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現在感覺很疼,臉很疼,心也有些疼,不知道是他麵前那一片永遠不會被黃沙吞噬的刀光,還是那帶著天地的威力而來的滿天黃沙。


    唐朝不知道他有多久沒有感受到疼痛了。想當初無論是太祖朱元璋把方孝孺十族全誅的時候,還是崇禎皇帝在煤山上吊自殺,亦或是清兵入關,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的時候,他都沒有感覺到過疼痛。


    但是現在他那麻木的神經終於被自己的小師弟所觸動。因為他就要死了,他的小師弟,改變的是天地之間的規則,引來的是天地之間的威壓,不消片刻的功夫,他就會變成這些黃沙之中的一份子。


    唐朝閉上了眼睛,默默感受的臉上的疼痛感,感覺那心頭愈來愈強的痛感,準備接受下一秒的死亡,可是他的等待沒有換來結果。唐朝睜開眼睛,看見那遠處的滿天黃色之中,出現了一抹白色,白色越來越近。


    唐朝麵前的刀光在那抹白色出現的時候黯淡了幾分,裏麵的人慢了下來。


    吳萬川不顧自己的傷口,瞪大了眼睛瞅著那抹白色緩步進了成聚樓,心想道:來的好不如來的巧。


    那抹白色越來越近,等他路過刀光的時候,刀光完全黯淡下來,鑫昊停了下來,不過,還是閉著眼睛,處於一種空靈的狀態。


    唐朝看著眼前那抹白色,心裏麵五味雜陳,麵前這個人他也恨,恨了他一輩子,可是當他快要死的時候,他又出現在了這裏,救了自己。


    那抹白色走到了自己近前,兩人之間隻有一拳的距離,近距離的相視,唐朝覺得有些熱。


    可是白衣不在意,他現在想仔細地看看這個他一手養大的人,僅此而已。


    唐朝現在很狼狽,一身長袍已經成了破衣爛衫,自己的頭發也是散亂的披在腦後,自己的臉上有不少的擦痕,現在的他,就像冬天裏在大街上來迴要飯而且還穿不暖的人一樣,那些傷,就像凍瘡。


    “唉”白衣一聲輕歎,右手一揮,這些黃沙很聽話的落到了地上,風早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就停止了。


    黃沙很厚,足足沒過了唐朝的腳踝,感覺著沙子在鞋中硌來硌去的那種感覺,唐朝衝著白衣笑了笑,笑的很慘,白衣不願意看,轉過身去,看著站在原地拿著唐刀一動不動的鑫昊,也是一聲輕歎,這聲輕歎比之前的那聲包含的情緒要多,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怎麽你小子就喜歡這麽不要命呢,醒來吧。”白衣抬起右手,對著鑫昊的印堂按了下去,一聲細微的聲響,鑫昊手一鬆,唐刀落地,鑫昊整個向後倒去,躺在地上,白衣走到旁邊,伸手從他的兜裏拿出來了鎮魂鈴。


    “吳萬川,你給我出來。”白衣這一聲震耳欲聾,後來聽說這一聲整個承德市都聽得一清二楚,有些迷信的人直接跪倒在地,朝天不住的磕頭,以為是神仙下凡了。


    吳萬川哆哆嗦嗦的從車裏麵走了下來,一方麵是因為白衣的威壓,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他身體的傷還沒有恢複。


    吳萬川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小跑著來到了白衣的麵前,白衣看著他一笑,手晃了兩下,“嘩楞楞”一聲,吳萬川就感覺大腦一暈,身體中有什東西想著迫切的離開,一陣鈴聲過後,吳萬川躺倒在地。


    “出來吧,知道你們在裏麵。”白衣把鎮魂鈴放迴了吳萬川的口袋裏,拍了拍,站起身來,看著後廚的方向。


    “哦,我們出來,你別動手。”一個比較憨厚的聲音響起,過了一會,一個熊腦袋鑽了出來,向四周看了看,等看到白衣的時候,那熊怪叫一聲,腦袋連忙縮了迴去,過了一會,一頭身穿鎧甲的熊拿著一把镔鐵棍,背著兩個人走了出來,到了白衣近前把人放到地上而後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低著頭,看不到麵部表情。


    白衣一看那兩人皺了下眉,隻見其中的一個人臉都腫得不像樣子了,不過還好,基本的唿吸還有,不夠這張臉是不可能恢複原樣了。旁邊的那位還好點,渾身上下纏滿了繃帶,這咋一看就是一個木乃伊,還能出氣的木乃伊。


    “這兩個是誰?”


