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天氣依然陰冷潮濕,大概是這四周環山,霧氣散不出去,一整天都霧蒙蒙的。於修自被窩裏翻了個身,柔軟的床微微一陷,他睜開眼睛,薑越坐在床邊,正無言地望著他。


    於修也看著薑越,琥珀色的眸子濕漉漉的,有些微光亮。半晌,薑越伸手摸了摸於修的臉頰,於修歪著頭,輕蹭薑越的手。薑越微微一笑,勾了勾唇。於修也露出笑容,很淡,映襯著房間裏昏暗的視線,有些不真實。


    “怎麽不開暖氣?”薑越抬起頭環視房間,才看到連窗戶都是大大打開的。他起身走過去,將窗戶關上,將房間裏的燈和暖氣都打開。


    “悶。”於修在被褥裏陷下去一截,說了一個字。


    薑越爬到床上去,掀開被子,裏麵的人光溜溜的什麽都沒穿。薑越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於修,你很懂嘛。”


    脫光了自己的衣服,撲進去一把摟住。於修手腳並用的躲了兩下沒躲開,翻了個身,也手腳並用的纏住薑越。薑越身上的溫度很高,於修的溫度更高,現在兩人都光溜溜的緊緊貼在一起,像火球一樣。


    以為要做點什麽,於修蹭了蹭,卻發覺薑越沒什麽反應。他抬起頭,對上薑越那雙溫柔凝視的視線,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於修,我們現在是坦誠相見的,對嗎?”薑越忽然這樣問。


    於修望著他,點頭。


    薑越皺了一下眉,隨即又舒展開,他說:“於修,我是什麽樣子的,你都看清楚了嗎?”


    於修望著他。


    薑越抬手捧住於修的臉,凝視著他的雙眼:“可是你是什麽樣的呢?真實的你,是什麽樣的?我從來沒見過。”


    “你想看嗎?”於修出聲問,“真正的我?”


    薑越頓了頓,“那麽請問真正的你,是愛我的嗎?”


    於修一笑,有幾分淒然的意味。他的眼睛如火燒連雲,波蕩起伏,雲海翻騰,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訴說。嘴唇顫抖著,半晌,卻隻說出一句:“薑越,你是我唯一的,一切。沒有任何人或者事,比你更……”


    薑越低頭吻住他,深深地輕吻,緊緊相擁。


    “夠了。我不會再逼你說什麽。”薑越捧著他的臉認真道:“我隻是要你知道,從今以後,不管你想要什麽,隻要你說出來,我都可以給你。你明白麽?”


    於修點點頭,垂下眸子,睫毛濕潤的微微顫抖。薑越擁住他,欣慰地笑了笑,閉上眼睛,打算再睡個迴籠覺。


    過了一會兒,於修在他懷裏輕聲問:“過幾天你就要去參加家族會議是麽?”


    “嗯。”


    “我想跟你一起去……我不想離開你太遠。”


    薑越爽朗一笑,“當然。隻不過有明確規定會議期間需要禁欲,到時候我可能沒辦法天天疼你。”


    於修也笑了:“誰說那個啊。”


    薑越一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所以趁現在,先玩個夠吧!”


    “喂!”輕微反抗的聲音被堵在綿長的吻裏。


    家族會議期間,所有薑氏子弟必須入住山腳下的子弟公寓,一切吃穿住行,都需要進行統一管理。這裏有著世界上最嚴密的安保係統,如果沒有內部操作,外來者一律無法進入。公寓內嚴禁槍支刀具,每個人都會被搜身。不僅於修,裏澤白丹含都算是外人。在通過層層安檢之後,於修終於成功進入了子弟公寓,並在三樓走廊的盡頭獲得一個房間。當然,薑越的房間就在他旁邊。而他對麵,則是薑昴。


