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狼拐著一條腿緩緩地向羅飛走近,他的眼睛中絲毫沒有多餘的空間裝載別人,他的眼神很奇特,即使在這樣的大白天,陽光普照下,依然讓人覺得很冷,他的手裏忽然多了一把帶血的小彎刀,刀上流的是自己的血。

    一個小弟上去攔住夜狼,喝問道:“你他媽什麽人?沒有看見我們的老大正在辦事情啊?”

    夜狼像個啞巴,一手推開那個人,繼續一瘸一拐地向羅飛走去,像一頭惡狼般盯著羅飛。

    羅飛看著他的眼睛簡直比嚴王用刀砍他還要痛苦。

    那個小弟跋扈慣了,還沒有見過像夜狼這麽囂張的人,一手搭在夜狼的肩膀上,剛想大聲喝罵,隻覺那隻手疼的厲害,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發現隻見自己搭在夜狼肩膀上的手腕已經被齊齊砍斷,那半隻手還血琳琳地躺在地上,說不出的詭異和恐怖,一聲大叫,才疼的撲倒在地上。

    這麽殘忍、這麽血腥、這麽無情,連招唿都懶的打,這頭狼已經瘋狂了,可是誰也沒有看到夜狼是如何出手的,他的刀未免也快的驚人。

    羅飛簡直連頭皮都要蛻下來了,怎麽迴事啊?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那個小弟隻是沒有禮貌就被砍了手,那自己豈不是要被碎屍萬段,媽呀,這個世界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瘋狂了。

    嚴王似乎也瞧出了事情的不對,帶著試探的語氣問道:“兄弟,敢問你是誰嘛?來這裏做什麽?”

    夜狼還是像個啞巴,這迴輪到嚴王頭大了,一個又破又爛、一瘸一拐、偏偏還是個啞巴的家夥,來這裏做什麽呢?看他的樣子,自己根本不用怕他啊,別說單挑不怕,這裏起碼還有自己的兄弟在,可是他手裏的刀,他的速度,他的殘忍,他的眼睛,似乎都在告訴自己,他比死神更可怕。

    羅飛心想自己就快沒有命了,還他媽要什麽風度啊,大喊道:“你他媽的不要過來了,你要的東西在我的後腰袋裏,還給你就是了。”

    羅飛真是害怕的厲害,夜狼每靠近一步他的心都在收縮一分,仿佛夜狼每次走過來都在咬掉他心髒的一部分一樣。

    嚴王聽見羅飛這麽說,急忙撿起羅飛的褲子,從他後腰袋裏掏出那件吊墜來,隻見是一塊完美無暇的羊脂玉,被雕刻成月季花瓣的形狀,摸在手裏直覺得華潤溫適,說不出的舒服,心想果然是塊價值連城的好寶貝啊,怪不得這個啞巴這麽拚命。

    嚴王決定把它占為己有,反正也是羅飛這個混蛋欠自己的,不要白不要,就算這個啞巴要搶,也沒有什麽好怕的,所謂“鳥為食亡,人為財死。”於是轉身向羅飛大聲道:“小白龍,我可以放你一馬,不過這塊寶貝得歸我。”

    羅飛心思敏捷,馬上想到了脫困的辦法,急忙諂媚道:“嚴老大,這本來就是我要孝敬您的,要不是你剛才一直扣著我……”

    嚴王大手一揮,怒道:“屁話,你小子的心思我還不懂,我現在為你擺平這個啞巴,以後你少惹我,我們之間就算兩清,不過這玉佩以後就歸我。”

    羅飛急忙穿起褲子,忍著肩膀的疼痛,笑道:“好!一言為定!我不奉陪了!”說完就要開溜。

    可是他還沒有跑幾步,驚奇的事情發生,夜狼雖然腳上受著傷,可是不知道怎麽迴事已經來到了羅飛的身後,一把刀抵在羅飛的後背,羅飛再一次冷汗直流,迴頭看見夜狼的眼睛,全身哆嗦不已。

    嚴王更是沒有弄明白這個啞巴怎麽會有這麽神奇的速度,因為他們不知道夜狼是狼變的男人,先前沒有追上逃走的羅飛是因為夜狼從來不會對一個掌控中的獵物窮追不舍,他首先要做的是包紮好自己的傷,這就是野獸的思維。

