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子裏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是陳小伊,跟她的未婚夫。


    ——


    「媽媽,我們要進去嗎?」


    「我們少晚點再進去!」


    欽慕迴應橙橙,橙橙便又專心的找螞蟻窩去了,然後故意用一塊小石頭將螞蟻窩給堵住,欽慕看著他的惡趣味,也隻笑笑不說話,心想,那麽大的洞人家螞蟻家族都能掏的出來,還會看上你這一塊小小的石頭?


    不久,螞蟻家族也真的給橙橙上演了一出人多力量大的大戲,不,不是人多,是螞蟻多!


    「果然是團結就是力量!」


    橙橙受傷的手一直放在胸口橫著,沒受傷的手插在褲子口袋裏,特別有範,還有點深沉呢,欽慕越看越覺得她兒子帥呆。


    半個小時候娘倆才迴去,橙橙被帶去洗手,欽慕坐在馮芳華身邊,馮芳華斜了她一眼,自然是嫌棄她進來的太晚了。


    「沒想到你也在家!」


    陳小伊抿唇笑著跟欽慕說話。


    「我兒子出了點問題,我在家陪他一下。」


    欽慕簡單解釋。


    陳小伊想到剛剛被帶進洗手間的小男孩,好像手臂上纏著紗布來著,點了點頭:「他沒事吧?」


    「沒事!剛剛還在院子裏跟螞蟻窩對抗。」


    欽慕說道。


    「都跟你說多少遍了,別讓他總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有泥的地方,你怎麽總也沒聽的地方?」


    馮芳華一聽就扭頭瞅著她開始數落。


    「下次注意!」


    欽慕趕緊的保證,然後就一直保持著微笑。


    馮芳華因著有外人在便也沒多說話,隻是又看向旁邊坐著的陳小伊跟她未婚夫,想著他們倆找欽慕做婚紗,便又突然沉吟了聲,心裏仿佛也舒暢了很多。


    「小伊啊,聽說你找欽慕給你設計婚紗,有什麽要求不用跟她客氣,盡管提。」


    馮芳華對陳小伊說道。


    陳小伊立即禮貌的看她,靜靜地傾聽著,然後點點頭:「阿姨說的是,有您給我撐腰,我一定不跟她客氣。」


    陳小伊說著又對欽慕笑了笑,總覺得身在豪門可真可怕啊,媳婦隨時要看婆婆的臉色,再想想自己未來的婆婆,現在她去家裏,可是被供著的姿態,突然覺得很幸福,很滿足,也下意識的去看她男友,希望她男友明白她的滿足,她男友也看她一眼,淺淺一笑。


    欽慕發覺這個男人好像並不是很愛笑,好像……


    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那種自卑,盡管他盡力的壓著,但是,他的臉上,好像還是寫滿了不確定。


    這就是陳小伊喜歡的男人?


    欽慕總覺得陳小伊跟他在一起,大概會很累,不過別人家的婚姻,其餘人也隻能當看客了。


    「太太,jy的王小姐來了!」


    阿姨從門口走進來,對馮芳華說道。


    馮芳華一聽就知道是誰,然後看向欽慕,心想,我倒是沒想到你那麽快。


    「讓她進來吧!」


    馮芳華說了聲,阿姨點點頭去請人。


    陳小伊跟男友便也是看到了王麗帶著人,帶來不少時下新款。


    陳小伊突然低了低頭,有點尷尬的樣子,她男友看她一眼,有點疑惑。


    「穆太太,這都是咱們最近剛做出來的新款,請您過過目!」


    王麗也是受禮的人,站在邊上,像個大管家似地對她介紹了下,讓她查驗。


    「不用過目了,你往家裏送了這些年的衣裳,對你我還是信得過的,拿到樓上去吧!」


    馮芳華還是守著她的主母範,說出來的話,都透著一股女王之氣。


    王麗下意識的看了眼欽慕,欽慕對她稍微挑眉微笑,她帶著人跟家裏的阿姨上了樓。


    「那我們也不多打擾了,阿姨,到了那天一定要來喝杯喜酒。」


    陳小伊說著也站了起來,她男友隨後。


    「一定的!」


    馮芳華笑著答應,倒是不愧對反陳小伊那聲阿姨。


    還是欽慕送他們出去,等他們離開後欽慕站在門口長籲一口氣。


    王麗來得及時,其實她沒想到陳小伊今天迴來,所以不是故意打她的臉。


    陳小伊出了穆家,才跟給自己開車的男人解釋:「你不知道去年我犯過糊塗,叫穆家的用人把欽慕留在這裏的衣服都遞到巴黎去還給她了,也是因為我,馮阿姨才不再穿jy的衣服。」


