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身姿挺拔。膚色是少見的膩白,一雙漂亮的綠眼睛在正午的陽光下散發著璀璨卻又極其冷冽的光彩,像兩顆名貴的祖母綠。烏黑的頭發上很隨意地束著一支碧綠色的簪子,顏色像他的眼睛。

    陳闖一聲大喝,人果然來了,隻不過是連滾帶爬進來的。這個看上去隻是尋常家丁的人一見陳闖立刻喊了起來,“大管事,那匹馬……那匹馬……”不等他說完我已經竄了出去,因為我已經聽見了“愛你一萬年”那又是憤怒又是急躁的長嘶。一定是發生什麽事了,一定有什麽人去招惹它了,否則它會一直乖乖地呆在馬廄裏等著我出現。我沿著來路還沒有跑出庭院,耳邊大黑馬的嘶叫已經轉為淒厲了,我連忙打了一聲唿哨,示意它我就在附近。

    “愛你一萬年”又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迅速地朝我這邊靠攏。我剛剛竄出庭院的月亮門,已經看到我的寶貝馬兒正朝我這邊跑過來,在它身後,跟著一群氣勢洶洶的家將,手裏都拿著繩索之類的東西,有幾個還舉著兵器。我四下裏看看,隻有花壇裏鋪著色彩斑斕的碎石。

    我抓了一把碎石子朝他們打了過去,稀裏嘩啦的一陣響,然後“哎喲哎喲”的叫聲響成了一片。我知道自己在氣頭上出手向來沒有深淺,他們的呻吟也讓我驚覺下手似乎重了,但是一大群人欺負一隻不會說話的動物,還是讓我感到十分憤怒。我來不及理會這些仗勢欺人的奴才,先伸手摟住了我的寶貝。

    “愛你一萬年”還處於十分激動的狀態之中,用它的大腦袋一個勁地蹭我的脖子,煩躁地甩著尾巴,不停地跺腳。我撫摸著它的脖子安慰它,喂它吃口袋裏的桂花糖,想讓它快些平靜下來。

    陳闖和羅光等人也跟了出來,看見陳闖,我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我指了指滿地呻吟的那些家丁,對他說:“風雲堡的待客之道,果然與眾不同。”陳闖看看我的大黑馬,再看看那些躺在地上的家丁,表情顯得有點尷尬,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的目光從我的肩頭越過,落在我身後的某個點上,神色一凜,突然露出十分畏懼的表情。我迴過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家將們正紛紛向兩邊讓開,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背負著雙手緩緩走了過來,如同羊群裏混進來了一隻長頸鹿般顯眼。

    長頸鹿正用他奇異的眼眸冷冷地打量著我。視線交錯的瞬間,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這大概是個中美混血兒。第二個想法是:他應該是焰天國和檬國的混血兒。而且從眼睛的色澤來看,他的母親一定是血統純正的檬國女子。

    這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身姿挺拔。膚色是少見的膩白,一雙漂亮的綠眼睛在正午的陽光下散發著璀璨卻又極其冷冽的光彩,像兩顆名貴的祖母綠。烏黑的頭發上很隨意地束著一支碧綠色的簪子,顏色像他的眼睛。

    出現在他身上的顏色都如此的純粹,交匯在一起,讓人感覺到一種十分奇異而又強烈的冷豔。

    這容顏冷豔的男子穿過人群,踱到了我們麵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和羅光,然後目光一斜,看向陳闖。

    陳闖畢恭畢敬地垂手立在旁邊,柔聲細氣地說:“堡主,這二位大人是從中京刑部來。要帶小英去辨認一具屍首。”雖然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但是乍然間聽到堡主兩個字,我還是小小地吃了一驚。原來他就是新任堡主風瞳。嗯,果然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

