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雲舒卻怔住了,眼中迷茫了一會有些不知所措,然後恍惚道:“或許,幫他完成最後的心願吧。”


    鳳朝歌眯了眯眼:“若他心願這個天下呢?”


    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卻並不尷尬。


    過了一會,雲舒才緩緩收迴思緒,望向鳳朝歌的雙眼堅定而毫無畏懼:“那我便成全這個天下!”清雅的麵貌滿是雲淡風輕,又含著幾分睥睨天下的傲氣。


    久久的對視,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太多思緒,鳳朝歌眼中閃過冷漠,睿智,深沉,竟還有一絲絲無法言喻的嫉妒。


    “哦。”鳳朝歌冷淡答了一聲,不再看她。


    卻又聽到她說:“我倒是想問問,你是怎麽收到錯誤密報的?”


    她挑眉的樣子有幾分鳳朝歌的樣子,眼中滿是審視,從軍營發迴宮中的密報分兩份,一份送入宮中,另一份在藏香閣紫苑姑娘的手中,而真正傳迴軍營的,也不過是紫苑手中和軍營中兩點一線罷了。


    如今情報有誤,有人私通鬼方人欲限鳳朝歌於死地,有些耐人尋味,若不是紫苑那裏出了問題,便是林一笑和風恪二者其一,這也是為何她隻帶了姚子淳而放棄風恪和林一笑。


    鳳朝歌倒是苦笑了一聲,心中的涼意讓他嘴巴都利落了幾分:“我不知道。”


    “那……紫苑姑娘是和你有過床笫之事不錯吧?”雲舒斜著眼睛問道,那模樣竟然有幾分家中正房的大氣凜然,讓鳳朝歌倒抽了一口涼氣。


    饒是他平日如何妙語連珠,此刻也猶豫起來,心中除了開懷還有一絲懼意,他悟了,這便是人們常說的妻管嚴?


    他俊雅的神情凝了凝,鄭重其事道:“夫人,本王也是凡人……”


    “嗯?”雲舒一臉懵,他怎麽所答非所問,難不成腦子凍壞了?


    隻見他又道:“年少不經事,總是風流的很沒有道理,本王現在覺得,應該好好悔過。”


    鳳朝歌見雲舒的神情有些變幻莫測,心中揪了起來,既盼望她能將自己放在心上而感到難過,有盼望她不計較前塵就此揭過,一顆心七上八下,指點千軍能麵不改色的定力早就灰飛煙滅。


    卻沒想到她終於點了點頭,似想明白了什麽事,篤定道:“果然問題還是出在林一笑和風恪兩人身上!”


    鳳朝歌眼眸沉了沉,雖知道軍中或是京中一定有人在背後捅刀子,但他由衷的希望這個人不在軍中,畢竟軍權為大,他卻有些好奇:“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女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邊鳳朝歌,即便是落魄病容,仍舊風采高華,清雅外含著淡淡的威嚴,風流俊美到了極致,於是她肯定說道:“哎…就算觀遍天下美男還是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有幾分姿色,那紫苑姑娘和你那個那個過,怎舍得背後捅你一刀?”


    就她見過的女子中,能見過鳳朝歌的風采容貌而不為所動的,實實在在隻有她自己一個,可憐世人總為皮相迷惑,可悲可歎!


    鳳朝歌再一次覺得喉頭一哽,險些被涼氣給噎死,心中跌宕起伏,這女人竟不是在關心自己的風流韻事,隻是在猜測幕後黑手,他忽然覺得有些失落,又有些憤怒。


    他神色又淡了淡,將‘姿色’兩個字嚼碎了吞入腹中,薄怒一閃而過,招手道:“你過來!”


    雲舒大吃一驚,激動地上前捏住鳳朝歌的手,頗有些開懷道:“你不癱了?”


    鳳朝歌身軀一震,覺得自己今日極易發怒,他唿吸了兩聲,忍住將要被捏碎手骨而傳來的疼痛,他何時癱了?


    一抬眼,看到女子皺眉捏了捏自己的小臂和肩膀,口中嘟囔了一句‘怎麽還這麽冷?’然後不停的哈氣揉搓起來,那認真的神情比批折子時還鄭重了些,然後又去脫戰靴,觸手抖了一下。


    鳳朝歌定定的看著眼前為自己忙碌的女子,那冰肌玉容,那銷魂蝕骨,那滿頭墨發,那一身華姿,此情此景卻都隻為了眼前的自己,無論是憂心還是心痛,沒有被朝政或是別人分走絲毫,尤其是那個寧攸颺!