    這天家族會議結束後,於修在橋廊口等待。那些薑氏子弟陸陸續續的從他身邊經過,他們有的對他無視,有的會探詢的看他。年長者幾乎嚴肅森然,像一尊尊印刻在古老牆縫裏的冰冷雕塑;年輕者大多自信而驕傲,他們的神態裏洋溢著薑氏所賦予他們的高傲,身形挺拔而淩厲,一個個的都像是氣場行走體一般。這些年輕人看向於修的目光總帶著強烈的壓迫性,其中有幾個的眼中,於修還捕捉到了嫉恨的目光。於修自己是沒什麽讓這些人嫉恨的,他們的嫉恨,自然是針對薑越。那是大多數薑氏第一次見到於修,於修穿著白西裝站在橋廊盡頭一顆巨石旁,兩手揣在西裝褲裏,麻木的目光掃過人群。


    麻木,這是許多薑氏對於修的第一印象。那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感覺,總之,不是讓人太舒服。


    於修看了半天也沒看見薑越的身影,反而是看到了薑昴和朱利安,兩人走在一起。看到於修,薑昴神色有片刻微妙的變化。


    “你怎麽在這裏?”朱利安驚訝的問於修。


    “薑越呢?”於修問。


    “我哥還在開會。”朱利安看了一眼其他人,有些不爽的伸手拉於修的手臂,低聲道:“你不要站在這裏啦。”


    於修低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麽,跟著朱利安身後走了。薑昴則是打了一聲招唿就去了樓上。自從薑越公開與於修的關係後,薑昴反而對於修更加的防範警惕,反倒是朱利安,在改變不了事實的情況下,已經開始逐漸接受於修。


    “你傻乎乎的站那裏被人家當猴子看嗎?考慮一下我哥的臉麵好不好。”朱利安帶著於修進入溫暖的咖啡廳,裏麵正放著薩克斯音樂,於修坐在座位上,很快有服務生為他們端上來兩杯咖啡。


    “我們是可以先行離開,但是我哥是被作為繼承人培養的,繼承人一般是會更加嚴格,這個時候他們還在開會,要到晚上六點鍾去了。我哥讓我先帶你轉轉。”朱利安脫掉西裝外套,斜躺在沙發上開始打瞌睡,咕噥道:“你不要亂跑,這樓裏住著的都不是什麽善良的人,前幾年有一個表哥帶了人迴來,晚上亂跑,死了。”


    “怎麽死的?”於修突然出聲問。


    朱利安微微皺起眉,閉著眼:“官方說法是踩到什麽機關。誰知道是不是被當了活靶子。所以你平時沒事兒的時候呆在房間裏別亂跑,別給我哥惹麻煩。”


    於修抿了一口咖啡,輕聲開了口,狀似隨意:“你們每天開會,都講些什麽呀?”


    他的聲音輕柔舒緩,混著悠揚的薩克斯,聽在人耳朵裏,極為迷離醉人。何況朱利安本來就對他沒什麽防備,於修這一問正好讓他抱怨。


    “哼,真正開會的時候是人家那些掌權者關起門來自己開,比如我哥,那才是去開會。我們這些人實際上就是去上課,聽一群老頭子在上麵講的唾沫橫飛,宣揚家族企業文化,講解家規法則。每年都是那些內容,無聊的要死。還每個人必須去參加,我們又不管事兒,為什麽非得讓大家都遭這個罪啊?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去地底下祭拜,一群人對著把破劍又跪又拜,神叨叨的,說什麽那是薑氏的命脈所在,這個年代他們還這麽迷信,讓外人知道簡直要笑死……等我哥當上家主,真想給他提意見讓他把這套規矩廢了。”想了想朱利安又說,“不過那不知得多少年以後了。”


    整個下午年輕人都在沒完沒了的抱怨。而於修唇角始終含著笑,默默地抿著咖啡。到了晚上的時候,朱利安已經對於修較為親密了。


    兩個人往棋牌室走,朱利安說:“我哥他們應該迴來了。這個時候他們一般喜歡來兩局桌球,有點兒比拚的意思。”


    朱利安推開門,熱鬧的聲音流露出來。走到走廊的時候朱利安還在小聲跟於修說:“希望不要有討厭的人在才好。”


    於修笑著問:“那你討厭我嗎?”


