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的小說基調是“如同真實的生活”。

    主人公不可能總是風調雨順、郎情妾意過一生,所以隻能就此逃避現實,變成美好的童話,而讀者也就跟著情節起伏,在虛幻裏品味真實的殘酷。

    小說和現實到底如何協調?小說是逃避現實的工具,還是體會現實的途徑?“來源於生活並高於生活”是寫作的標準,可小說,其情節的設置、人物的性格到底是要高於生活到所有人見而忘憂,還是如同生活般平靜有序?

    在現實生活裏,我們總是要做出很多選擇和取舍,這個過程伴隨著舍棄的痛苦與不甘,得到的慶幸和喜悅。我們在選擇和取舍中長大、成熟、老去,並時刻對我們的痛苦和喜悅進行迴顧和總結,並依此對我們下一步的選擇和取舍做出預先的判斷。這是整個生命的過程與規律。

    而明韶,就在他所做出的選擇和取舍之間,讓自己永遠的成為了西夏的故人。

    當西夏得知明韶雙木失明,還不肯醫治眼疾時,她百感交集,她托風瞳把自己與明韶的兒子競馳的畫像帶給明韶。

    記得西夏當時對著風瞳,“無力地點了點頭:就這個。請親手交給他,就說……是一位姓夏的故人所贈。”

    “故人”是對麽曖昧不明的一個稱謂,總有很多可能性等待挖掘。可以是情人、朋友,也可以是敵人、對手。但不管怎麽樣,都是“過去”之人。那些“當初”、“曾經”、“以往”早已遠去,發生過什麽已不重要,因為現在留下的,隻是平淡。當西夏發現,她對明韶既無愛亦無恨之時,明韶終於成了“故人”,一個不管“當初”多麽親近,“曾經”多麽重要,“以往”多麽溫暖,現在隻剩陌路一條的故人。

    “故人”,就是如此的殘酷而可怕。

    寫到這裏,我忍不住想起了西夏與明韶初見。草原上,星夜下,那個醉意微染的女孩子,笑嘻嘻地把胳膊架在了那個男子的肩頭。這幅畫麵一直深刻我心,套用一句俗話——那是個白衣飄飄的年代。兩個人純淨又美好,纖塵不染,清澈如溪。

    明韶與西夏的相愛代表著西夏的純真年代,同樣也代表了明韶的無憂時光。那時的西夏,有理想、熱情,充滿勇氣,而那時的明韶,同樣是滿懷了信仰、希望、愛,並同樣有勇氣有批判世俗的眼光和觀點。很多人對明韶的轉變十分不理解,總覺得愛一個人,怎麽會忍心去欺騙她放棄她,父母是親人,愛人又如何不親?可是別忘了,明韶的信仰也是信仰,他的希望也是希望,當他的信仰和希望與他個人的愛情相衝突時,他的選擇該是什麽?西夏的理想讓我們動容,她不曾為了愛情放棄她渴望的自由和尊嚴,那我們又有什麽理由讓明韶為了愛情放棄他的選擇呢?

    我曾經擰著眉頭看西夏在東瑤城裏折騰,打土豪,結富紳,均田地,輕賦役……我幾次想跳出來問問驚鴻,西夏這是怎麽了,一個女子,她為何要如此生活?為了什麽選擇拿起金弓和玄武刀?

    驚鴻在修改後的文案裏說,這是個關於愛和勇氣的故事。於是我想,也許,隻是也許,西夏是為了愛。

    因為她的愛折損在了皇權和陰謀之下,所以她想要一個沒有陰謀和特權的世界;因為她追求的正義和公理大不過皇帝的一句話,所以她要一個法製的社會;她要權力,為了保護她愛的父母和親人不受韓高的迫害,為了有可以跟明德談判的條件和資格;她要財富,為了這世上再沒有和她一樣無家可歸的人;她要歧州和並洲,因為那裏有過她的愛……

    這個女子的理想很大,心願卻很小,全是為了她在意的深愛的那些人。

    所以,也就有了流血和犧牲,痛苦和別離。

    假如,在選擇中,我們懂得付出,而不隻是索取,那麽我們的愛會更加純粹,與此同時,離我們幸福的花朵也就更近了。

    (遊泳的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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