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風緊。


    京城裏,一夜之間,就冰天雪地了。


    雖然早就下雪了,可遠遠沒有今日這般寒冷。今年這個臘八節真是冷,如今滴水成冰。


    府裏頭,膳房一早就備好了粥,熬得香甜的臘八粥送去各處。


    今兒原本四爺要帶著福晉和側福晉進宮過節的。


    是康熙爺下旨,今年就免了臘八進宮了,小年也各自在府裏過了,索性等過年一起進宮就是了。


    於是,膳房裏就要用心伺候了。


    今兒四爺一早去了正院裏,與福晉一起用飯。眾人也要過去的。


    所以這早上的一餐,就格外要緊些。


    其他各處也都是要精致的,畢竟是過節麽。好在賀大廚是個有本事的。


    主要是,他主要負責的是主子爺的飲食,今兒就算是福晉也是捎帶。


    其餘幾個灶上才是負責福晉,側福晉和格格們的。


    這裏頭又分著專門給福晉做飯的,然後才是李氏和格格們。


    侍妾又是一個灶。


    不過,葉氏的飲食,基本都是賀大廚這邊出,倒是有個專門的廚子管著呢。


    於是,膳房就算是忙,也是有條不紊的忙,不會出什麽亂子。


    葉棗這裏,也是一早就起來了,天還黑著,就要去正院請安。


    這一年四季的節日,基本都是晚上擺宴的,隻有這臘八節,是過早上。


    葉棗睡意濃重,被阿玲伺候這用溫水洗了臉才算是稍微清醒了一些。


    阿圓端來了薑茶喂她喝了一碗。畢竟這會子太冷了,去了正院估計還在外麵等一會呢,別凍著了。


    穿了一身桃紅色的棉袍子,一字頭上,戴著細碎的珍珠珠串,是用金絲線穿了小顆粒的珍珠做的。不算貴重,勝在精致。


    然後插了一支釵,是梅花的樣式,不過不是紅梅,而是粉色的梅花。


    戴了一對葫蘆形的耳墜子,是粉色的晶石。


    手腕上就沒戴,太冷了,葉棗不想戴。


    披著厚厚的鬥篷,這才往正院去了。


    正院外頭,來的最早的是宋氏和許氏,她們住的進,自然就來的早了。


    葉棗上前,給宋氏請安之後,就看著許氏。


    玉寧心裏恨死了葉棗了,隻是梗著脖子,與葉棗見平禮:“葉姑娘今兒,穿的豔麗。”


    “我又不是死了爹,怎麽就不能豔麗?”葉棗煩死後院女眷對於穿什麽的廢話了,一早起,還沒睡醒呢,這會子一肚子火氣。


    看著許氏穿著牙白的袍子,頭上是素銀首飾,倒是有股弱不禁風,清麗脫俗的意思。


    她那氣就不打一處來,以前沒見她這麽喜歡素淡的,難不成,這是換個調調要勾搭四爺了?


    嗬嗬,還真不是她說,宋氏都比她有勝算。


    許氏被葉棗嗆的臉色發紅。她這不是說她死了爹?


    沒錯,她是早就死了爹,這個賤人,竟如此……如此明目張膽!


    “葉氏,你真是口無遮攔!”玉寧氣壞了,胸膛一起一伏的。


    “關你何事?你是什麽身份?難不成,還是主子爺跟前的大丫頭不成?要真是,那我還真是不敢口無遮攔呢!”葉棗鄙夷一笑。


    好好的熬幾年,出去嫁人做嫡妻多好,巴巴的爬床做妾,如今如意了?


    “你!你……你不過與我一般,是侍妾!我好歹還生了三阿哥呢!你算什麽?”玉寧實在不算個沒心眼的,這會子叫葉棗氣的也是自己都口無遮攔了。


    “哈,我竟不知,咱們府裏還有生了三阿哥的侍妾?你配?”說著,看了一眼宋格格:“福晉說的真是不錯呢,這東南院裏啊……亂了點。”


    東南院,就是宋氏的院子。


    宋氏臉沉下來:“葉氏,你還記得身份麽?”


    “奴才當然記得,奴才是侍妾。”葉棗淡淡的。


    宋氏心裏恨極了玉寧,但是也恨極了葉棗。


    可是她是個膽子小的,哪裏敢罰葉氏?李主子都討不得好,她敢做什麽呢?


    “我看你,是侍寵生嬌的厲害了。”到底宋格格還是說了一句。


    “奴才是不是侍寵生嬌且不說,這許氏過分卻是真的。宋格格,您的孩子都成了許氏的,您也忍得住?眼下是三阿哥還小,這以後呢?”葉棗淡淡的。


    瞧著遠處,武格格竟和耿格格一起到了,張氏跟在後頭,葉棗就什麽都不說了。


    許氏氣的臉色鐵青,也不再張口了。


    至於宋氏,她都懶得道歉什麽的了。


    宋氏看了看張揚的葉氏,有看了看許氏,心裏隻能長歎加冷笑了。


    她早就後悔了,如今看那孩子一點都不親近,可是眼下後悔也來不及了。


    是不是喜歡,都得養大他。


    不過,以後養大了,他與她是不是親近都無所謂,名義上,她就是他額娘,他總歸是要管她的吧。


    彼此見過禮之後,就見裏頭傳話,叫她們進去了。


    李氏和常氏還沒來呢。


    眾人也不敢說,便都進去了。


    進去之後,才看見四爺也在。


    四爺第一眼就看見了葉棗,倒是沒多看。


    看到許氏的時候,眉頭就皺了一下。


    福晉暗笑:“許氏,大過節的,怎麽穿的如此素淡?宋格格,你是老人了,這樣的日子,你也不提醒?”


    宋格格嘴裏發苦,忙道:“是奴才的過錯。”


    玉寧忙福身:“是奴才不懂事,叫主子爺和福晉動怒了,奴才這就迴去換了。”


    她伺候四爺許久,深知什麽樣的語氣,動作能叫四爺心軟。


    可惜,四爺剛才嫌惡的看了她一眼之後,就不肯再看了。


    事實上,四爺並不是覺得她穿的不合適,而是看見這個人,下意識的就不高興。


    “迴去就不必過來了。”四爺淡淡的。


    許氏臉一白,卻不敢多話,忙退出去了。


    這樣被趕出去,是很丟人的一件事。


    不過,她的存在本就丟人,倒是也無所謂了,大家看樂子都看的很高興。


    絕不會有人出來求情的。


    宋氏心裏都覺得痛快。雖然她也被福晉責怪了。


    眾人做下之後,才見李氏帶著常氏以及大格格來了。


    坐在下手的二阿哥見了額娘和姐姐,忙起來請安問好。


    “臣妾來遲了,給主子爺和福晉請安。”李氏千嬌百媚,笑語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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