機了。

    於是草草收拾一番,便朝著石城的方位緩緩飛去。

    沒多久,宋虎途徑當日那座舊山洞所在的山峰。一時興起,便欲靠近了去看一看。誰知就在此時忽然聽到一陣隱隱約約地打鬥聲,間或夾雜著一兩聲女子的怒斥。

    宋虎本能地想轉身離去,但忽然覺得那聲女子的聲音竟然有這三四分熟悉。心中略感詫異,默默盤算一陣之後,發覺自己眼下最熟悉的女子竟然是南音兒。對了,就是南音兒的聲音。

    宋虎心中猶豫了。聽適才的叫喊聲,南音兒顯然是在與人打鬥,而且似乎形勢不佳。若是一名陌生人遇險也就算了,但南音兒不同,畢竟是自己相較最為熟悉的一名女子。心中激烈鬥爭半響,終還是決定潛過去先看看。若是對方勢力不如自己,便直接出手揪下來既是。但若對方是築基期的高手或者人多勢眾的話,那少不得要跑去向南崢報信了。

    心中大定注意之後,便斂息飛了過去。

    遠遠地,宋虎發覺場中一共有五人,三男兩女。三名男子分三個方向,將兩名女子團團圍在其中。兩名女子中有一人便是南音兒,而另一人此時正靜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這位美人,哥幾個盯了你二人很久了,看在哥哥們辛苦的份上,你就從了吧”其中臉上有道疤痕的男子說道。

    “是啊,我們五茶鎮三傑盯上的獵物,還從未似你這般,小心翼翼地跟了這麽久不說,適才還被那女子傷到三弟,幸虧了我出手快,否則……,哼!。”以彪形大漢氣狠狠地說道。

    南音兒漲紅著臉,似是沒有聽到般,半跪在靜躺的女子身邊,不時地伸手查探一番,神情似是十分關切。“不知南音兒與那女子究竟是何關係,竟然這般緊張。”宋虎心中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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