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農襄坐下的那匹雄健大馬約莫隻跑了十來裏地就委頓了下來。喘著粗氣,愈來愈慢、愈來愈弱。


    “這家夥如此不濟,還沒跑就上氣不接下氣。”乾坤盤埋怨。


    田農襄白了它一眼,“還不是你剛才砸的?”


    “怎麽總賴我呢,是你讓我砸的好不好?”乾坤盤很不服氣地反駁,聞的鐵塔壯漢的馬蹄聲愈來愈近,連忙問道,“要怎麽辦?”


    它話音剛落,剛轉過一道彎嶺,坐下的健馬“唿通”一聲栽倒,田農襄連忙淩空而起,落在一旁。


    “咋辦?”乾坤盤拖著棒槌滿地亂滾。


    田農襄見此,壞笑一下,喝道:“站住!”


    乾坤盤一愣,呆住了,茫然地問道:“怎麽了?”


    “我有個辦法,不知道你敢不敢幹?”田農襄壞笑著。


    乾坤盤被他搞的莫名其妙,“啥辦法?”


    田農襄盯著它道:“我隱藏一旁,你抱著棒槌在這裏裝死,待那家夥來撿時,你一棒槌把他放翻,我再上來……”


    還沒說完,乾坤盤就開始賤笑起來,“好好,順帶把那家夥搶個幹淨。”


    耳聽馬蹄聲漸近,田農襄“嗖”的一下鑽到路旁的灌木叢中。


    乾坤盤倒是幹脆,將碩大的棒槌往路上一橫,它就地一躺,完全被棒槌遮擋的嚴實。


    這時,鐵塔壯漢大馬而來,轉過彎角,赫然見路上馬匹栽倒,棒槌橫置,以為是那臭小子跑殘了馬,倉促逃跑,把自己的棒槌撂在了這裏。


    頓時,鐵塔想都未想,拉住韁繩,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撒開大步就朝棒槌走去。


    他剛彎腰去撿,突然手柄處微光一閃,棒槌忽的一下向他的兩腿掃來。


    鐵塔大驚,連忙跳躍躲避,可哪還能躲將過去,隻聽“砰”的一聲,棒槌重重地砸在左腿。他“啊”的一聲慘叫,向一旁跌去。


    就在此時,田農襄“嗖”的一下躥了出來,揮拳向鐵塔腦門上砸去。他早將太古玄經運轉到極致,體內蒼龍盤旋,隨著他的全力一擊,龍吟四起,唿嘯而上。


    鐵塔躲避不及,連忙揮臂來擋。


    田農襄拳頭下移,變拳為爪,一把扯住鐵塔的袍領,將他的腦袋往地上貫去。鐵塔驚叫一聲,趕忙掙紮。就在此時,田農襄突然鬆了袍領,另一拳已掄砸在他的後腦之上。


    轟!鐵塔一頭撞在地上,“嗷”的一聲大叫,兩手撐地,欲要起來。


    田農襄得了先機,哪能容他翻身,隨即掄拳衝他後腦上又是一拳。


    鐵塔撲通一聲,結結實實地栽倒在地,口中憤恨大罵,“臭小子,我殺了你!”


    田農襄拳頭懸在半空,又要砸來。突聞耳畔忽的一下,趕忙跳開,隻見乾坤盤裹著棒槌衝鐵塔的臀部砸去。


    “哎哎……”田農襄阻止不及,棒槌已結結實實低拍鐵塔的屁股上,頓時留下了幾個窟窿。


    被一個六七歲的娃娃按在地上大屁股,鐵塔怒不可遏,一口氣沒上來,竟氣暈了過去。


    田農襄趕忙衝過,一把抓住棒槌,衝乾坤盤喝道:“哎哎,無冤無仇的,下手別這麽恨。”


    乾坤盤“嘿嘿”賤笑,“有道理。”隨即衝來,微光泛起,將鐵塔翻了個個兒,“那就打個劫吧!”。


    乾坤盤往壯漢懷裏一鑽隨即又躥了出來,空空如也,“我操,這家夥比你還窮,屁也沒有。”


    此刻,田農襄見鐵塔暈厥,心中不覺有些愧疚。一把抓住正在鐵塔身上蹦躂的乾坤盤,“不搶了,咱們走!”


    說完“嗖”的一下衝到鐵塔騎來的那健馬跟前,飛身而上。


    “哎哎,我的棒子!”乾坤盤不甘地喊著。


    “算了,留下吧,那是他全部家當,沒見舍命來追?”話音未落,一陣馬蹄聲漸漸傳來,田農襄心頭一驚,情知是蒙倉等人追了過來。連忙兩腿一敲坐下馬背,那健馬登時躥了出去。這馬能如此聽話,還是震懾於不多久前同伴被棒槌轟砸的經曆,自己可不願意享受那般待遇。


    田農襄“咯咯”一笑,自言自語道:“蒙倉要見了這般情景,定會把肺都氣炸不可。”頓了一下,扭頭看向乾坤盤,“你說咱倆是不是過分了?”


    “有什麽過分的?是他們先招惹咱的,活該!”乾坤盤蠻不講理地答道。


    “你這賤樣,將來挨揍都不知道因為啥。”田農襄笑罵。


    “別說我,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剛才在那酒舍,你把烏族人折騰的夠嗆,將來碰到那老嫗,定會與你拚命。”乾坤盤反駁。


    “她們才叫活該,治下不言,先來搶我……”說道這裏,田農襄突然住了口。心裏瞬間沒有了剛才的興奮勁,難道真要去別的修士手中搶奪嗎?如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低階修士不根本就沒有活路可言了?烏族那尖嘴所說絕不能全信。


    “定然不是這樣的。”田農襄不由得自語道。


    “什麽?”乾坤盤在他肩上問道。


    “今天之事,咱以後還是別幹了,最好連提都別提。”


    “為什麽?”


    田農襄掃了它一眼,“你不懂!”


    “莫名其妙。”乾坤盤啪的一下躺在他的肩上一動不動。


    穆然想起帝丘田農,為了保住無字碑,全族付出的代價何其之巨;對那些前來搶奪之人,何其之恨。可今天,自己儼然做了件自己過往一直在憎恨的事情。


    那兩個烏族之人雖說是咎由自取,可自己此刻卻沒了一丁點快感;甚至覺得在酒舍中,自己做的也有些過火,雖說是為了逃命。


    “哎……”田農襄長歎一聲,心中有種莫名的失落,甚至產生了一縷愧疚,恨不得將懷裏搶來的那兩個兜褳送還迴去。


    “你怎麽了?”乾坤盤問道。


    “沒什麽。”


    乾坤盤沒再追問,它隱約已覺察到田農襄在自責今日的所為。它也說不上今日之事到底對還是不對,當時覺得極為過癮,可此刻見田農襄這般表情,反倒也寡味起來。


    良久,隻聽田農襄又幽幽道:“不義之財不奪不搶,無主之物全力去爭。設個底線吧。”


    乾坤盤在他肩上翻了個個兒,沒有應答。它覺得田農襄說的有道理,可又覺得似乎哪裏還有問題,但到底是哪有問題,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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