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裏的人最近都有點不太對勁,他們瞅向寨門外的軍營,目光裏都充滿了恨意。有小兒朝軍營了投擲磚瓦,老頭老太婆向著軍營罵罵咧咧。


    寨子裏的人雖然不知道山主的身份,但他們感受到了山主帶給他們的實惠和利益,所以不舍得山主離去。山主能帶給他們糧食,能威震周圍的宵小,有了山主,旁邊的戎人部落、山賊土匪、老爺土紳哪個不敬佩三分?沒有山主,黃口山還叫黃口山麽?


    山主進寨後,李左車幾次想求見,最終無功而返。看到寨門邊上的無數張冷臉,李左車也隻得怏怏而迴。


    沙太醉酒鬧事,雖然自己感覺都丟得沒臉沒皮了。可迴到寨子中卻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無數人圍攏著,大聲的稱讚他的‘英勇’事跡。誇讚聲一時讓沙太陶醉,暈暈然的早忘記了那一肚子的不快。


    山主將自己關在屋子裏,坐看著燭火,心情恍然。聽聞王兄的傳召,她是非常高興的。但是她害怕離了這個地方,以後再也找不迴自己。當年陳餘、張耳因李良殺死了武臣,遍訪整個趙國尋找趙氏後裔。趙王歇忍受不了寂寞,立誌出去要複立山河,丟下自己的妹妹不管,當上了趙王。卻沒想到,卻因此差點送命,幾十萬秦軍包圍巨鹿,要不是項羽帶著楚軍舍命相救,哪還有後麵的故事?


    山主猶豫不決,她雙眼迷離的看著燈燭,心情就像飄在空中的一支鵝羽,空蕩蕩的不知道要落到哪。


    直到太陽西垂,山主也還沒拿定主意。


    夜,慢慢來臨。寨子裏的人都開始燒火煮飯,卻還有人心懷鬼胎,偷偷摸摸的溜出了寨子。


    鄂諢先懷踹著毒藥,用手招唿著贏子嬰,示意他走快點。


    等到贏子嬰跑到他身邊,他才壓低聲音說道:“你悄悄的跟在我的後麵,切勿露出馬腳。等我叫毒藥交給那些貪狼騎兵後,你就尾隨他們,我在小溪的密林子裏準備了一匹戰馬,這樣你就能跟上。”


    “贏子嬰點了店頭,不由得開口問道:“戰馬是誰的?”


    鄂諢先瞅著前麵,似混不在意的說:“我借山主的。”


    “山主竟然連坐騎都借給你?”贏子嬰有些震驚的問道。


    “哼!當年要不是我,她和他哥哥早就沒命了!我是他們的恩人,借一匹馬又算得了什麽!”鄂諢先癟嘴說道。


    “難怪。”贏子嬰心中明白了,也不多問,等著鄂諢先一臉陰沉的走出了寨子,他也跟在後麵。


    二人一前一後沿著小溪向前,渾然不知身後美麗姐抱著洗衣服的盆子一臉疑惑的看了他們一眼,搖著頭又不管了。


    贏子嬰藏身在那天那塊青石下麵,靜靜的看著鄂諢先在小溪邊著急的走來走去。


    等待需要耐心,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了。


    寨子中突然喧鬧起來,很多人都跑出了屋子,聚集在寨子中央的壩子裏。


    壩子上橫七豎八的擺著十幾具屍體,全部都是被割破了喉嚨,死得慘不忍睹。寨民們都默默的佇立著,他們中央不時有人跑出來,伏在屍體的麵前,嚎啕大哭。


    美麗姐得知消息後,整個人都差點暈厥。要不是沙太好心扶著她,她估計連路都走不穩。她失魂落魄到了壩子外麵,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扳開了周圍的人,用力的朝裏麵擠去。


    她在人堆裏麵拱動,遭來不少的罵聲,可她不管不顧,終究是掙到了前麵。她沿著屍體一個個探查,睜大了眼睛想認出誰是她丈夫,可尋了兩三次,還是沒找到韋佗的屍體。


    她顫著聲兒說道:“我夫君在哪?我夫君在哪?”


