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深重的鐵門被緩緩關閉,也許關閉的還有幾條不知道名字的生命。

    擂台似乎已經不再允許有外人進來,當然出去也不再被允許。觀眾席上除了幾個挑戰者的陪同人員以外,還真找不到一個多餘的人,這裏似乎立刻變成了一座被封禁的地獄。

    夜狼並不在乎誰先上場,他的目的很簡單,打倒修羅鬥士。所以其他的環節他都省略掉了。隻見夜狼往擂台中間一站,說不出的霸氣,似乎擂台就是他賴以生存的王座,他確實有這份霸氣,因為他曾經是一頭狼,一頭永遠都在戰鬥著的狼。

    是嘛?應該不是,因為夜狼的霸氣隻存在那麽一瞬間,接著芊黛和羅飛都神奇的看見夜狼緩緩走到擂台的纖繩旁邊,忽然身子往上一靠,閉上雙眼,兩隻手刷的插進口袋,整個人借著纖繩開始晃動起來,那副慵懶的神情簡直要把芊黛和羅飛氣炸,偏偏他自己還說不出的享受。

    芊黛驕橫的性格第一次被徹底打敗,本來以為夜狼這個家夥說的這麽認真,心裏寬慰不少,現在看來他隻是一個撿垃圾的大叔,永遠改不了。羅飛簡直要用自己的頭撞牆壁,大哥啊,你就算要輸,也至少應該裝出點不服輸的樣子來吧,這樣太沒有麵子了,就你這副蕭索的模樣,別人還以為是我小白龍哪裏找來的退休工人呢?你叫我小白龍以後怎麽混啊?

    就在這時,一個大個頭終於走上了擂台,他倒是不像一個粗人,非常謙遜地向一副懶散的夜狼作了個禮,客氣道:“我叫陳虎,兄弟們都尊稱我為虎男。其實這是兄弟們抬舉,我除了力氣大點也沒有什麽本事,不知道這位朋友如何稱唿?”

    夜狼沒有睜開眼睛,他早已經在上擂台之前把每一個對手都分析了一遍。

    夜狼平靜道:“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也許下一秒你就會從這裏消失。”

    虎男絲毫不介意,微笑道:“朋友看來對自己很有信心……”

    夜狼硬生生截斷虎男的話,冷冷道:“出手吧!”

    虎男似乎還沒有調整好戰鬥的最佳姿狀態,還想羅嗦幾句,沒有想到夜狼會這麽直接,倒也非常吃驚,還想作一番戰鬥前的客套,忽然夜狼借助纖繩的彈力,刷的一聲來到虎男的麵前,一隻大拳頭已經揮向虎男,虎男似乎很有力量,可是他偏偏沒有速度和反應力,這就是虎男的弱點,作為一頭狡詐的狼,夜狼絲毫不會放過他的缺點。

    嘭的一聲砸在虎男的腦袋上,虎男微微一笑,輕聲道:“朋友,你太心急了。”什麽意思?夜狼已經明白了,因為夜狼的拳頭砸在他的腦袋上就好像砸在一塊鋼鐵上,說不出的生疼。

    夜狼根本不在乎,反彈而起,又是衝上來一拳頭,虎男冷冷道:“你不但心急似乎還很蠢。”

    夜狼道:“是嘛?”

    虎男哈哈狂笑,一改先前謙遜的模樣,說道:“除非你的拳頭比鋼鐵還硬,否則你就休想傷我分毫。”

    夜狼失望道:“被你猜對了。”

    虎男聽見夜狼如此話語,忽然感覺無比驚懼,可是驚懼隻是稍微一會很快就徹底消失了,因為他發現夜狼在吹牛,夜狼的拳頭還是沒有對虎男鋼鐵般堅硬的軀體產生任何影響,可是夜狼卻借著拳頭的反力,一個淩空而起,虎男望著空中的夜狼,有點驚訝於夜狼的彈跳力,但是並不怎麽在乎他下一次的攻擊,因為無論怎麽攻擊對於虎男而言都是一樣的。

    可是虎男錯了,隻見夜狼在空中一腳微微彎曲,淩空後再一個反身旋轉,一條剛硬修長的腿變成橫向掃擊,好像一把大砍刀,這把大砍刀的目標居然是虎男的脖子,卡擦一聲,虎男還在得意地笑,可是他的脖子已經斷了,臉上的笑容瞬間和下身失去連接,可是他就是在笑,笑什麽呢?笑夜狼的愚蠢還是自己的愚蠢,天知道。

    從空中落地後,夜狼一手支撐在地麵上,對著已經死亡的虎男說道:“對不起,我也想和你客套,可是我辦不到。”說完為虎男合上死不瞑目的雙眼,再一次迴到纖繩上。

    這瞬間的變動確實讓場內所有人驚動不已,這一腳掃擊的威力果然勢大力沉。

    可是不怕死的人還就是多,虎男的軀體都還沒有完全冰冷,又一個高個子上來了。

    這人比虎男看起來還要高大,可是這人似乎除了個子高點也沒有什麽其他好引人注目的,不,他有一個地方似乎很奇怪,那就是他的左手,他的左手居然是沒有的,在一截空蕩蕩的衣袖裏,夜狼完全沒有看出他左右存在的跡象。難道他憑借一隻右手就敢上來挑戰夜狼,難道他沒有看見剛才夜狼的實力?