    “那不一樣。”朱利安聳聳肩膀,“你是我們家的人。”


    於修笑起來,朱利安也笑,兩個人繞過屏風,看到裏麵的情景時,都是一愣。


    場地上大多都是差不多三十歲左右的薑氏子弟,不像之前看到的那些年輕人那般霸氣外露,這些人都較為內斂,從內而外的散發著氣勢和威嚴,是真正的上位者。想來,這些人就是朱利安口中說的正在被培養中的繼承人。


    場內的人都沒有在打球了,有的靠著桌麵品著紅酒,有的擦拭著球杆,但眼睛無一例外都在看著中間的那場。於修一眼看到的是薑越,薑越隻穿著白襯衣,他好像在阻擋著旁邊的薑昴什麽。他們的對麵一個身材稍胖的男子背對著這邊站著。兩邊的氣氛相當不對勁,空氣中有種劍拔弩張的對峙感。


    薑昴聽了薑越的勸告,似乎已經不打算怎麽樣了。朱利安慢慢走過去,低聲問:“怎麽了?”


    於修也往過走。這時候屋子裏的其他人都看到了於修,那個背對著這邊的男子也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露出一個非常輕蔑的笑容。


    “呸。”他走到垃圾桶旁邊,然後吐了一口痰,臉上的神情十分不屑。眼睛仍然看著於修。


    於修並沒有看他,麵無表情的走過去。但是薑越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就在這時候,薑昴抓起台桌上的台球徑直砸了過去。


    “王八蛋!你再看一眼試試!”薑昴大罵道,神情憤怒無比。


    那人被第一個台球砸了一下,第二個躲過去了。旁邊的人衝上來拉住方以免打架,對方也是滿臉怒容:“薑昴!!你憑什麽打人?!”


    “你再看一眼試試!我把眼睛給你挖出來你信不信!!”薑昴指著那人大罵道。


    “別以為你爸現在的位置有多穩,薑昴,你囂張不了多久了!”


    “哈!你爸位置就穩?薑七今晚就得滾出候選人的範圍!不光他,你!你兒子!你孫子!都別想跟候選人扯上半點關係!薑槐,你不就是因為這個今晚上才陰陽怪氣的懟越哥嗎?有種你衝我來啊!有種你跟你老子學,衝我開槍啊!我給你一百個膽子,你特麽衝老子開槍啊!”薑昴怒火燒天,薑槐被他罵地臉色變了又變,臉上的肥肉都再抽搐。如果他身上有槍,此時一定已經開了。


    “阿昴!夠了!”薑越對那些拉著薑槐的人嗬道:“都愣著幹什麽,拉走!”


    其他人這才連拉帶拽的前行將薑槐拉出棋牌室,薑槐走了後,有幾個人跟著他也一起走了。但大多數人還是留在裏麵,有的勸薑昴,有的勸薑越。算是表明態度。


    “薑槐這人就這惡心樣,越哥,他剛剛說的那些話你別往心裏去。”


    “他現在是死鴨子嘴硬,但背後也不敢搞什麽小動作,我們這麽多人看著呢。總有一天他會誠誠懇懇的喊你一聲越哥,到時候還不把他憋屈死。”


    “阿越,氣量放寬點兒。”一個稍微年長的男子說道。


    薑越說:“我知道。我不會跟他計較。”


    那人點點頭,又說:“阿昴太衝動了。”


    薑昴狠狠地踢了一腳地板,推開人徑直走出去了。


    那人搖了搖頭。“阿昴還是太年輕。”


    旁邊的一個年輕人說:“不怪他。薑槐太過分了,竟然說什麽越哥一家子都難登大雅之堂的話來……”


    年長的人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年輕人自知失言,低頭:“不好意思晝哥,我說錯話了。”


    薑晝:“跟阿越道歉。”


