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兵至長武,聞秦軍襲了水軍糧道,心中驚怒,讓士卒在長武城中肆意搶劫,然後將城池付之一炬。不過這一次卻沒等來秦王的戰書,而是一封降書。


    秦使持秦王手書求見韓信,韓信取信觀之,見信中言辭囂張,遂毀書斬使,送秦使首級至泥陽。然後盡起大軍殺往漆縣,將軍周勝問道:“秦軍仗水軍之利,大軍前往恐怕討不了好!”


    韓信輕蔑一笑,言道:“吾自知,爾等不必相詢。”


    三日過後韓信兵至漆縣北郊,與秦軍隔河對峙。韓信占據了涇水寨口,在涇水沿岸搬土為壘,擺出一副要與秦軍對耗的樣子。秦軍營中,嬴子嬰問蒯徹道:“韓信自知水路糧道已被截斷,他這麽做又是何道理?難不成他要自尋死路?”


    蒯徹搖頭歎道:“臣也不知道韓信為何如此!不過觀其用兵,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軍占據地利,不管韓信有何詭計,等鹹陽告破的消息傳到,漢軍必然慌亂,其計不攻自破矣!”


    嬴子嬰將心中疑慮按捺住,找來金寧、徐也,吩咐二人小心戒備,不可心生懈怠!


    韓信在涇水北岸造了一道長長的土壘,然後派將軍周勝疏通陰密糧道,取杜陽之糧為食。秦軍水軍每日從漢軍水寨麵前耀武揚威的駛過,擺明要窺探漢軍虛實,將軍蠱逢讓弓弩手射之,秦軍又揚長而去。韓信對蠱逢說道:“秦軍要探就讓他們探去,不可再發矢!”


    秦軍水軍見漢軍不動,於是更加的囂張,將士們站在船頭高聲辱罵,徐也又讓士卒齊聲高喊:“鹹陽告破!韓信將死!”


    秦軍聲音整齊,喊得漢軍人心惶惶,蠱逢急報韓信,韓信冷笑兩聲道:“虛張聲勢而已,過不了兩天,吾讓他們灰飛煙滅。蠱將軍,你讓軍需官將酒肉取出,這幾天好好犒勞犒勞。”


    蠱逢說道:“秦軍每日前來,如果長久下去,必然軍心不穩!”


    韓信眯眼一想,揮手說道:“你下去吧!吾自有定計!”


    一日過後,秦軍再來,卻沒想到漢軍的寨門口人頭擁擠,無數的百姓被推趕上了渡口。秦軍一開罵,漢軍就驅趕著百姓跳河,弄得涇河水麵上波濤迭起,百姓淒厲的慘叫傳來,秦軍頓時啞口無言。韓信上了望樓,向漢軍高吼道:“子嬰小兒不是自詡仁義嗎?爾等身為秦軍水師,看見百姓落水,怎麽不救?”


    徐也臉色大變,想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什麽都不能做。心灰之下,隻好升起令旗,秦軍怏怏而還。


    又過了幾日,已有漢軍的探子從內史返迴,鹹陽告破一事已成事實。派往鹹陽的樂陽也悄悄返還,他曾潛入鹹陽,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樂陽道:“鹹陽城有秦軍的奸細,內外夾擊之下鹹陽告破,周勃將軍在鹹陽宮自焚而亡。秦軍之所以現在未動,是因為被二十萬民夫拖累,他們無糧養軍,隻得將民夫遣散,然後從中挑選兵員。秦軍在城中已經得到了世家大族的支持,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匯聚到嬴子嬰的帳下,殺向北地!”


    韓信臉色煞白,閉目歎道:“吾留周勃將軍在內史,就是害怕內史有人造反!沒想到……沒想到內史已經被吾清洗過一次,嬴子嬰竟然還能召集二十萬民夫助陣!如此看來,卻是吾敗了!當初陸賈勸吾先穩定內史,吾以言語駁之,如今卻自食其果。時者,命也!”


