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銘嘴角微微上揚,笑容中帶著一種難言的苦澀,他道:“寶藏是真,目的為假。如此一來,真真假假,更容易讓人上當。”


    錢守財插嘴道:“既然寶藏是真的,隻要弄到了珍寶,還管其他的幹嘛?”


    祈飛雲不客氣地喝道:“住嘴!虧你還是修仙者,忘記自己是幹嘛來的了嗎?”


    溫珍珠拉了拉溫珊瑚,道:“姐姐,程大哥既然看穿了騙局,為什麽卻一點也不高興?”


    程子銘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因為看穿了這一切,所以才深深覺得可怕。我們被人耍得團團轉,卻毫無反擊之力。”


    祈飛雲臉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問道:“若說此間一切皆是幻境,經曆種種都是虛幻,這我倒是還能理解。可是若說有人戲耍我們,這我反倒不明白了。這人是誰?誰在戲弄我們?”


    “還能有誰。”程子銘苦笑著道:“自然是自從我們進入小界以來,便一直陰魂不散的那個許願神靈嘍!之所以說整個探寶乃是個騙局,正是因為他們打出探寶的旗號,說是為了尋找許願神靈的隱世之所。可是誰又想到,其實許願神靈就藏身在這個帳篷之內!”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一愣,就連木榻上的美男子,臉上都顯露出了驚愕之情。


    石可達向前衝了兩步,指著美男子道:“是他?他就是許願神靈?這怎麽可能?他明明是個完全沒有法力的凡人!”


    程子銘苦澀地遙遙頭,說道:“他不是許願神靈。大家沒有發覺,他臉上一直帶著嘲諷的笑容麽?他不是在嘲笑我們,而是在嘲笑他自己。他看起來高高在上,一直冒充金色帳篷的主人,其實他什麽也不是,隻是個受人擺弄的傀儡罷了。”


    石可達身形一僵,指著美男子的手臂緩緩放了下來。木榻上的美男子一言不發,臉上驚愕的神情漸漸退去,看向程子銘的目光之中多了幾分欽佩。


    程子銘頓了一頓,突然說道:“真正的帳篷主人,一直耍弄我們的許願神靈,就是她!”


    說完,他抬手指向身穿紅色紗裙的少女。


    那名少女一直背對著眾人,她上身靠在木榻邊緣的桌幾上,雙手拿著一盞油燈,正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油燈紅色的火苗。


    她從未迴頭,卻好似背上長了眼睛一般,放佛看到了程子銘正用手指著她的後背。


    “嘻嘻。你是怎麽發現我的。”少女手捧油燈,慢慢轉過身來。她聲音慵懶而隨意,帶著一種無法表達的魅惑之感。


    程子銘全身劇震,他太熟悉這聲音了。這正是他三次處在困境之中聽到的那個聲音,那首縹緲而神秘,充滿了魅惑的歌聲,正是出自少女慵懶的嗓音。


    他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苦笑道:“原來你才是許願神靈。是你自己跳出來承認的。其實,我並沒有發現你,我所指的,是那盞油燈。”


    “哦?”少女輕笑起來,她麵容極好,眼睛大且無辜,睫毛長而濃密,眼眸烏黑,猶如夜空一般充滿神秘。她懶懶地伸展了一下腰肢,將油燈捧在胸前,說道:“我便是燈,燈便是我,有什麽分別?”


    程子銘全身一震,猛然明白了過來,恍然道:“原來如此。我之前還在奇怪,你為何能一直在我耳邊唱歌,而且是隻有我一個人聽到的歌聲。”


    少女微微一笑,眼中閃著愉悅的光,好似夜空中的繁星忽然綻開了花。她笑道:“每支隊伍中,隻要有一人能聽到我的指引便足夠了。誰讓你是最聰明的那個?”


    石可達忽然跳了出來,他煩躁地指了指少女,衝程子銘不耐煩地喊道:“程道友,這小妞是許願神靈?別逗了!她明明就是個沒有法力的凡人!還有,你們說了半天,我怎麽一句也沒聽懂!說人話好不好!快解釋一下!”


    祈飛雲一撇嘴,喝道:“住嘴,哪有你說話的份!”


    石可達一下蔫了下來,諾諾地縮了縮脖子。


    祈飛雲歎了口氣,對程子銘道:“快解釋一下。”


    “對嘛,快解釋一下。”少女盤起雙腿,將油燈抱在懷裏,手臂撐在膝蓋上,雙手托著下巴,撒嬌地問道:“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程子銘看著少女,眼神複雜,說道:“大家還記得我們一路上的經過麽。最開始進入小界的時候,我們身處一座宏偉的地宮之中。地宮正中有一座小宮殿。宮殿造型精美,外側的牆壁上還雕有壁畫。小宮殿裏空無一物,隻有一堵牆,一扇門。


    後來我們設法找到了密匙,打開了牆上的木門,穿過走廊來到了這片沙漠。


    沙漠中失散之後,我們各有奇遇,最終還是在許願神廟之前再次匯合在一起。於是我們一同經曆了神廟的浩劫,在許願神靈的寢宮裏,遇到了一個隻會讀書的小女孩。她說軍隊入侵神廟之時,許願神靈便在主持的護送下離開了神廟。她顯然是說了謊,隻是當時我們誰也沒想到,那樣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能夠騙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且,她自稱是侍奉許願神靈的聖女,這點應該是真的。我們之所以對她深信不疑,也是因為她並沒有在所有事情上撒謊。真話假話一起說,真話中帶著假話,這樣的謊言最逼真,也最難識破。


    其實,當時許願神靈一直都在寢宮裏,就待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那時,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盞油燈。它藏在一隻堆滿蘋果的大碗後麵,隻露出了燈芯上淡紅色的火焰。


    我們一直以為許願神靈是一個人,是一名魔修,誰又會想到,真正的許願神靈其實是一件寶物,一件可以滿足世人願望的至寶。


    真相一直就在我們眼前,隻可惜我們一直沒有看到罷了。


    而所有的懷疑,都是從寢宮大火之後產生的。那場大火太過詭異了,是許願神靈,哦,應該是許願神燈的所有安排中,第一個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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