    羅光大概是怕我在氣頭上衝撞了他,搶在我前麵行了個禮,很客氣地說:“風堡主,我們需要這位姑娘配合我們結一樁案子。”風瞳一雙彩光流轉的眼眸轉向了小英,語氣輕淺地說:“這丫頭惹了什麽事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咬金斷玉般清脆悅耳,卻冷冰冰的,沒有半分溫度。小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肩頭微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最看不得別人一副待宰的模樣,趕緊說:“案情與小英並無關聯。我們隻是希望小英協助我們辨認一具屍首,最多三四天就可以送她迴來。希望風堡主能夠配合官府做調查。”風瞳波光瀲灩的雙眸又轉到了我的臉上,若有所思地看看我身後因為沒有吃夠桂花糖正在蹭著我脖子撒嬌的大黑馬,輕聲問我:“你的馬?”我說:“是。堡主有何見教?”風瞳挑起了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草原上的人都說,野馬群裏平均六十年才會出一匹墨龍,沒想到竟讓一個女人馴服了。你,不簡單呐。”從字麵上看,他應該是說著讚賞我的話吧。不過他的語氣裏可絲毫也沒有這意思,我客客氣氣地點了點頭,“堡主過獎了。”他還在不停地打量我的寶貝馬兒,我忽然想到剛才這些家丁就是聽從他的命令才去招惹它的吧?風瞳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綠寶石般的眼睛裏流露出毫不在意的、挑釁般的笑容,懶洋洋地說:“性子很烈啊。不愧是墨龍。”他這副表情真的很欠扁。我悄悄地捏緊了拳頭,將心裏湧起的怒火勉強壓下去,語氣當中卻還是不自禁地多了幾分隱隱的對峙,“是不是墨龍……與風堡主沒有什麽關係。我的坐騎,就不勞您費心了。”從他那雙翠綠色的瞳仁深處瞬間閃過了一道極銳利的光,就好像陽光在堅硬的冰麵上折射出的光線一樣。隻是一瞬間,他的眼睛裏已經慢慢浮起一絲很疏離的神色,像一層薄薄的冰殼一樣掩蓋了所有的情緒。

    陳闖明明沒有抬頭看他,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頭垂得更低了。

    羅光說:“如果堡主沒有什麽意見,人我們就帶走了。”風瞳一聲不吭地抬腳從我們麵前走過,陳闖眼巴巴地看著他的主子。見他什麽也沒有說,隻得咽了一口口水,叮囑小英說:“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我緊盯著陳闖,冷冷一笑,“陳管事,不該說的最好不要說。”這小子是狂妄還是愚蠢?竟然當著我們的麵威脅證人,當真不把國家機器放在眼裏麽?

    陳闖一愣,抬頭接觸到我的眼神時肩頭不禁又是一抖。他的反應讓我感覺越發不爽,我又不是夜叉,他抖什麽?

    就聽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風瞳頭也不迴地說:“陳管事,送客人出去。”陳闖畢恭畢敬地答應了一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就前頭帶路去了。我看見小英還站在那裏發抖,上去拉住她的小手。這個被嚇壞了的孩子像小綿羊一聲不吭地任由我拉著往外走。

    我的後背上突然掠過一絲極輕微的戰栗,猛然迴頭,風瞳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月亮門的後麵,家將們也都退下去了。庭院空蕩蕩的,甚至沒有一隻覓食的鳥雀,但是那種被野獸在暗中窺伺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愛你一萬年”不安地湊了過來,低低噴著響鼻,我摟住它的脖子,輕輕拍了拍它。

    在迴去的路上,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個妖精一樣的堡主是不是看中我的寶貝馬兒了?越想越覺得像。轉念一想,他好歹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不至於對它打什麽主意吧——最好是我自己多心了。

    屋子裏亮著好幾根蠟燭,但還是顯得不夠亮。

    我把紙在圓桌上鋪開,拿起筆,按照不同的順序在幾個名字之間標上了箭頭,來表示我的思路。羅進、陳戰、羅光、曾平和文書老莫都圍坐在圓桌的周圍,很認真地看著我這張奇怪的表格。

    “從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來推測,案件發生的最初,不是在李園,而是在風雲堡,”我放下筆,伸手在風雲堡上點了一下,“堡主死了,他選中的侍妾也要死。這其中的內幕我們現在沒有一點證據,隻能初步推斷他們要用侍妾來陪葬。我們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麽十六姨會被挑中。也許是因為她沒有家世背景,也許是因為她是鏢師的女兒,多少會一點拳腳,或者是她生前比較受寵。總之,她被選中了。她提出的條件就是要見見她的母親和妹妹。小英也證實,老堡主死後,十六姨的母親和妹妹曾經來堡中探望過她。”我看看周圍幾個人的表情,伸手在李吳氏的名字上又點了一下,“李吳氏恐怕是被蒙在鼓裏的一個,她跟隨吳氏一起去看望十六姨。很難說十六姨是一早就打定了偷梁換柱的主意,還是在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妹妹之後產生的這種自私惡毒的想法,總之,她留下了妹妹李吳氏,自己換上了妹妹的衣服和母親一起離開了風雲堡。”隻有曾平和老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其餘的人,因為大部分都已經有了基本一致的概念,所以並沒有什麽奇怪的表示。

