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懦弱的選擇了他的大皇子。

    此時,唯一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讓晟帝的詔書來不及頒下。

    一切的思慮幾乎在瞬息完成,姬恪燒掉密文。

    當機立斷,對其徐道:“馬上叫江成封閉訊息,務必不要讓姬止得到消息。還有,找關簡要令符,禁軍是他的人,如若不給,就讓子讓強取,而後通知王將軍,讓他帶七千人穩住禁軍,你點一隊精銳跟我進宮。”

    接著馬不停蹄從齊王府趕往宮中。

    藍衫幕僚江成握住睿王府傳訊用的信鴿,輕柔展開。

    接收信鴿的下人被捆綁在了地上,驚恐的看著睿王殿下最器重的幕僚,揚袖,用火折子點燃。

    他輕笑:“剛才這裏什麽信都沒有,是不是?”

    下人被那個笑容駭到,向後挪了挪,倉皇道:“是,是,小人什麽也沒看到……”

    徐子讓跟在太尉關簡身邊已有三年。

    他慣來沉默寡言,沉穩內斂,是關簡一手提拔培養上來的心腹,文韜武略無一不精。

    齊王的密使自牆頭翻閱而入,對關簡拱手道:“太尉大人,我家殿下讓我來借令符,若大人能附上一份手諭,那則更妙了。”

    關簡微笑,抬手,一眾官兵將齊王密使團團圍住。

    密使臉色一變:“太尉大人這是何意思?”

    關簡不答,隻道:“來人,將他壓入牢中,不得我命令,誰也不許放……”

    話音未落,一柄刀架在了關簡的脖子上。

    因為距離太近,關簡甚至沒有來得及防備,就被脖子上的鋒刃恍到了眼睛。

    徐子讓笑,語氣竟有些輕挑道:“太尉大人,你還是放了密使,把東西給他罷。”

    關簡臉色一冷,隨即大笑道:“好,好,好你個姬恪!竟然在我身邊埋了一枚棋子,還是如此深的棋子,虧得我一手將你提拔起來,沒料到反被……”

    “大人,你無需多言,隻道你喜歡沉默寡言沉默的性子,我可是憋了整整三年,不然哪有這麽巧被您看重培

    68、六七章...

    養?”徐子讓似乎是要發泄出三年來的扭曲性格,說話語氣抑揚頓挫,眉飛色舞,“大人,你還是乖乖把東西交出了,讓你那些手下退出去吧。”

    關簡冷笑:“可惜,你謀劃遲了,令符我早已經給了燕王殿下,

    隻怕他現在已經進宮了,我現在放在府裏的那個是假的。”

    “令符沒拿到?”

    其徐低頭:“是,未料關簡不止中途反水,更早早將令符給了姬躍。”

    姬恪看著近在咫尺的宮門,飛快思慮道:“硬闖罷,姬躍不見得比我們更快。”忽得姬恪一笑,“更何況,去的早,未必就好。”

    姬躍握緊令符,宮門守衛屬禁軍隊列,姬躍亮出令牌,守城之人遲疑了片刻。

    “這是太尉大人的令符,但是……”

    “有什麽但是的,本王你難道不認得麽?”姬躍勾起一側唇角,笑得陰惻惻,“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局麽?若是阻著不讓我進,以後你可不要後悔……”

    尾音微顫,讓守衛一驚,顫巍巍揚手到底是放了姬躍進宮。

    宮中本不許縱馬,但姬躍已然顧不上,帶著手下沿著巨大的階梯直衝向晟帝的寢宮。

    沿路的宮女太監均被那毫無顧忌的身影震住,不敢上前亦不敢阻攔。

    姬躍翻身下馬,當先一個推開了殿門。

    他是最先來的,這個先機被他占了,不管晟帝屬意誰,隻有最後留在他身邊的才真正做得了主,姬躍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再加上他還握著掌控禁軍的令符,整整兩萬禁軍,一旦他亮出晟帝的旨意,他就是大統就是天命,那兩萬禁軍又怎麽會不聽他的?

    殿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富麗堂皇的殿宇裏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

    姬躍麵色一變,快步進去,在整個大殿裏翻找。

    沒有人影,沒有聲音!

    他衝到龍床邊,想要掀開簾子。

    一滴血從龍床上滴落在了他的靴子上。

    瞬間,姬躍的臉色,陰沉的可怕……不詳的預感在他的心中積聚。

    ******************************************************************************

    晟帝咳嗽了兩聲,緩緩轉醒,口中喃喃:“小順子,小順子……”

    蒼老的聲音迴蕩在空寂的殿宇中,陰寒的風鑽進晟帝的被中,他打了一個寒顫,睜開眼。

    “陛下,不用擔心,小人在。”麵無白須的順公公尖利著嗓子道。

    晟帝卻沒法安心,四周已不是他

    熟悉的寢殿,到處是破敗殘舊的家什,落塵滿地,蛛網糾結,透著一股子陰森氣。

    “這,這是哪?”

    一道溫和如水的聲音響在晟帝身側:“父皇,你醒了?”