    “越哥,對不起。”


    薑越搖了搖頭,“走吧。七點了,該去用飯了。”


    一行人這才去餐廳用飯。吃飯的時候朱利安一直擰著眉,裏澤問他怎麽了,朱利安咬了咬筷子,眼睛看向遠處正在用餐的薑槐。惡毒道:“我真希望他吃飯被噎死。”


    薑越和於修坐在對麵,薑越抬起頭警告般的看了一眼朱利安,朱利安低下頭去。薑昴像是在吃炸藥,挑一口菜又丟迴盤子裏,整個人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阿昴。”薑越說:“淡定。”


    薑昴氣的吃不下飯,“我不想吃了,你們慢慢吃。”


    然後他抱著膀子,眼神狠戾地盯著遠處的薑槐。


    薑槐也正在看著這邊,跟旁邊的人說話。但是因為隔的遠,當然薑昴他們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那個雜碎,肯定又在說什麽。”薑昴低聲道。


    薑越把筷子往桌上一擱,“阿昴,不吃了你可以先走。”


    薑昴深吸了一口氣,“好。隻要我聽不到,我可以忍。”


    但是他仍舊死死地盯著薑槐那邊。


    薑槐在說什麽,薑昴薑越他們當然聽不到。但是於修聽得到,而且,聽的十分清楚。


    “……那種人能當家主?笑死人了。”


    “可是我聽父親說,老一輩人很看重薑越,尤其是表叔公他們,指定說薑越必須在四十歲之前當上家主。還讓鳳叔叔他們專門培養他呢。”


    “他?他憑什麽啊?”薑槐笑著:“就憑什麽,那個什麽祖師劍迷信的說法?那群老家夥眼睛都瞎了吧?薑越早年受過傷,他腦子有毛病誒!而且他口味那麽稀奇,居然喜歡男人?好惡心啊!”


    “表叔公可是說了:薑越就是當個吉祥物當個擺設,他也必須是薑氏的家主。而且還是兩任。隻能說麟叔當年執政太厲害,手底下一幫忠心耿耿的老臣,這些人都是薑越最大的支持者。薑越就真是個傻子,這個家主他也能當的穩穩當當。你啊,就別不服氣了。還說什麽人一家都難登大雅之堂的話,虧的薑越忍得住。”


    “我說錯了嗎?他爸是個天生殘廢,他媽是個娼門戲子,他自己腦子受傷不好用就是個二百五,惡心巴拉的跟個男人搞到一起,還公然宣布什麽‘這是我的人’,薑家的臉都被他們丟光了!”


    “我勸你積點口德吧,別太惡毒了。薑越和他媽就算了,你說麟叔真的太過分了。”


    “我有哪點說錯了嗎?這些不都是事實?聽不過我說話你去薑越那兒告我啊!你看看他能把我怎麽樣?就算他將來當了家主,他敢動我嗎?他動我試試看啊!我巴不得他能對我怎麽樣呢!”


    這時候眾人都差不多吃完了,陸陸續續的起身離開。薑越站起身,拿過一旁的西裝,手握著於修的手臂往外走。薑越的力氣很大,他緊緊地握著於修的手臂,像是在借此克製著什麽。


    旁邊的年輕人都過來跟他打招唿,一口一個越哥,十分尊敬。薑越點點頭,笑著說:“都迴去休息吧。”


    “越哥再見。”


    “那我們先走了,越哥也好好休息。”


    “越哥再見,嫂子再見。”


    “越哥,好好休息啊。”


    “越哥,下午的事兒別放在心上。”一個年輕人握了握薑越的肩膀,看了一眼於修,笑著道:“今天越哥很累,嫂子可要好好安慰一下他。”


    薑越推了那人一把,笑道:“滾。”又說:“把阿昴帶去喝兩杯,好好勸勸他。”


    “交給我吧越哥。”那人拉著薑昴走了。


    等下了樓,於修轉過身問:“我們不去喝兩杯嗎?”