    「嗯!看得出來,是想過跟我一刀兩斷!」


    男人點點頭,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陳小伊下意識的又抬眼看他,他這才微微一笑,繼續專注的當司機。


    王麗從樓上下來,馮芳華沒急著讓她走,還叫家裏的用人把早就給她準備好的禮物拿了出來,是一套護膚品,貴婦級的,高級訂製。


    「這段時間你沒少看我臉色,非親非故的,這份小禮物算是我的一點小心意,你要是不嫌棄便收著吧!」


    馮芳華雖然臉上還端著,但是說話口氣卻不似是平時那麽冷,眉眼間也多了些溫和。


    王麗覺得有點燙手,但是還是接了過去,識大體的道了謝。


    「以後有什麽用的著的,就跟欽慕說,她辦不了的,我可以幫你!」


    馮芳華又說。


    「我先謝謝穆太太了!」


    王麗並不多話,簡單的道謝,馮芳華點了頭,她才跟店員被送出去。


    欽慕正在門口站著,看她出來的時候一隻手壓著胸口,便忍不住笑了下:「嚇到你了?」


    「高級定製的護膚品,我能要嗎?」


    王麗小聲問她,下意識的又看了眼裏麵。


    「給你你就拿著,你們先迴去吧,晚些再說。」


    欽慕輕聲跟她講完又看了看她身邊幾位,那三個穿著店裏特定的服裝的小女孩,已經嚇得額頭冒汗了。


    自問他們家冷氣還是開的很足的,她們還這樣,說明她們是真的心驚了。


    王麗帶著人走了以後欽慕才進去,馮芳華已經在沙發裏坐著喝茶,橙橙坐在旁邊吃阿姨幫他切好的水果,順便看漫畫書。


    「王麗這個人不錯,脾氣首先沒的挑!」


    馮芳華一本正經的誇讚王麗。


    欽慕意外的看她,然後點了點頭:「對!」


    心想,您是沒見過她沒被您氣的急躁痛苦的模樣啊!


    「雖說你自己一般般,但是不得不承認,你看人還是很準的,不過,也許就是你命好。」


    馮芳華瞅了她一眼,說著便想起她身邊幾個得力的人來,想著欽慕在她麵前卑微的模樣,總覺得欽慕不該是能留住有用的人的那個,可是,那一個個的,也的確對她俯首稱臣。


    那麽,也就如穆子豪所說,這個兒媳婦是真的很尊重她吧!


    馮芳華又深吸一口氣,對她說:「昨天我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欽慕一怔,她早就忘了昨天的事情,想起來後猛地點頭,「好!」


    馮芳華……


    馮芳華總覺得欽慕在她麵前,跟她說話的時候,是慢半拍的,尤其是關係不好的時候。


    她們婆媳關係好的那陣子,她想著,欽慕也是很得她心的。


    「以後不要再跟你老公吵的要離婚了!」


    那是來自婆婆對兒媳婦的叮囑。


    欽慕還是點了下頭,「嗯!」


    「你除了嗯,還能跟我說點別的嗎?還得我求你說?」


    馮芳華又問她,這次故意壓低了嗓音。


    嚇的欽慕渾身一抖,然後立即笑著迴她:「我是在想也不知道王麗送來的衣服是哪些,不知道您喜不喜歡。」


    「那就上樓瞧瞧去吧!」


    馮芳華老佛爺的姿態,說完後又溫柔的眼神請示她孫子的意見。


    「嗯嗯,你們去,我不去!」


    橙橙搖頭如撥浪鼓,拒絕參與這個無聊的事件。


    便是欽慕陪著馮芳華去了。


    看衣服的時候馮芳華是越看越順眼,無論是從布料到款式,怎麽看怎麽順心,不自覺的笑了下,低喃道:「你沒看到那會兒陳小伊坐在沙發裏見王麗來送衣服時候的模樣,我仿佛聽到了打臉聲。」


    來自婆婆的惡趣味!


    欽慕故作穩重,一邊低著頭跟她理衣服一邊附和:「嗯,看著好像是您說的那麽迴事。」


    「那天她說既然都離婚了,屬於你的東西就不該再留在這裏,但是你知道我是有原則的人,而且我能不知道我要是把那些給你寄過去的後果嗎?」


    馮芳華說起那件事來。


    「所以您就讓陳小伊做了那件事?」


    欽慕鬥膽問了句。


    「哼!什麽叫我讓她做,是她自己做的,再說,就算是我默許了,若是沒有我的默許,你會跟你老公通電話嗎?」


    如果沒有通電話,會見麵嗎?