    “咳咳……

    68、六七章...

    怎麽是你?”晟帝急咳了兩聲,“朕怎麽會在這裏。”

    “是我托順公公送父皇你來的。”

    “你們,你們……張順,枉費朕委你重任,將你視作心腹,你卻如此辜負朕,你忘了朕是如何將你從一個小太監提拔起來的麽?”

    姬恪穿了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倒將他的氣質襯得越發清貴脫俗,隻是與當下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微微笑了笑,曉月般清冷:“父皇,您的挑撥離間用錯了。”

    張順也笑道:“陛下,是您提拔我不錯,可您不知道當初將我從皇後娘娘的杖斃中救下的卻是蕭妃娘娘。”

    說著,他對姬恪行了一禮,退出殿內。

    “小人先出去了。”

    晟帝瞧見張順方才對姬恪行的禮竟是帝王之禮,說不出的震怒:“姬恪!你這是要篡位弑父麽?

    姬恪不答,卻是坐在了晟帝的身側,若有所思般悵然道:“父皇,你還記著這裏麽,這是霜華殿,我母妃曾經在這裏住過很多年。”

    “你是想替你母妃報仇?”晟帝怒道:“你若是弑父,天下人都會唾罵於你,你不可能繼承大統的!”

    “弑父?不,我當然不會。”

    “那你……”

    姬恪打斷道:“父皇,你聽。”

    殿外遙遙傳出沉悶哀痛的鍾鼓聲,一聲比一聲悲沉哀壯。

    那是國喪時,才會響起的喪鍾。

    這般的長度,卻又隻有國君駕崩才會有此聲勢。

    晟帝如遭雷擊,麵色霎時慘白。

    姬恪道:“父皇,很快天下人皆知二皇子姬躍因被調不滿,為了謀朝篡位而衝進宮中親手弑父,人證物證俱在,他根本無法抵賴……至於徒有勇武而無謀略的大皇兄,父皇,我相信你一定調查過,他手下最受器重的謀士叫江成,幾乎睿王的一切舉動都由此謀士一手策劃,這個江成……是我的人。”

    “至於,報仇,我自然會做,待父皇你下葬後,我便會降旨讓許皇後陪您殉葬,這樣也好,至少在下麵您不會覺得寂寞。

    ”

    事已至此,晟帝也意識到了,什麽叫做大勢已去,隻憑著他殘破的軀體根本無法再力挽狂瀾。

    震怒震驚的神情漸漸褪去,晟帝忽得笑了:“咳咳……好,你很好,比你父皇當年都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真是青出於藍,不愧是兩朝之後的血脈……隻是不知道,為了皇位弑父禍兄,你母妃知道了會是欣慰還是難過。”

    姬恪臉上的笑容嗖然褪去,沉默了一會,他才一個字一個字慢慢道:“父皇,你不用說話激我,我不打算殺你,你最好……也不要提我母妃,你不配提她。”

    似乎是聽見什麽好笑的事情,晟帝大笑了兩聲,聲音越發虛弱道:“如果朕說,朕這一生唯一愛過的隻有你母妃呢?”

    姬恪一怔,隨即冷冷

    68、六七章...

    道:“父皇,你愛她,所以可以親眼看著另外一個女人陷害她,責罵她,隨意□她,甚至眼睜睜看著她死去麽?甚至到了如今,你還想封那個女人的兒子為儲君,繼承皇位。”

    晟帝的蒼老在一瞬間清晰可見。

    渾濁的眼睛眯著,神情卻顯得有些呆滯,臉上滿布著皺紋。

    蒼龍遲暮。

    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父皇,那個會抱他在膝頭,會指點他功課的父皇已經再也找不迴來。

    晟帝合了一下眸,無聲的長歎一口氣。

    竟是沒有再用用慣了二十多年的自稱。

    “……是啊,父皇愛的懦弱,我甚至不敢再來這座宮殿,我總夢見你母妃,她說她不怪我,總是笑得這麽溫柔,她隻讓我好好待你,我也沒能做到……”

    “……我承認剛才我說的話,是想讓你不要殺了我,可現在……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一個帝王不該有弱點,也不該愛上任何一個女人,那時候我是這麽想的……帝王怎麽能愛人呢?帝王應該是誰也不愛……”

    帝王……不該愛上一個女人麽?

    姬恪閉上了眼睛,漆黑的陰影前是一張鮮活動人的臉孔,女子的一顰一笑都是如此生動,如此……牽動他的心。

    “夠了,父皇……別再說了……”

    站起身,姬恪拂袖便出了門,張順等在門口,見姬恪出來,忙迎上。

    姬恪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順公公放心,待我登基後這太監總管的位置定然是你的。”

    ……雖然母妃曾救過這個人,可是宮中世態炎涼,如此一點的恩惠怎能被記得深切,隻有利益方是永恆。

    張順小心的問:“那……陛下呢?”