    “要離開風雲堡,恐怕也隻有這樣一個辦法了。”我迴想起戒備森嚴的風雲堡,歎了一口氣:“我猜不出她們的母親是怎麽同意的,畢竟都是自己的女兒。”我的感慨被羅光打斷了,“小英說十六姨去世之前一直處於半昏迷的狀態……”我看看陳戰,他似乎也想起了什麽,叫了起來,“象草粉!”我點了點頭:“恐怕就是象草粉,十六姨恐怕是用象草粉留下了妹妹李吳氏。她離開風雲堡之後急需一個安全的藏身之處。而李園地處偏僻,自然會是很理想的選擇。但是沒有想到李橋會到李園來接妻子。最初的爭吵也許是李橋追問自己妻子的下落,最後得知十六姨將自己的妻子換了去陪葬,所以……”我的腦海裏又浮現出李橋眼角的淚痕,心裏忽然就有點發酸,說不下去了。

    羅進示意我坐下,自己在風雲堡和李園上各點了一下,“雖然是一件事,但是歸納起來還是兩個案子。一件是李橋殺死十六姨,另一件就是風雲堡殉葬案。從小英的證詞來看,老堡主去世之後,有兩位姨太太也病死了,除了十六姨還有一位就是七姨太。但是到底是不是用活人來陪葬,一定要開棺驗屍才能最後下結論。”羅光撇了撇嘴,“普通人家尚且不能開棺,更何況……”羅進長長地歎了口氣,“不開也不行啊,至少也得把李吳氏的屍首換迴來。怎麽也得給李掌櫃一家一個交代。”不用猜,他一定是在發愁該怎麽跟這財大氣粗的風雲堡打交道。

    我說:“就說要調換屍首啊。因為民間也有枉死之人魂魄不散化為厲鬼的傳說,而且我們可以請禪山大悲院的無心大師出麵做一場功德,可以跟他們商量在夜裏開棺……”羅光打斷了我的話頭,很不客氣地說:“你用用腦子好不好,一開棺,風雲堡用活人陪葬的事就會曝光,換了你,肯不肯同意?”我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羅進擺了擺手,“案子一定是要辦的,要不朝廷幹嗎養著我們?不過得好好想想,今天已經晚了,都迴去休息。”他的想法向來不難猜,無非是又要破案,又要不得罪人。他的這種想法經常成為我們發泄不滿的攻擊點。但是今天,我們誰也沒有反駁他。

    夜已經深了。刑部衙門的屋簷下懸掛著的氣風燈在台階上投下一團模糊的光,光影裏,一輛黑色的馬車靜靜地停在台階下麵。怎麽看都有些眼熟,好像是……

    打起的簾子後麵果然露出了老狐狸許流風的那張臉,依舊是笑眯眯的,好像世間萬物在他眼裏都不過是一場有趣的遊戲。說實話,他的這副表情這個時刻出現在我的眼前,真的很讓人有種上去踹幾腳的衝動……

    “好久不見啊,西大人?”他皮笑肉不笑地衝我招手,“上來談上來談,外麵怪冷的。”我把手臂抱在胸前,歪著腦袋看他。這會兒周圍沒有什麽人,所以我也不用跟他裝客氣,“半夜三更的,睡不著賞月呐?您老人家自己慢慢賞吧。我就不打攪了。”老狐狸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捋了捋胡須,笑成了一朵大菊花,“我是特意請你吃飯來的。”“吃飯?”我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會這麽好心吧?每次看見你這隻千年老狐狸我都要倒黴。你說我……”老狐狸還沒有說話,車廂裏一個人哧的一聲笑了出來。這笑聲雖然很輕,但是聽在我的耳朵裏,卻好像有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來一樣。我的手還揪著老狐狸的白胡子,人卻瞬間變僵硬了。

    老狐狸看到我的反應,又露出好玩的神色,他把胡子從我的手裏解救了出來,輕聲說:“上車吧。”

    明德太子穿著白色的袍子,即使在光線如此昏暗的車廂裏,他那看不清眉目的臉孔也散發出一種朦朧如月光般的皎潔。他仿佛在看我,卻又好像穿過我在看別的東西。

    我騎了好幾天的馬,本來渾身都酸疼得好像要散架一樣,但是此時此刻,神經都緊緊繃了起來,人反而沒有了先前的困頓。

    他沒有說話,我也隻好閉著嘴什麽也不問。

    車廂裏彌漫著淡淡的綠茶一般的清香,忽然就想起看過的那個周星馳舉著一瓶綠茶操著口齒不清的國語做的廣告來,一想起周星馳,又想起了《大話西遊》裏他出場時那個十分有創意的扮相……