    其誌消沉,言語中隱隱有頹廢之意。樂陽聞言大急,忙道:“大將軍為何出此消極之語?”


    韓信一驚,心道:“若非樂陽提醒,卻差點失了本心。”他看著麵前這個被自己評為戾氣過剩的將軍,心思道:“樂陽雖然好殺,但對吾卻是忠心耿耿,吾不可因偏見而輕視他!”


    於是又問樂陽道:“內史的秦賊可拿下武關、函穀?”


    樂陽搖頭說道:“秦軍隻破了美陽、陳倉、武功、鹹陽數城池,都集中在西北一帶。函穀、武關還未告破!”


    韓信聞言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函穀、武關未破,那我們還有機會?”


    樂陽急忙勸道:“大將軍不可弄險,還是早些撤出關中為是!”


    韓信冷笑了兩聲,說道:“不破秦軍,你以為我們能從容的逃出關外?我們一撤,到時候關中的百姓就會把我們的行蹤透露給嬴子嬰!隻有將嬴子嬰最後這點兵力毀掉,我們才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韓信已經想明白了,這一仗他輸就是輸在人心的掌控之上。雖然嬴子嬰沒在正麵戰場取得一丁點優勢,但他靠著在關中的根基,在不知不覺中斷了漢軍的後路。以民為兵,這是何等的本事?至少韓信做不到,所以他心驚。他知道哪怕是將嬴子嬰的主力擊敗,但他還是一樣沒一點希望。隻要嬴子嬰不死,他就會很快拉起一支部隊,而他的部隊會越大越少,還是逃不過敗亡一途。


    不過——韓信突然想到了什麽,如果嬴子嬰死了呢?雖然這個機會不大,他還要試一試,這也是他最後的一次機會!


    大軍繼續在對峙,漢軍的形式越來越嚴峻。在半個月的時間,秦軍已經增兵了數次,從鹹陽過來的援軍越來越多,從人數上對比,秦軍已經超過了漢軍,而且還在持續不斷的增加。而漢軍的軍心也越來越不穩定,鹹陽告破的消息已經隱瞞不住,如果不是韓信治兵有方,這最後的一戰也不用打了。


    半月之後,韓信在漆縣上遊掘開了涇河的一條支流阡水。一夜之間,涇水暴漲,地勢低淺的漆縣縣城被淹沒,數千秦兵被淹死。大水過後,漆縣縣城為之一空,上萬百姓被大水淹死。任憑嬴子嬰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到,韓信無力攔截涇水,卻堵住了阡水,阡水雖淺,但能積少成多。況且春季經常下雨,堵了差不多足足一個月的水量,足以將小小的漆縣縣城淹沒。


    大水沒淹死嬴子嬰,韓信知道機會盡失,他不敢久留,趁秦軍慌亂之時,走泥陽小道潛入上郡,從上郡通過直道至櫟陽。公孫越領兵來追,在桃木塞遭到韓信的伏擊,損兵過萬,自己也差點送命。韓信兵至函穀關的時候,嬴子嬰也終於迴到了秦都鹹陽。


    韓信來了關中一趟,除了給關中帶來遍體鱗傷之外,就沒什麽了。嬴子嬰曆經了一年又六個月,方才平定了關中。


    關中雖平,但戰火給關中帶來了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傷口。北地共有四座城池成了死城,再加上被項羽屠過的三城池,短短兩年之間,關中就有七座城池成了空城。


    天下紛亂,漢王劉邦與楚王項羽在南郡鏖戰。十八路諸侯早已經四分五裂,而在大秦的北方,一條虎視眈眈的狼正在齜牙咧嘴。


    趙地,驕橫跋扈的長公主趙予用計扣押了代王張耳,威逼張耳出兵陳餘。


    燕地,燕王臧荼起兵討伐韓廣。


    南越,趙佗臨江擊共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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