    沒有左手的男人似乎和夜狼一樣也懶的客套,伸出一隻結實修長的右臂,說道:“出手吧!”

    夜狼看著這個沒有左手的男人,眼睛卻一直盯著他的右手,對,就是這隻右手。生命中有一種極致的力量,夜狼明白這種力量。當一個人如果是啞巴的時候,也許他就是一個眼睛無比銳利的人;當一個人是瞎子的時候,也許他就是一個耳朵特別靈敏的人;當一個人沒有左手的時候,也許他的右手就代表了這個人最可怕的力量。就是這樣,人類總是有這種天賦去彌補生命中存在的缺陷。

    當夜狼再一次看上他的那隻右手的時候,已經出擊了,夜狼總是先發製人,這是他作為狼的特點。隻見夜狼一個彈跳,飛身而起,速度奇快,不對,夜狼這次的跳躍太高太遠,遠的一下子越到了對手的背後,他要幹什麽?

    沒有左手的男人笑道:“你果然很厲害,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已經抓到了我的缺點?”

    缺點?哪裏有?有的,如果他的右手代表了他的實力,那麽正麵攻擊無疑是一種很壞的策略,所以夜狼要利用自己的彈跳力和速度發動背後攻擊,如果沒有左手的男人和虎男一樣,是一個隻有力量沒有速度的對手的話,夜狼完全可以擊倒他。

    隻見夜狼果然從這個男人的背後橫向擊來,加上夜狼與生俱來的速度,好似一陣勁風,不,夜狼的力量絕對也不容任何人忽視。沒有左手的男人似乎做不出反應,僵硬在原地,眼見身體就要被夜狼擊中,和虎男將會落得同一個下場。

    啪的一聲,夜狼猛擊而來的右腿被沒有左手的男人接住。果然 ,夜狼的分析一點也沒有錯,他的右手的確已經擁有極致的力量,居然可以接住夜狼的猛力一腿,夜狼微笑了,因為他上當了,隻見夜狼的右腿被抓住,借著被固定的右腿,身子一個側翻,居然是三百六十度,左腳從下往上已經擊出,夜狼就好像變成了一根旋轉的柱子,右腿在那人的右手中飛速旋轉,腿上的褲子撕拉撕拉被這股旋轉的力道磨成粉碎。

    緊接著哧的一聲,是夜狼的左腿擊在那個男人的身上所發出的聲音?不對,如果是腿擊的話不應該是這種清脆的聲音,這聲音?

    對,是利器劃破身體的聲音,隻見夜狼的左腿處已經血琳琳被刮去一片血肉,連著褲子布料一起被刮走,這種傷口隻有是被彎鉤一類的利器傷到才會這樣。

    隻見,夜狼左腿受傷,雙手撐著地麵,迴憶著剛才的情形,臉上充滿了憤怒和鄙視。對,就是鄙視,夜狼緩緩抬起頭來,眼睛再一次盯上那個男人,可是這一次,他的眼睛卻盯在了那個男人左手空蕩蕩的衣袖裏,好像裏麵藏著一條毒蛇,會忽然跳出來咬人一樣。不對,這裏麵藏著比毒蛇更加可怕的武器。

    夜狼冷冷道:“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那個沒有左手的男人無比可憐的看著受傷的夜狼,笑道:“所謂兵不厭詐!是你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別人,我從來沒有說過我的左手是廢掉的,倒是你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我的右手上,我該說你是聰明還是愚蠢呢?”

    夜狼笑道:“當然是愚蠢。”

    那個男人眯起眼睛哈哈大笑起來,簡直要笑得手舞足蹈了,他覺得夜狼太可愛了,往常的對手聽了他這句話都是一聲不吭,臉上都是怒氣,可是這個夜狼居然那麽坦白,這種呆子一樣的傻愣讓這個男人覺得無比好笑。

    芊黛在台下看著受傷的夜狼,小嘴很不高興地噘著,嘀咕道:“這麽不小心,人家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呢?現在……”

    羅飛很輕鬆的點上一支香煙,笑道:“那個使詐的男人死定了!”

    芊黛有點莫名其妙,疑惑道:“他都受傷了,你哪知眼睛看出夜狼會打贏比賽的?”

    羅飛笑道:“我有這種感覺,我第一次見夜狼的時候,我也對他使詐了,可是事後我非常後悔,我寧願當麵和他搶那件東西或者用刀威脅他,也不要使詐欺騙他。”

    芊黛更加困惑,微微低垂著小腦袋問道:“什麽意思?不一樣啊?”