    薑越搖搖頭,“我想迴去睡覺。”


    “可是我想去喝兩杯。”於修這樣說道,眼睛邪肆的掃在走去酒吧方向的薑槐一行人身上。薑越沒注意他的眼神。又加上朱利安和裏澤都看他心情不好,也都在旁邊說那去喝兩杯吧。四個人也都往酒吧走去。


    酒吧在另一棟樓的三樓,很寬敞,且角落眾多,倒不至於跟薑槐碰到一起。幾人圍在一個包廂處,薑昴喝的很急,一個勁兒的跟薑越幹杯。薑越先還不怎麽喝,後來慢慢也喝開了。


    “我待會兒喝多了如果衝動你一定要拉住我。”薑越突然低頭在於修耳邊說道。


    “越哥,在跟嫂子說什麽悄悄話啦!”薑昴旁邊的小年輕笑著打趣,然後又跟於修打招唿:“嫂子,我自我介紹一下啊,我叫薑墨!”


    “薑墨,哈。”於修笑了一下,“你好。”


    “嫂子你一定是想到調料了對不對?不是薑末那個末啦,是墨水的墨。誒嫂子你之前演過那個《尤色》對吧?我有看誒。我們有幾個同學都好喜歡你哦,改天我找他們來玩你可不可以賞臉跟大家見一下嘛!”


    於修點點頭,“可以啊。”


    薑昴一把拍在薑墨背上,“越哥的人不要瞎勾搭。”


    薑墨:“哎呀我知道!他們就是想要個簽名,沒別的啦哈哈哈!”


    過了一會兒白丹含也來了,她低聲跟裏澤說:“麟叔睡了。清姨讓我過來看看小越。”


    “白姐來啦!來來來,白姐坐這兒坐這兒!”薑墨挪開一個位置,白丹含在旁邊坐下來,幾次看向一直灌酒的薑越,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口。又看向於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薑越又跟薑昴幹了一瓶酒,喝完了往後一躺,四肢大展。於修抬手在他腰間輕輕一戳,薑越身子一斜,倒在於修身上。


    薑昴舉酒瓶子:“哥,再來!”


    於修笑著說:“薑越醉了。”


    薑昴不罷休,“怎麽可能,越哥酒量那麽好,你把他扶起來,再來!”


    白丹含在旁邊勸:“你們明天還要開會吧,不要喝了。喝幾杯就夠了。”


    裏澤也說:“宵禁的時間快到了,咱們差不多該迴去了。”


    再一看其他人也在陸陸續續的離開,薑槐被幾個人扶著偏偏倒到的往外走,於修笑著說:“裏澤,你跟小鶴扶一下薑越,我去個洗手間。”


    裏澤:“那我們先去外麵等你。”跟朱利安一人扶一邊,將薑越扶起來。薑昴和薑墨兩人雖然都喝了不少,但都還站的穩。白丹含一邊扯一個,一行人往外走去。


    他們前麵還有其他人,大家都在等電梯。三個電梯口都等滿了人。


    裏澤說:“我們在這兒等於修吧。”


    前麵卻突然傳來了喧嘩。轉過頭去看,卻見人群中薑槐正在發什麽瘋,大喊大叫:“我不坐電梯!不坐!放開我!放開!”


    其他人拽不住他,隻好扶著他去走樓梯。過了一會兒,於修還沒來,電梯到了,裏澤他們就先扶著薑越先下去了。


    等他們出了電梯,卻看到外麵一群人圍著堵著,巨大的喧嘩和吵鬧,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扒著樓梯口的窗戶非說不走,我們幾個去拉他,他突然就跳下去了!”


    “醫生,醫生來了沒有!”


    “快去通知七叔吧!”


    “天呐,這太可怕了!”


    薑昴和薑墨對視了一眼,衝上去扒開人群,往裏一看:大廳前的大理石地板台階上趴著一個人,腦袋朝下,血肉模糊。血從台階上一路流下去,漸漸彌漫了整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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