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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工的哥嫂兩口子,在鄰鎮開了一家小飯館,在百般無奈、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金工提了行李,前去投奔自己的親兄弟。


    金哥年約30歲,以前在建築工地上幹活,吃苦耐勞,金嫂在製衣工廠做工,好不容易攢下一點積蓄,終於在工業區盤下一家小飯館,每天起早貪黑,辛辛苦苦,倒也能掙下幾個錢,小日子過得不賴。


    據金工說,哥哥在家修起了一棟20來萬元的二層小洋樓,成為村裏人羨慕的對象,隻是兩口子對待父母有些吝嗇,將3個孩子放在老家,由父母照顧,10多年來未負擔一分一毫。


    金工前來投奔如此小氣的兄嫂,受到的禮遇不言而喻;這不是沒辦法了嗎?看來平時積攢好人緣是多麽的重要,可以避免多少不堪。


    看見弟弟帶著行李投奔而來,剛一進門,金哥就猜測到了幾分,大聲叫嚷:“小弟,你是不是被工廠開掉了?父母送你讀那麽多書,怎麽這麽不爭氣,白白糟蹋錢了,你怎麽好意思來。”


    “哥,不是那樣的,工廠要搬走了,我想換個工作……”金工話到嘴邊留三分,要是把真實情況一說,指不定哥嫂也要來一頓大批鬥了。


    解釋就等於掩飾,投奔就投奔吧,何必多此一舉。


    所以還是免不了挨批,但總不至於將兄弟推出門外吧?金工這點信心還是有的,大不了自己低調些,任由哥嫂囉嗦幾句吧。


    人算不如天算,人的忍耐總是有限度的……


    “你不要說那麽多好不好?有本事你別來我這呀?”金哥發出了黃牌警告,幸好沒有將他再來一次掃地出門,多少念及骨肉之情。


    金工可顧不了哥哥的搶白、擠兌,將行李放下後,在碗櫃裏取了一隻空碗,尋找盛飯的鍋子,準備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


    民以食為天,先填報肚皮再說吧。


    金工打開一支啤酒,麵前沒有任何菜。就這樣,仰頭猛灌啤酒,然後端碗吃飯,狼吞虎咽,席卷殘雲。沒幾下,幾碗白飯下肚,酒足飯飽,才恢複一些精神。


    嫂子坐在收錢的台子裏麵,表情木然,見金工象從監獄裏放出來,饑不擇食的狼狽樣,也不失時機地譏諷幾句:“沒用的東西,就知道白吃白喝,讀書白讀了。丟人現眼……”


    金工一股無名火竄起,朝嫂子迴敬了一句:“你管好你自己的男人就好了,這麽晚了你叫我去哪兒?”


    失策呀!河東獅吼,豈是金工這種單身汪所能理解的。


    牆壁上的掛鍾,已指向晚上12點整。


    “姓金的,你看看你們家的人,我還不能說了,我每天辛辛苦苦為了這個家,就是來到處受氣的?老娘不幹了,你們愛怎麽幹就怎麽幹。最好你們全家都呆到這兒來,沒有我什麽事了……”金嫂借機撒潑。


    金工不敢言語了,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自己囊中羞澀,要是走出小飯館,今晚就要流離失所了,他全身口袋裏也湊不足一晚的旅館住宿費用,隻能忍氣吞聲,由著嫂子去鬧吧。


    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一點奢望馬上也粉碎啦。


    “小弟,你不是沒事找事,活得不耐煩了嗎?你去招惹你嫂子幹嘛,今晚你還是走吧,我們這兒住不下,你知道的,你嫂子不喜歡家裏的人往這兒跑。”金哥給金工下最後通牒了。


    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嗎?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哥,我給你說個事?”金工猶豫著,即使再為難,還得給哥張口,否則真準備去睡大街?


    金哥一語道破:“借錢是嗎?你不是有工資嗎?是不是拿去賭錢輸掉了,還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這叫金工怎麽說呀?開弓沒有迴頭箭,再不好意思也得說。


    “爸爸在家種田,收入有限,掙不了幾個錢,你的3個孩子放在老家,開支不少,媽媽最近身體不好,有病,都是我寄錢迴家,你們一年到頭都沒有給過一毛錢……”金工這哪是借錢,明顯就是討要公道來啦。


    “姓金的,你敢借錢給他,明天咱倆就去離婚……”金嫂開始擺開陣勢,準備大鬧一場啦。


    這借錢就借錢吧,誰沒有個困難的時候?


    該說的不說,藏著掖著,你不去睡馬路,誰去睡馬路?


    子夜的街頭,金工提著行李,在街道上遊弋,路上人跡罕至,昏暗的路燈,折射金工修長而疲憊的身影,他負重一路狂奔,立在一處無人的工地,原來此處在挖下水道,地上橫七豎八的擺放著無數碩大的水泥管道。


    不用說,這就是他找到的今晚的最理想的歸宿啦!英雄末路,金工雖然談不上是什麽英雄豪傑,末路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一睡水泥管,就睡了兩個晚上。


    第二日金工再一次去勞動單位、村委會和工廠跑,依然無功而返,直到第三日,就是剛剛會客室裏發生的一幕,勞動單位派出二位工作人員,就是前麵提到的男士和女士,才拿迴區區300元。


    金工還能有得選擇麽?


    聽說金工的遭遇,賈工唏噓不已。


    二人相對無語,賈工最後詢問:“那你有何打算?”


    “每個人都有他的苦衷,我不怪別人,兄弟,保重,我走了,如果兄弟們問起,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吧,我已經夠狼狽了,我想給大家留一點最後的好印象。”


    金工說完,頭也不迴地一直走出公司大門,直到走得遠遠的,再也看不見。


    賈工的眼眶也濕潤了,一起戰鬥過的兄弟,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日子,在灰溜溜地離開的日子,帶走的是滿腔委屈和淚水,卻還羞於啟齒,將這個秘密埋藏在心中,獨自吞食苦果。


    若非隔牆有耳,然後賈工吐露這件秘密,豈能讓家鳳知曉?


    家鳳滿是義憤填膺,自己的事豈能善罷甘休,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這不僅僅是300元錢的事……家鳳到底是退縮,還是抗爭?(未完待續。)


    ps:貧賤兄弟百事哀,這男人也太沒骨氣了,對待兄弟,如棄敝履,活該窩囊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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