    姬恪按了按眉,對另一側的其徐道:“其徐,將父皇關進霜華殿地牢,雲姨想必也等了他很久了。”

    接著再不管身後,姬恪大踏步朝外走去。

    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大仇得報,皇位也如囊中之物,一切都這麽順利,如同八年來他的每一次籌謀中那樣,可是他卻絲毫沒有開心喜悅的感覺,反而覺得心中似乎哪裏少了一塊,空蕩蕩的沒有寄托。

    蘇婉之,你在哪……

    我,想你了……

    姬恪抬手,擋住那過分明媚耀眼的光,如果他做了皇帝,蘇婉之還願意留在他身邊被束縛在九重宮闕中麽,如果不願意,他該怎麽辦……

    那一縷陽光透過指縫,映射在姬恪的臉上。

    張開五指,想要抓住,那光卻已如流水般從指縫間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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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過度疲累,馬匹終於承受

    68、六七章...

    不住,一個匍匐,前蹄跪倒在地,彎折起詭異角度,連帶著馬上的蘇婉之也差點摔將出去。

    蘇慎言夾緊馬腹,用力一抽,馬匹飛快前行,他低俯下腰,長臂一撈,將搖搖欲墜的蘇婉之拉到了自己的馬上。

    “蘇婉之!你要不要命了!”

    蘇婉之卻隻抿了唇,死死盯著前方道:“哥哥,我看見城樓了。”

    極目遠眺,巍峨的城牆蜿蜒圍繞,一眼望不到邊。

    城樓外已經沒有包圍的兵士,看起來那樣寧靜平和。

    蘇婉之住了十幾年的明都,卻第一次讓她覺得心驚肉跳。

    “你在擔心齊王……是贏了還是輸了……?”

    蘇婉之澀聲道:“是。”

    蘇慎言放慢了馬速,挑眉語調悠悠道:“我有辦法在城門口便知道,隻是,你確定想知道?”

    “哥,這時候你還逗我做什麽你不是都知道了……”

    頓了頓,蘇慎言低聲道:“大約你說的太不

    可思議了,我認識他這麽多年,也自詡了解,實在是難以想象他會為了一個女子做出喬裝改扮化作平民這種事情……實在是太不像姬恪的為人了……”

    何止是不像,簡直是匪夷所思。

    姬恪那家夥,自以為一切洞悉,策算無遺,善於將一切都化為自身的助力。

    這種怕隻有那所謂癡情男子才會做的事情,根本不符合姬恪的一貫行為作風……

    不,甚至連想象都覺得完全不可能。

    若不是蘇婉之說得有憑有據,又有蘇星作證,他簡直懷疑是蘇婉之自己做夢杜撰出來的。

    然而,事實竟真是如此……

    那麽,是否他之前一直料錯,如果姬恪對於蘇婉之是如王蕭月那種態度,他是打死也不會把妹妹許給姬恪的,可是……倘若蘇婉之對於姬恪是不一樣的……

    他竟是真的喜歡蘇婉之的……

    而自家妹妹對姬恪的心意自是不用說,自己這麽做,會不會有點拆散姻緣的意思。

    從祁山迴明都的那晚,蘇慎言徹夜未睡,在深深思索這個問題。

    第二天神色倦怠的蘇慎言從屋中走出,得出了一個令他沮喪的結論……他辛辛苦苦和姬恪演的這出戲,甚至不惜動用苦肉計,居然也許可能大概全是做得無用功……

    別說沒有打消掉蘇婉之對姬恪的感情,反而……

    他都開始覺得,要不要幹脆把蘇婉之打包個姬恪送過去算了……咳咳,要麽把姬恪打包給蘇婉之送來,不過那個難度或許比較大……

    走近城門,在做好一旦有異就跑路的準備後,蘇慎言從懷中掏出臨行前姬恪拿給他的令牌。

    令牌正中刻得正是一個代表齊王的“齊”字,筆意遒勁入木三分。

    守衛看見他掏出的令牌,先是一驚。

    隨即誠惶誠恐道:“快快,讓道,讓大人過……”又討好

    68、六七章...

    道,“不知是哪位大人,城中這幾日有些亂,我看大人風塵仆仆,又是獨身一人,要不要小人叫兩個兵士隨從……”

    話已至此,蘇慎言已經可以料定。

    “不用了,你隻要告訴我,明都中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守衛一副知無不言的模樣:“再過幾日便是齊王殿下的登基大典了,大人盡可放心,如燕王此等不忠不義之人已經被齊王殿下拿下…

    …”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登基大典……

    這句話傳進蘇婉之的耳中卻又是另一番光景,蘇婉之撐著腦袋在客棧坐著,似乎極苦惱。

    蘇慎言悠悠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兩口,不緊不慢晃著新買的折扇,一身簇新的月白滾銀邊長袍將他襯的越發身材頎長,一派風流公子的作風。

    “之之,你到底想出結果了沒有……你哥哥我都洗漱換過衣衫,逛了兩迴街了……”

    “哥,我不敢迴家,也不敢去找姬恪……”蘇婉之擰著眉,表達出她的糾結,“這皇位他等了這麽久,肯定是不會放手的。如果他不願意娶我我肯定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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