    羅飛剛想說些什麽話,可是還沒有等羅飛張口,隻見夜狼撕拉一聲,已經用彎刀劃破他的腳踝,這是羅飛傷夜狼的地方,這迴輪到他自己了,接著又是一聲撕拉,另一隻腳的腳踝也被割破,羅飛吃疼不住,雙腿跪在地上,再也逃不走了。

    夜狼緩緩轉過身,把一隻手一伸,然後眼睛盯上嚴王,並不說話。

    嚴王當然明白夜狼的意思,是要他歸還玉佩,可是這怎麽可能?嚴王笑嘻嘻地說道:“這位兄弟,我看你伸手不錯,不如你跟著我,我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怎麽樣?”

    夜狼搖搖頭,再一次伸了伸手,示意嚴王趕快歸還玉佩。

    嚴王無奈地搖搖頭,掂了掂手中的玉佩,說道:“好!算我閻王爺給你麵子,咱們交個朋友,我還你玉佩。”

    說著慢悠悠地向夜狼走來,夜狼搖搖頭,手裏的彎刀一橫,一指地麵,示意嚴王不要再靠近,夜狼吃過一虧,心裏很明白他們的狡詐,更親眼看見了他們之間齷齪的交易,所以他選擇不再相信。

    隻見嚴王很聽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撓了撓自己的後腰,似乎很癢的樣子,接著聽見嘭的一聲槍響。原來一切都是偽裝,嚴王是拿後腰的槍。這短短的距離,夜狼根本無法躲避。可是偏偏倒下去的是嚴王,他的腦門上還插著夜狼手裏的那把彎刀,眼睛中充滿不可思議,似乎連死都不願讓他相信夜狼的反應和速度居然可以快過他的槍。

    他們都不知道,夜狼是一隻野獸,一隻狼,狼的直覺告訴夜狼他有危險,所以先一步作出反應。

    夜狼緩緩移動到嚴王的身邊,取過他手中的吊墜,使勁在自己的身體上擦了擦,然後安詳地把它戴進脖子間。夜狼覺得這個倒下去的人很肮髒,而更肮髒的是身後的羅飛,所以夜狼從嚴王的腦門取下彎刀,再一次迴到羅飛的身邊。

    羅飛的眼睛死灰色一片,死亡的恐懼壓倒一切,他隻是一個混在蕭水灣的痞子,偷一點東西換幾頓美酒,蒙幾個少女上上床,有過甜蜜的夢想有過偉大的願望,可是都被生活慢慢磨平,人就是這樣,似乎隻有在感覺到死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好多東西沒有去做沒有去實現,可是一旦離開死亡的環境,又變成了老樣子。羅飛渴望自己有一個愛他的女人,有一座自己的宅子,有一部自己的車,沒有事情的時候和兄弟們喝喝酒耍耍嘴皮子打打麻將吹吹牛,周末的時候和自己的愛人一起開車去海邊兜兜風談談情,陽光好的時候可以澆澆花修修草和自己的孩子踢踢球,可是這一切似乎變得很遙遠,越是活著越覺得遙遠,遙遠得都懶的再去想起,可是此刻卻又迴蕩在自己的腦邊。

    忽然羅飛雙手抓住夜狼的褲管,聲淚俱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哀求道:“你已經拿迴玉佩,能不能放過我,我下有四歲的小孩要撫養,上有八旬的老人要照顧,還有一個殘廢的妻子等著我迴去給她做飯,你可憐可憐我,放過我行嘛?”

    小人物就是這樣,到了關鍵時刻根本不會顧忌自己的尊嚴,什麽能比活著看見明天的日出更重要呢?所以羅飛使出渾身的解數,他本來做的就是偷蒙拐騙的行當,此刻在死亡的壓力下,又是如此情境,真實情感的流露加上羅飛如火純清的演技,真是令聞者傷心看者哀悲,隻要還是個有點人性的人,就該被打動了。

    可是夜狼沒有人性,不能說沒有人性,而是夜狼根本不相信羅飛,所以夜狼搖搖頭,表示不接受。

    羅飛看見夜狼如此無情,又大哭大喊大罵道:“你他媽的是個畜生,你這個毫無人性的狗雜碎,我不就是騙了你一塊玉佩嘛?現在你也不是拿迴來了嘛?你他媽的就這麽殘忍啊?我都告訴你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個殘廢的老婆,你就真的那麽冷血嘛?”