    馮芳華問了她幾個問題後,欽慕突然就沉默了,想想,好像也是那麽迴事。


    那麽,她婆婆雖然看似在給她老公找下家,其實,也是在幫他們夫妻有所溝通交流啦?


    欽慕再次深深地去看馮芳華,心想,我這輩子算是栽到您手裏了,得罪誰也不敢得罪您了。


    穆熠宸不是隔代傳了老爺子,而是絕對是遺傳了馮女士啊!


    「三樓住著還滿意嗎?」


    「滿意!非常靜謐!」


    「哦?那是說以前跟我們住一層很不安靜了?」


    欽慕……


    馮芳華後來想想也覺得自己當時想的太少了,那兄妹倆小時候都跟他們住一層,方便照顧,可是後來,走的走散的散,等他們再迴來她也沒多想,就那麽住著了,但是後來……


    他們得給她寶貝孫子孫女騰地方啊。


    「說著玩的,你那麽緊張做什麽?」


    馮芳華看她一會兒,又說了一聲。


    欽慕……


    「以前你們結了婚搬過來就該讓你們自己住一層的,當時也是我考慮不周!」


    馮芳華說著便開始往身上比量衣服了,欽慕看著她,嚇的快哭了,心想您別啊,您突然說這些話,叫我怎麽接啊?


    欽慕覺得她婆婆的段位真的不是一般的高,她等小民,真的是差的遠了,望塵莫及,隻能撫摸她的腳背了。


    突然想到印度,那個神奇的國家,小輩見了長輩好像就要那樣。


    下午欽慕本來想帶著橙橙去趟店裏,結果話一出口就被馮芳華嚴詞拒絕了。


    欽慕自己出去之後,橙橙才問馮芳華,「奶奶,你現在還是很討厭我們媽媽嗎?」


    馮芳華看了橙橙一眼,不料他這麽問,覺得自己有點愧對孩子,那陣子太強烈的想要那夫妻倆分開,忽略了孩子們的感受。


    其實她總以為她能照顧好孩子,即使那倆人離了婚,但是現在迴頭想想,自己那時候實在是太冷漠,太愧對這倆孩子了。


    「奶奶從來不是真的討厭你們媽媽,奶奶隻是希望她可以溫順一點。」


    「像我的小犬嗎?」


    他的狗。


    「當然不是了,你們媽媽是個人吶,奶奶隻是希望她別太激動了。」


    「可是奶奶你也很愛激動哦!」


    橙橙抱著漫畫書,說了幾句就又低頭看書了,剩下馮芳華自己在那裏發呆。


    想想也是,自己都做不到平易近人,整天對老公大唿小叫的,自己沒有做好表率,卻希望兒媳婦做個二十四孝好媳婦,唉!


    人無完人,或者這就是報應?


    難道她對老公不夠溫柔,她老公那麽任勞任怨,所以,欽慕便是老天派來通過她兒子懲治她的?


    突然覺得有點可怕。


    下午安楠跟欽慕在咖啡館裏,摁著腦袋一個勁的搖頭。


    「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昨晚實在太壓抑了,你真的沒事了吧?」


    安楠有點擔心,解釋完了還盯著欽慕又細細的看,聽江之遠說她昨晚把欽慕灌醉了,她真的是非常抱歉。


    「沒事了啊!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有事嗎?倒是你跟江之遠,讓人有點擔心。」


    欽慕表示自己沒事,隻是擔心她跟江之遠。


    「我跟他?哼!這兩年我真的沒怎麽管他,我以為他早就收斂起他那些花花腸子,我怎麽知道,他去出個差竟然還要叫幾個模特作陪,嗬,作陪就算了,我眼不見心不煩,可是人家鬧到家裏來,還拿著張懷孕單,你說他這都第幾次了?」


    安楠說著說著,放在桌上的手就開始亂敲打,越說越來氣,敲打桌子的力道也越來越大。


    「你老公肯定是收斂了來著,隻是現在的女孩子為了利益什麽事情都做得出,這件事你就讓他去查個徹底好了,看看是不是什麽人故意想要破壞你們感情。」


    「人家是故意破壞我們感情嗎?人家是故意想讓我們離婚,想要登堂入室,後麵有人指使?不過是那女模特想要踹了我進江家。」


    安楠說著,索性手伸直了,在桌上用力一拍。


    她的工作本來就是跟人勾來鬥去的耍嘴皮子,動腦筋,她從來都不怕這些,她隻擔心江之遠喝了點酒,真的對人家做了些什麽,到時候,他們夫妻是還過下去,還是不過了?


