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石人穿著閃亮的金色鎧甲,他們沒有五官,隻有一張像雞蛋一樣光滑的臉。四名石人“嘡啷”一下抽出寶劍,將程子銘圍在中間,四柄寶劍齊齊指向他的前胸。


    程子銘隻覺得心中一陣發慌,他倒不是害怕靈劍會傷到自己,而是這四名沒臉石人的相貌太瘮人,看著膈應。


    他將視線移到棺中人身上,微微一點頭,說道:“先文後武,聽我說完再動手也不遲。”


    棺中人“哼”了一聲,不客氣地說道:“鬼扯,分明是你先動手的!”


    “這個。”程子銘略一遲疑,反應過來,他拍了拍金色的小蛤蟆,輕聲說道:“放開靈劍。”


    小蛤蟆眼睛一鼓,露出了可憐巴巴的委屈神情。不過它倒也聽話,腦袋輕輕一晃,收起了口中的金光。


    金光消失,靈劍“唰”地一下迴到了棺中人的手裏。


    “在下程子銘。請問閣下的道號是?”程子銘謙和地問道。


    “在下斬邪!”棺中人點頭迴答,他忽然愣了一下,暴怒道:“本將軍為什麽要告訴你!”


    程子銘微微一笑,心道:猜對了。


    “斬邪”這個名字,恰好印證了他的猜測。


    “將軍何必惱怒,其實作為器靈,也沒什麽可丟人的。”程子銘表情真摯,語氣誠懇,推心置腹地說道。


    他一早便發現,棺中人栩栩如生,靈動飄逸,顯然不是死人。可是此人雖然看起來十分“鮮活”,但是身上卻不帶一絲生氣,顯然也不是活人。


    非死非活,這是個什麽狀態?本來程子銘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但是棺中人對靈劍如此執著,非要搶著不撒手的狀態,給了程子銘很大的提示。


    是啊,棺中人不能失去靈劍,哪怕是短短一息的時間都不行,因為那柄靈劍就是他的本體,是他的軀殼。他不能失去靈劍,就好像人不能失去身體一樣。


    其實,最應該躺在棺材中的,應該是靈劍才對,因為靈劍才是類似身體的存在。而棺中人,不過是靈劍的器靈,類似靈魂的存在。可是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這個器靈卻偏偏要躺在棺材裏,而將自己的本體放在棺材上,這才給了小蛤蟆以可乘之機。


    想通了這一切,程子銘也就放棄了抵抗的準備。孕育出器靈的法器,那品級怎麽也是真器級別的,絕對不是程子銘能對付得了的。


    再者,這柄靈劍能獨占一間洞穴,而沒有和其他法器混放在一起,可見其超凡的地位。如果能和其他的靈石、法器、丹藥、靈草一樣,將這柄靈劍一起順走,這趟洞穴寶藏之行,才算是得到了最完美的收獲。


    隻是,真器靈劍,已經孕育出了器靈,有了自己的思維,就不是那麽容易帶走的了。要先說服器靈,才能帶走靈劍。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大多數器靈都脾氣古怪,性格詭異,思維方式也很奇特。修仙界普遍認為,器靈是比狡詐的妖族還要難纏的家夥。


    程子銘不是第一次見到器靈了。魔女也是器靈,她的脾氣就夠古怪的了。至於麵前這位名為斬邪的靈劍器靈,程子銘隻能在心中暗暗期盼:他的脾氣不要比魔女更加怪異就好。


    “將軍在此墓室中度過了多少歲月,難道不覺得寂寞麽?”程子銘目光誠懇,直視著斬邪的眼睛說道。


    “要你管?老子在這裏呆得挺好。”斬邪“哼”了一聲說道:“沒事澆澆花,逛逛藥園,和煉丹爐說說話,給那些快要生鏽的法器上上油——”


    忽然,斬邪側了下頭,視線越過程子銘,掃向隔壁的石室,他勃然大怒道:“豈有此理,你這個賊,居然把法器都偷走了!”


    “沒有!”程子銘矢口否認,他一臉正氣地說道:“洞穴中的靈石、靈草、丹藥、法器,甚至包括閣下,都是無主之物。無主之物,撿到說明在下起運好,怎麽能說是偷呢。”


    “你!”斬邪更加生氣了,他眉毛都要擰成一坨了,怒道:“大膽!居然敢說我也是無主之物!怎麽,你還想做本將軍的主人不成?”


    “主人說不上,朋友倒是可以當當。”程子銘微微一笑,勸道:“像將軍這樣鋒利的寶劍,應該闖蕩在天地間,而不是深藏在棺材裏。常年累月的在這不見天日的洞穴中沉睡,實在不是將軍應有的待遇。不如隨我出去,我帶將軍暢遊天地,斬邪除魔,才對得起將軍的名號。”


    “哼。說得好聽。”斬邪斜眼瞧著程子銘,不屑地說道:“你還不是要利用我。你這種小修士,能有什麽見識?還說什麽暢遊天地,不就是在沙漠裏稱王稱霸,和一群土匪打架,有什麽樂趣可言?本將軍名號斬邪,乃是智慧超群,武功卓越的大將,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好刀要用在關鍵上,斬殺小毛賊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怎麽能勞駕本將軍出馬。那就是用牛刀殺雞,鬧笑話了。”


    “哈哈哈。”程子銘揚天大笑,說道:“將軍,你太小看在下了。實不相瞞,我並不是沙漠中人,甚至,也不是燈中世界裏的修仙者。我來自燈外的大世界,最終也要迴到燈外大世界中去。將軍既然是器靈,想必是向往更廣闊的大千世界,而不願意屈身在這一方小天地中的。既然如此,就更應該同在下離開。因為據我所知,能夠成功離開魔燈世界的機會,少之又少,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我這個店了。”


    “什麽?你不是燈裏的人?快說,你從哪來來?你怎麽肯定,一定能迴到燈外世界去?”斬邪一下激動起來,他“唰”地一下從棺材中翻身而下,一舉寶劍,說了聲“退下。”


    四名青色石人齊齊撤迴寶劍,躬身退在一旁。


    斬邪激動地看著程子銘,問道:“敢問程道友,你真的可以離開燈裏世界?要知道,聖燈可不是好通融的人,她……”


    話到一半,斬邪忽然停住話音,露出了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


    “她什麽樣子,我也見識過了。”程子銘接過話來,他苦笑著道:“我就是要離開燈中世界,因而才途徑此處的。或許,這就是冥冥中的機緣,一個可以令將軍離開魔燈,到大千世界中自由闖蕩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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