    夜狼皺了皺眉頭,他看不懂為什麽羅飛情緒波動這麽大,換成自己或許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隻有一種表情,這或許就是人和野獸的差別。

    夜狼厭惡地看著羅飛,說了平生第一句話:“我無法原諒欺騙!”

    什麽意思?難道夜狼非要殺羅飛並不是他拿了玉佩,而是因為他欺騙了他嘛?對,羅飛欺騙了夜狼最初的善良。

    羅飛理直氣壯道:“那又怎麽樣?我不騙你就意味著自己要挨餓,這是我謀生的手段,是我生存下去的保證,你憑什麽不原諒我?每個人都難免要為生存下去做些壞事?這有什麽大不了?”

    夜狼終於點了點頭,說道:“很像!”

    羅飛奇怪,問道:“什麽很像?”

    夜狼仰望天空,說道:“很像我以前的生活,為了活下去不折手段,甚至殺死其他的生命。”

    羅飛很驚訝於夜狼的話語和神情,似乎眼前的這個男人心裏藏著無數心痛的往事。

    可是這一切絲毫不能阻止夜狼要殺了羅飛,那把刀還是放在了羅飛的心口,說道:“你有你欺騙的借口,我也有我不得不殺你的理由,不要問我為什麽?要怪隻怪你欺騙的是我,我隻是一頭有仇必報的狼!”

    說完,彎刀直直刺入羅飛的心髒,羅飛似乎還在思索著夜狼的話,可是冰涼的刀尖劃破皮膚,滲出殷紅的血液,下一刻也許就會進入心髒,羅飛絕望地閉上雙眼,一股淡淡的月季花香隨風飄入鼻息,死的感覺原來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麽可怕,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沉醉。

    叮的一聲脆響,一道閃光劃過,夜狼手中的彎刀被硬生生切斷,掉在地上。

    “花落哥哥說過,可以快樂的時候就不要悲傷;可以微笑的時候就不要哭泣;可以寬恕的時候就不要趕盡殺絕。這句話你應該好好記著,莫要如此殘忍!”

    隻見一個精靈般的少女正站在羅飛的身後,正微笑著看著夜狼。

    她的身體玲瓏有致,穿著火紅的衣裳,兩隻手負在背後,說不出的婉約清麗。她的臉仿佛是水晶做成的,透徹無比,一頭烏黑短發流雲般灑落著,彎彎的眉毛好似初一的美月,長長的眼睫毛閃亮著動人的風采,挺而直的鼻子微微噏動著,隻有她的嘴似乎微微揚起,展示著她驕橫的可愛。

    羅飛忍不住迴頭看去,這是一個多麽迷人的少女啊!這個少女身上似乎透射著萬千風情,可是讓羅飛感到吃驚的是這萬千風情似乎都還不如她身上散發的可愛驕人來的更令人心動。

    夜狼似乎也看的癡迷了,不自覺地摸了摸身上那塊吊墜。

    芊黛小嘴一揚,嬌聲道:“怎麽?你們幹嘛這麽看著我?難道我說的話不對嘛?”

    芊黛最佩服的人就是花落了,花落哥哥說的話她從來都是深信不疑的,所以芊黛認為別人也應該接受花落哥哥的話,這似乎很不講道理,可是芊黛就是這麽蠻橫。

    羅飛當然喜出望外,急忙含笑說道:“這位小姐說的太對了,我十二分支持。”

    芊黛美目看了看羅飛,點點頭表示滿意,然後又看向夜狼,問道:“你呢?”

    夜狼緩緩站起身來,搖搖頭。

    芊黛唰的俏臉變成不高興,嗔怪道:“你不接受我說的話?還是要殺了他?”