    「如果那女孩子肚子裏沒東西還好,就算是有,隻要不是他的,也就算了,要是跟他有半毛錢的關係!」


    安楠說著說著突然咬住下半嘴唇,用力一橫,眼神裏更是充滿了殺氣。


    欽慕覺得遠哥得自求多福了!


    「不過昨晚喝多了迴去,把我婆婆嚇壞了,現在想想,還有點尷尬。」


    安楠又摁了摁她的腦門,結婚這幾年,她在家裏一直都是那種很穩重的樣子,昨晚卻喝大了,迴去後大概罵髒話或者,反正說了些讓長輩擔心的話吧,今天長輩見著她都不太敢吭聲,隻用那種怪異的眼神看她。


    「你說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像是江之遠這種貨?還被我給遇上了!」


    安楠說著說著又皺起眉頭來。


    欽慕……


    「要是我們倆散了,你可是有很大的責任啊,想想當年,你可沒少給我們倆使勁!」


    欽慕……


    欽慕覺得這兩天自己不知道惹了哪路神仙,總能被人給嚇的一愣一愣的。


    在家被馮芳華劈裏啪啦說了一頓,一出門又被安楠給嚇的三魂去了兩魂半。


    所以,當晚她就感冒了,在床上蓋著被子,不斷的打噴嚏。


    兩個小傢夥在門口露出頭來,馮芳華立即在邊上:「去去去,一邊玩去,你們媽媽感冒好了之前,你們倆不能上三樓了啊!」


    就這樣,娘仨被隔離了!


    於是乎,欽慕還發現,她跟穆熠宸搬上三樓來,隔離起來真方便啊!


    馮女士不會是故意的吧?


    穆熠宸迴到家看到她把鼻子都捏的通紅了,忍不住再給她捏一下:「你說你啊,出個門還能吹感冒了!」


    「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啊,難道是因為去見安楠的路上開了開車窗又開了空調?」


    反正不管原因如何,就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她有點小發燒了,穆熠宸看了看溫度計,然後吃過飯便叫她上了樓。


    ——


    老爺子手癢,硬拖著穆熠宸陪他來一局,隻是後來……


    穆熠宸在樓下跟老爺子下棋,馮芳華在旁邊坐著:「你說你也是,她都迴來這麽一陣子了,你還沒幫她把身體調理好?這個時候也能感冒,也真是有你的。」


    「她感冒跟我有什麽關係呢?」


    穆熠宸快要玩不下去,轉頭看著他老媽問道,心想您怎麽突然又關心起您兒媳婦來了?


    「怎麽沒關係?你看看她剛迴來的時候瘦成那樣子,還不都是因為你?」


    馮芳華又迴應他。


    「怎麽不說因為您呢?機票可是您給她的。」


    穆熠宸覺得自己這鍋不能亂背。


    「哎!我說穆熠宸,你有點良心好不好?我當時是激她,想讓她發現跟你的問題沒有那麽大,我哪知道她就拿著機票走了,再說了,她在巴黎那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心裏放得開,你怎麽不去追她?」


    「我不是去了嗎?您還不是一次次的打電話催她跟我離婚?」


    「我……就算我有跟她說過讓她趕緊離婚的話,我那也是為了你好,總之,她身體搞垮這件事,都怨你!」


    馮芳華做最後的總結。


    「是!都怨我!」


    穆熠宸咬著牙跟,心想既然都怨我,哼!那就我來補償。


    欽慕又打了幾個噴嚏,哪裏知道樓下她老公正在算計她啊。


    「還是得去看看中醫,前陣子也是我疏忽了,她瘦成那樣,肯定是自己在那邊不注意飲食落下了毛病,又是拍廣告又是設計衣服的,總也沒個休息的時間,更何況她就從來不知道自己好好吃飯,我打電話幫她約個中醫。」


    馮芳華說著又找出手機來去打電話。


    穆熠宸搖了搖頭,走了一步棋:「爺爺,您確定我媽不是您失散多年的女兒?我爸才是我外公外婆的孩子吧?」


    穆熠宸對外公外婆已經沒有什麽印象,但是依稀記得那兩位老人都是很溫和的。


    「去!胡說八道起來了還!」


    老爺子瞪他一眼,聲音犀利。


    「開個玩笑!」


    穆熠宸立即笑開,幽暗深眸裏,仿佛藏著閃閃星光。


    「下完這局就去照顧我孫媳婦去吧!」


    老爺子又看他一眼,這才鬆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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