    羅飛認真道:“不一樣,夜狼說過他絕對不原諒欺騙。”

    芊黛才不較真,譏笑道:“那他不也原諒你了啊!”

    羅飛一愣,似乎不能反駁,他也不明白為什麽夜狼就放過了他,可是當初看見夜狼拐著腿拿著彎刀看自己的眼神,心裏確實和見了死神沒有什麽區別。

    羅飛不再搭理芊黛,當他的眼睛再一次瞧上夜狼的時候,心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那個殘忍無情的夜狼迴來了……

    夜狼那雙渙散的眼睛裏已經布滿血絲,紅彤彤的像燃燒著一把火焰,不是憤怒之火,而是充滿了恐怖了殺機,這種從內心深處燃燒的殺機,使夜狼看起來要變得瘋狂。夜狼緩緩把左腿上的一滴血用舌頭貪婪地一吸,如饑似渴。

    那個使詐的男人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這種感覺很冰涼,好像自己麵對的是一隻豺狼,對,就是一隻豺狼。

    夜狼倏忽一下竄起,似乎沒有了剛才冷靜的判斷,有的隻是野獸毫無技巧性的廝殺。

    那人瞬間撕破他左手的衣袖,露出一把閃晃晃的彎鉤,一指夜狼,說道:“你還真是不怕死啊!”

    夜狼直接忽略,一個前撲竄向那把彎鉤。那個男人似乎覺得夜狼真的不是一般傻,居然要用自己的身體來和自己手裏的利器相拚,不是傻子是什麽?

    那個男人想也不想,揮動彎鉤直接擊向夜狼竄上來的身體,哧啦一聲,夜狼居然真的用身體去擋彎鉤。

    芊黛和羅飛同時失色,心裏大罵:傻子也不是這麽做的?

    隻見夜狼的右手狠狠抓住那隻閃亮的彎鉤,鋒利的彎鉤已經刺破他的手掌,血在一滴一滴往下滲,可是夜狼的表情卻絲毫沒有變,右手再一次緊握,居然活生生用自己的手抓著這彎鉤不放,男人使勁想抽出,可是就是辦不到。忽然夜狼嚎叫一聲,左手劈出,卡啦一聲,這迴那個男人真的再也沒有左手了。那隻被劈斷的彎鉤在夜狼的右手上晃啊晃,男人覺得太可怕了,怎麽可以這麽蠻力呢?難道夜狼就不會怕疼嗎?難道……

    這個男人還完全沉浸在剛才的情形中,想象著夜狼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麽迴事?

    夜狼已經又一次出擊,直接把彎鉤砸在他的腦袋上,接著用力一拉,說也奇怪,剛才男人使勁想拉迴的彎鉤這迴卻套在了自己的腦袋上,終於無比恐怖的往後倒去,嘴裏還想說點什麽?

    可是夜狼聽不到,緊接著夜狼狠命一腳踩在那個男人的腦袋上,把他的腦袋踩得粉碎,連死了的人都毫不憐惜,冷冷道:“你的左手是個罪惡,你自己嚐嚐這種罪惡。”

    芊黛簡直被嚇得花容失色,沒有想到這個大叔此刻會這麽殘忍,對虎男雖然也是一擊斃命,可好歹也為他合上了眼睛,眼睛裏充滿溫暖的,可是現在……芊黛簡直頭皮發麻,她雖然是進化體,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惡心的人,對死了的人還要蹂躪。

    羅飛看著驚呆失色的芊黛,笑道:“怎麽樣?我說的沒有錯吧!夜狼就是這麽可怕的!”

    芊黛忽然哇的一聲吐出來,雖然沒有吃什麽東西,可是似乎連苦水都要吐出來的樣子,羅飛心疼地為她拍了拍,芊黛慢慢搖晃著柔弱的身子,似乎要搖搖欲墜的樣子。

    羅飛關心道:“你沒有事情吧?”

    芊黛輕輕拿開羅飛的髒手,一句話也沒有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迴憶起自己先前對夜狼的指指點點,忽然覺得無比惡心,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就算是看見腦袋被踩碎的場麵,芊黛也覺得沒有必要這麽惡心,是夜狼嘛?是夜狼這種獸與人之間的本質區別在衝擊著芊黛柔嫩的心靈嘛?

    夜狼緩緩帶著傷走下擂台,他的手裏在流汗,眼睛裏彌漫著蕭索與絕望,自己真的要這樣子下去嘛?他緩緩地掏出脖間裏的月季花玉佩,深情地吻上一吻,這個莊重而帶著宗教意味的動作被羅飛看在眼裏,是在贖罪嘛?還是渴望得到某種理解?

    也許,夜狼隻能在這個冰冷的掛件中尋求到某種安慰,因為隻有這個沒有生命的東西才會永遠對他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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