    夜狼點點頭。

    芊黛倏忽一下瞬閃到夜狼的眼前,瞪上他的眼睛,小臉漲紅,似乎要發火的樣子,可是語氣偏偏充滿埋怨,說道:“你這個大叔怎麽迴事啊?頭發亂糟糟像個鳥窩,滿臉的胡子喳喳,身上破破爛爛,話也不說隻會搖頭點頭,形象極度的不堪入目。”

    羅飛驚訝地看著這個少女,模樣可愛調皮,又看看夜狼,確實和少女說的一模一樣,要不是前一刻還在死亡的邊緣,恐怕早就要哈哈大笑了。

    夜狼也沒有想到這個少女會對自己說這些話,忍不住往自己的身上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和滿臉的胡子喳喳,發現果然如此。

    芊黛不依不饒,憤憤道:“摸什麽摸?難道我還騙你不成,你就是這麽一個形象邋遢的大叔,芊黛從來不會說假話,我看你這個大叔平日裏一定是撿垃圾的,所以不理解花落哥哥高深的話,我不怪你,希望你放了這人。”

    夜狼皺了皺眉頭,感覺這個少女說的話還真是令人不爽,偏偏自己就是這麽個樣子,也不能反駁。

    忽然夜狼往前湊了湊,使勁用鼻子嗅著,還越嗅越來勁,身體使勁往芊黛的身上靠去。

    芊黛眉毛揚起,厭惡道:“喂喂喂,我說這位大叔,你幹什麽?不要作出這麽齷齪的動作好嗎?”

    夜狼說道:“月季花香,你身上。”

    芊黛忽然明白了夜狼的話,原來這個大叔在聞自己身上的月季花香啊。說來也奇怪,月季花香是芊黛身上天生就擁有的。

    芊黛這才緩和了一下神情,但是仍然嗔怒道:“就算我身上有月季花香你也不能這麽聞啊?”

    夜狼不再理會這個少女,慢慢從地上撿起斷刀。

    芊黛嘀咕一聲“可惡”,心想這個大叔的脾氣還真是執拗,念道:“血祭之一《凝固》。”

    夜狼忽然感覺全身的血液停止流動,身體僵硬地佇立在那裏無法行動,活像一根打入地下的木樁。

    芊黛輕搖了一下頭,無奈道:“大叔你太固執了,芊黛不得以才這麽做的。不要怪我,我也是為你好,花落哥哥說過殺人始終是不對的。”

    “可是花落自己不也殺人嘛?”一個深沉的聲音遠遠傳來。

    芊黛一驚,問道:“誰在說話?”

    一陣狂傲的笑聲傳來,接著天空好像被一層濃厚的氣壓所籠罩,空氣似乎在凝結,變成了一絲絲可見的水線,羅飛的身體由於受傷馬上經不起這種壓迫感,昏倒在地上。夜狼感覺到身體內的血液又開始恢複流動,但是壓迫感卻讓自己越來越難受。

    芊黛無比驚訝,唿吸覺得非常不順暢,臉色由紅變白,啪的一聲跪倒在地上,喃喃道:“這……戰鬥力……怎麽……可能……”

    “小妹妹,你可真是弱不禁風啊,花落這個十歲開啟魂化的國度天才怎麽派你這麽個小妹妹來執行任務呢?”

    那個深沉的聲音忽遠忽近,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邊,又仿佛就在自己的身體內。

    芊黛勉強支持著身體,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麽會認識花落哥哥?”

    芊黛試圖尋找出這個聲音的位置,但是卻發現毫無蹤跡。

    又一陣狂傲的笑聲傳來,仿佛就在自己的耳邊,又仿佛就在自己的體內,怎麽可能?

    “你不用枉費力氣尋找我了,憑你這個小小的刺客我一隻手指就可以捏碎,就算花落在這裏,也隻有跑路的份。”

    芊黛羞憤道:“我……我不許……你汙辱……汙辱花落哥哥!”芊黛覺得在這股戰鬥力的壓迫下,自己連說話也有點困難了。

    忽然在不遠的地方一個影子慢慢形成,隻見那個影子背對著自己,高大挺拔,一襲白衣徐徐飄動。

    影子?怎麽可能?一個影子難道可以釋放如此駭人的戰鬥力嘛?

    影子開始慢慢向遠處走去……

    “我現在不想殺你,請你迴去告訴花落,叫他親自來見我,或許我會網開一麵。”說著,影子就好像要消失了……

    “你究竟是誰?”芊黛一字一字問道。

    最後的聲音傳來:“影子之神!”

    隨著一聲漫天狂笑,影子消失在芊黛的眼睛裏,一起消失的還有籠罩在天空中的壓迫感。

    芊黛舒服地唿吸一口氣,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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