    “在想什麽?”明德輕聲問我。

    我一愣,滿腦子的電影片段都被他一句話給嚇迴去了。趕緊迴答說:“沒什麽。”明德沒有再說什麽,黑暗中似乎發出了一聲歎息。

    馬車停了下來,車簾挑開,迷離的燈光立刻撲麵而來,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座玲瓏的水榭,遠處的水麵上都結了厚厚的冰,在燈光下反射出柔和美麗的暈光。水榭上有一塊牌匾,上麵寫著“一夢軒”三個字。

    明德一聲不響地走在前麵,我和老狐狸隻好一聲不響地跟在後麵。我不知道這是哪裏,因為稍遠些的地方都沉浸在黑暗之中,隻能影影綽綽看到宮闕樓台模糊的黑影子。不過,即使是白天,恐怕我還是認不出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吧。

    幾個青衣小侍打起厚厚的簾子,一股暖融融的熱氣撲麵而來,我渾身上下立刻感到舒適起來。青衣小侍小心翼翼地解下了明德的大氅,他迴頭瞟了我一眼,淡淡地說:“進來。”我看看老狐狸,老狐狸衝著我微笑了一下,示意我跟上去。他的這個笑容看上去溫暖而無害,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隻老狐狸,我對他就是信任不起來。

    我跟在明德的身後,沿著長長的走廊朝著一個不知名的方向前進。我忽然覺得自己出現在這個地方十分不協調。我身上還穿著黑色的製服,袍子上已經滿是灰塵,我的馬尾辮也亂糟糟的,我甚至有些不敢把沾滿了灰塵的靴子踩到那淺色柔軟的地毯上去……

    柔軟的帳幔後麵,是一間闊朗的書房,牆上掛著弓箭之類的裝飾,明德並不停腳,一直走到了紫檀木的屏風後麵。我猶豫不決,不知道是不是該跟著進去。就聽他那輕淺的聲音說:“站著幹什麽?”我隻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原來是一間不大的茶室。明德已經盤膝坐到了矮桌的後麵,斜斜倚著一個暗紅色的墊子,一副懶洋洋放鬆的樣子。看到我進來,他隻是指了指自己的對麵,示意我坐下來。

    我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從自己低垂的視線裏,我可以看到他的兩隻手正放在桌麵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茶杯的蓋子。他的手像明韶,手指修長美麗,連骨節都顯得十分勻稱……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鼻端傳來一股食物的香味,聞到這香味,我頓時感覺饑腸轆轆的。我忽然就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晚飯呢。一抬頭,正對上明德含笑的雙眼,這樣輕淺的笑容猝不及防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感覺像極了明韶。我心裏掠過一絲恍惚,隨即才想到,他們是近親,長相本來就有幾分相似。

    我趕緊低下了頭。他的樣子和送別明瑞的那天截然不同。但是這樣沒有殺氣的明德,反而讓我有些無所適從了。

    我眼前很快就出現了一滿桌的盤子,但是看來看去,都是一些清淡的菜品,連肉都沒有……

    明德像是看出了我的疑問,淡淡地說:“今天是我齋戒的日子。很特別的日子。所以沒有酒肉。你隨便用一點。”齋戒?焰天國的齋戒不都是很隆重的嗎?我看看他身上散發著淡淡香味的白袍子,心裏的疑惑實在是有些控製不住了,我說:“齋戒啊?可是我今天騎了一整天的馬,從頭到腳都是土,我好像不適合……”他淡淡地掃了我一眼。他這樣的丹鳳眼是不適合斜著看人的,有點像在拋媚眼。他似乎嫌我話多,有些不耐煩似的打斷了我的話,“你不餓嗎?”我餓。但是被這樣一個有權有勢的大領導眼睜睜地盯著,我還真吃不下去。尤其是一想到吃完這頓飯不知道他會派什麽任務給我,我就更加吃不下去了。

    明德歎了口氣,伸手拿起了筷子,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我的碗裏。我後背上的汗毛瞬間都立了起來——我終於知道受寵若驚是什麽滋味了。

    “我自己來,”我趕緊端起了碗筷,三口兩口把自己填飽——我可憐的神經再也受不了驚嚇了。

    填飽了肚子,我的精神似乎也好了許多,我伸手抓起旁邊盤子上的熱手巾擦了擦臉。咦?連這個都是綠茶味道的?

    我好像又有點要開始神遊天外了,趕緊在地鋪上坐直了腰身,直視著麵前這個一反常態的溫和麵孔,大義凜然地說:“太子要給臣下安排什麽任務,就請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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