    熊沒有抬頭,依然低著頭看著躺在地上的吳萬川,幾滴熊淚落下,哭了。


    “熊,躺在地上個人是誰,問你話呢。”白衣現在有些不高興,從來都是他不搭理別人,今天這是他碰上的第一個敢不搭理自己的人。


    “別叫我熊,我有名字,我叫陸大壯。”熊依然沒抬頭看白衣。


    “好,陸大壯,我問你,這地上兩人是怎麽迴事?”白衣壓著火,強做平靜的說道。


    “一個是店裏的小夥計,就是那個豬頭,一個是叫什麽唐玄策,好像是,他是那個和木乃伊一樣的東西。”陸大壯這時候抬起頭來,拿起镔鐵棒對著白衣。


    “棒,不夠好,來,我給你加個東西。”白衣一挑眉,走到陸大壯近前,拿手一點镔鐵棍,就隻見一道黑風刮起,繞著镔鐵棒直轉圈,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黑風散去,镔鐵棍展露原形,隻見這陸大壯手上拿的不再是镔鐵棍,而是一杆大刀,這大刀,好生威風,刀頭闊長,形似半弦月,背有歧刃,刀身穿孔垂旄,刀頭與柄連接處有龍形吐口,長杆末有鐏。此刀非是旁物,正是青龍偃月。


    “你怎麽會有這個?”陸大壯感受著手上的分量,既驚喜也很疑惑,麵前這位是誰?


    “我的東西,跟你說了也沒用,好好拿著吧,來,搭把手,把他們弄上車。”


    這裏發生的一切,沒人知道,黃沙和大風把人們送迴了家裏,讓他們老老實實的關上了窗門,可是就在那黃沙之中有一輛麵包車駛進了市裏,又開向了郊區那裏,一直開到堡壘的大鐵門前才停下。車窗落下,裏麵伸出一隻手來,兩指夾著一張卡片,過去的士兵看見連忙變得恭敬起來,敬了一個禮,吩咐人們升起了大閘門。


    車裏的人笑笑,收迴卡片,車子開進了堡壘中,一直看到了鑫昊的房屋前才停下。


    傾城剛剛梳洗打扮好,今天她沒穿軍裝,而是穿了一身白色連衣裙,鑫昊喜歡。


    傾城走出屋子,看著那輛車,笑了。


    迴華宇幾人和死屍一樣,傾城看了兩眼,對一旁的傾國說道:“和死了似的,你確定藥量對嗎?”


    “哎呀,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的技術你還不放心?”傾國一邊說著,一邊指揮著兩個黑衣人往屋子裏麵搬人。


    “對了,姐姐問你句話,昨天晚上你有沒有和那小子,那個?”傾城看看四周無人,湊到傾城耳邊,和她輕聲說道


    。


    “哎呀,你這是說什麽呢,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不會動我的。”傾城臉紅的像個熟透的大蘋果,很是好看。


    “切,現在什麽社會,還弄那一老套,等著,姐姐幫你解決那小子。”傾國現在顯得有些大大咧咧,其實這才是她的本性,原先那一臉的冷漠是她自己裝出來的。


    “姐,行了吧,我們來了就夠了,不要再給他添亂了吧,不好的。”


    “有什麽好不好的,我們現在是來投奔他,主人應該有些表示吧。”傾國說完,提著包就進了屋子,傾城沒辦法,跟進了屋子裏。


    屋子裏麵,迴華宇,劉誌達,唐飛三個人被整齊的排列在床上,每個人的身上都套著裹屍袋,裹屍袋上綁著繩子,兩層防備,黑衣人安置好一切後,就開車走了,傾城傾國安置好帶來的東西後,也一並退出了屋子,留著三個人在床上唿唿大睡。


    白衣第一次開車,本來想讓陸大壯開車,結果陸大壯說自己不會開這東西,想想也是,熊怎麽會開車呢。沒有辦法,白衣隻好坐到了駕駛座的位置,陸大壯仔細想了想,他怕白衣路上會發脾氣,到時候自己就是出氣對象,所以就坐到了後麵,後麵空間大,躺下都沒事。


    鑫昊被放在了副駕駛上,還是白衣親自背上去的。剩下那幾位全都是熊一個人弄上車的,好在沒多少重量,沒有費太大的勁。


    上路之後,陸大壯慶幸自己沒有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因為白衣遇到了堵車,在前麵破口大罵,還不住的砸方向盤,期間往副駕駛的位置瞟了好幾眼,顯然是想著那旁邊的人出氣,可是一看是鑫昊,這口氣又憋了迴去。


    就這樣,車子開到了堡壘,士兵認得這車,開門放行,白衣一踩油門,衝鋒車朝裏麵衝了進去,一直衝到大凹陷的邊緣處才停下,後麵的陸大壯長出一口氣癱在了車上。


    白衣開門下車,腳向前一邁,人就到了之前他和鑫昊吳萬川進去的那個洞口處,向裏麵看了兩眼,白衣邁步走進,黑暗很快將他吞沒,癱在車上的陸大壯,自然是沒看到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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