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信紙上隻有兩句話。


    第一句是,皇太後皇後隻是一念之間。


    第二句是,流月大會靜待殿下降臨。


    流月大會。


    三年一次的盛會。


    選舉武林盟主的盛會。隻要是流月學院的弟子都必須參加。作為流月學院桃館主人,冷無心參加是勢在必得的。


    而第一句,也確實是她現在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就算不屑於救慕容夜,但是慕容夜現在必須活下去。


    就是這麽簡單。


    兩旁侍衛見到冷無心,就要行禮。


    冷無心卻不理會他們。


    驟然抬起腳。


    一腳踹開宮殿大門——


    吱呀——


    被關了四天的宮殿,就這麽在少女毫不在意一腳中打開——


    淩亂——


    映入眼簾的景象,大抵隻能用這個詞來形容。


    太淩亂了。


    宮殿裏滿地都是碎掉的古玩。倒塌座椅。


    墮落——


    這是大臣們不願承認的第二感。


    慕容夜現在的姿態哪裏是意氣風發的新帝,分明比醉漢還要不如。


    癱倒在地上,神色迷離。


    冷無心沒有理會大臣太監們怎麽想。在她心中,隻需要慕容夜現在活下來,至於他身為皇帝的顏麵之類的,不在她的考慮之中。


    所以,任由宮殿之門大開。


    慕容夜的眼眸微眯,幾天沒有見到光線,如今麵對這麽強的陽光,眼睛有些受不了。


    即便是這樣。


    卻還是不願意閉上眼睛。


    死死盯著逆光而立少女。


    少女姿容,一如初見。


    不驚豔。


    然而從內心深處震顫。


    也是這樣的女子,殺起人來殺的理所當然,殺的風淡雲雲清。


    那日的血蕭,比任何一日還要耀眼。


    就直接刺入了即將成為他妃的女子心髒。


    他恨。


    恨的咬牙切齒!


    恨的血脈逆流!但是卻清晰明白,他拿這少女是沒有半點辦法的。萬裏江山,白骨紅顏。


    每一個帝王都要經曆的抉擇。


    他經曆了,比任何一個帝王經曆的要快,還要決絕。


    四天時間。


    他終於選擇了江山。


    於是,他恨了自己。


    恨自己為什麽選了江山?為什麽不敢決絕的選擇為冷幽月報仇?


    他至始至終無法麵對的,重來都不是冷無心啊,是自己,是人性。是隱藏的人性。


    是他的人性!


    冷無心突然動了,抬起手掌。


    ‘啪——’


    輕脆響聲,響遍大殿,也響遍每個人心。


    慕容夜臉頰驟然腫了起來。


    紅腫的嚇人。


    冷無心卻未再說什麽,直接轉身,離開!


    毫無停留打算。


    她突然不想救了,這樣的人。即使是輸掉賭局,她也不想救了。慕容夜方才的神色,根本是對自己的放棄。


    無法麵對自己的懦夫。


    比無法報仇而抑鬱的懦夫更加該死!


    什麽黑暗是過不去的?


    是自己心裏的黑暗。


    就算她現在救了他,給了他一個信念。


    就算她說若是個男人,就應該站起來,然後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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