    他在心中嗬嗬一笑,覺得甚好。


    此情此景,任你是如何百煉成鋼,隻化作了一絲繞指柔。


    鳳朝歌心中怦然而動,雙目柔和至極,聲音似暖陽和風,說出口了一句極為不要臉的話:“我身上才是真正的冷。”


    這本是句玩笑話。


    雲舒沒有看到他似是而非的笑容,隻臉色一白,不由慌了神,難不成身上還有什麽重創,隻因冰雪而暫時壓製下去,卻因為自己將他迴暖而更加嚴重?


    這可了不得了,若傷在腹腔可是要死人的!


    她雙指合並,似一柄利刃,運上內力便往鳳朝歌的盔甲上麵劃,力道用的剛剛好,甲胄應聲而裂,‘哢拉’一聲化作廢鐵,在鳳朝歌呆若木雞的表情中散落兩旁,露出線條分明的肌肉來。


    不知為何,從牢中迴來的那夜之後,雲舒對麵前的這具身體總是看的理所應當。


    雲舒尚沒反應過來,赤條條的目光搜尋著傷口,未果,然後她抬起頭來,用詢問的神色看向鳳朝歌。


    隻見那人微眯著雙眼,目光深沉似聚集了夜色,異彩劃過夜色之中,如滿天星子瞬間隕落,十分令人沉迷。他忽然翻身,反客為主,卻因為動作過大氣喘籲籲的將雲舒壓在身下。


    嗓音低沉動聽:“夫人的心性好急。”


    雲舒隻盯著那片星子,卻忽然感覺天地顛倒,繁星墜落,心中突突跳個不停,盯著上方的清俊容顏看了好久,才臉上一燙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然,在這個男人麵前,她從不流露一分軟弱,隻因他算計太深,自己隻能將楚國守護的密不透風,到如今已經成了習慣。


    於是,她白皙的臉頰勾出一抹清豔絕倫的笑,眼眸溫潤如黒泉,張口卻比平時軟糯了幾分,卻是噬骨的風情,令人聞之欲醉:“昭王殿下這麽快就忘了新婚之夜的教訓,來耍弄本宮了嗎?”


    鳳朝歌想起那日的倒栽蔥,覺得屁股有幾分生疼,可他若要退縮也便不是他了,於是閃著鳳眸,雙手如同穿花繞柳一般的解開軟甲和衣帶。


    因僵冷還沒消散,他的動作有些緩慢,卻並不妨礙指尖的優雅,一勾一挑就將銀甲卸掉,裏麵的淺色勁裝送散開來,露出精致風流的鎖骨,真真是要了人的命!


    那日自己跌倒床下,後麵總是有些生疏和尷尬,如今在看到這具集天地靈秀的玉體,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晶瑩的汗珠滴下來,引得雲舒輕輕一動。


    靈巧的腰肢,纖長的秀腿,再加上那副人神共憤的絕色麵容......鳳朝歌頭一次覺得江山權政都是笑話,拚死拚活守住的王座比不得眼前的繾綣旖旎,他唿吸一個錯亂,就見到修長玉腿彈到胯下。


    他伸手一擋,心中雖疼的齜牙咧嘴,卻習慣了那副清貴神情,麵上仍笑笑問道:“夫人在床笫之間總是喜歡謀殺親夫。”


    “你......唔,果然是不要臉皮的!”出口的恨意十分文弱,像是在呢喃。


    鳳朝歌聞言一僵,低頭看到白玉一般修長的脖頸,他亂了,滿眼滿心,除了眼前這個人的冰雪風華再沒有一事一物。


    他心中勇氣了巨大的慶幸、僥幸,此生以來,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得意過。因為追逐的權勢和算計的人心對他來說太容易,而最捉摸不透的,也隻是一個她......


    幸好,幸好這個人終歸是嫁給了自己,幸好,江山傾軋還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幸好,相互猜忌終究尚可逆轉,幸好,他終是悟出了自己的心意......


    他放大俊美的笑意,眸色暖盈盈的看著身下的人,從此風雨煙塵,江山同路,若最後是他有幸執掌天下,便與眼前的女子笑看山河。


    而、


    若他不幸死於這兵權詭譎,人心錯亂的時局,大不了還她一個楚國,讓她可以自由自在的逍遙江湖。


    反正……有那麽多人敬她、愛她!


    想到此處,鳳朝歌心中一痛不禁又賣力了幾分,引得雲舒低吟出聲,目光灼灼如繁星點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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