    旁邊一個哭泣的婆娘說道:“都死了,沒找著屍體的,估計都被燒爛了!那群挨千刀賊,事後放了一把火,全給燒了!”


    “什麽!”美麗姐頓時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一下子就暈厥了。


    寨民們還在議論紛紛,突然人群外麵傳來一聲大吼:“山主來了!”


    寨民們趕緊讓出路子,讓山主和沙太走了進來。


    山主按劍看著數十具屍體,過了良久,她才轉頭朝旁邊押送屍身的嘍囉問道:“怎麽迴事?為什麽會死這麽多人?”


    嘍囉答道:“馬場裏的戰馬全被盜走了,那群強盜不僅搶了我們的馬,還大開殺戒,將養馬的全部殺死了!臨走的時候還放了一把火,全部燒沒了!”


    女山主聽完之後,突然仰頭一聲大笑:“哈哈哈哈!”


    “強盜!我們幹的是什麽?從來隻有我們搶別人的,什麽時候輪到別人來我們頭上動刀子了?”女山主顯得很憤怒,她一捏拳頭,揚聲說道:“有仇不報非君子!來人呐!備馬!”


    有人走了,過了一會迴來稟報:“山主,你的馬不在!”


    山主一愣,隨即想起了什麽,然後揮手說道:“去別的地方找一匹來!”


    那人又走了,不一會就牽來了一匹馬。山主翻身上馬,朝沙太說道:“讓騎士們集合,隨著我去養馬場!他們殺了我們這麽多人,來的人肯定也不少,我就不信不會留下蛛絲馬跡!”


    美麗姐突然醒轉,跑到山主麵前,哭泣著說道:“有奸細,肯定有奸細!馬料場那麽隱蔽,一般人哪找得到?我估計就是那個姓張的外來人,今天我洗衣服的時候看見他偷偷摸摸的藏在林子裏,山主的戰馬也在!”


    “他?”山主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捏著拳頭說道:“如果是他,我必然會將他碎屍萬段!戚氏!你跟我們引路,告訴我的戰馬藏在什麽地方?”


    “好!”


    沙太召集了騎士,齊聚在寨門口。山主拔劍大唿:“隨我來!”


    一群人如狂風般飆出,走了不遠,李左車領著數十騎拍馬跟上,朝山主問道:“公主,發生了什麽事?”


    山主瞥了他一樣,冷聲說道:“既然來了,就一路吧!”


    李左車大喜,屁顛屁顛的跟在山主後麵。


    夜已漸深,鄂諢先不停的搓著手,等得很著急。


    贏子嬰將戰馬牽到了自己的身旁,拴在了一顆樹上,伏著身子靜靜等待著。


    過了不知道好久,終於聽到了有馬聲傳來,鄂諢先精神一震,仰頭看著前方。黑暗裏,一騎黑色的幽靈飛速奔來。冷冽的鐵麵,深不見底的眼眸,騎士身上散發著一股莫名的兇焰,觀之讓人膽寒。


    “藥呢?”沙啞的金屬顫音在耳畔響起,騎士居高臨下的盯著鄂諢先。


    “希望你說到做到!不然終不得好死!”鄂諢先憤恨的盯著騎士,將搭在肩膀上的布袋朝他扔去。


    騎士嗬嗬一笑,伸手接住了袋子。他側轉馬頭,冷聲說道:“你放心,自此之後。你我再無瓜葛!”


    “好!”鄂諢先點頭答應。他轉過身子,準備離開。


    卻在此時,前麵馬蹄聲響,無數火把映照而來。鐵麵騎士勃然大怒,策馬前奔,一彎腰抓住鄂諢先,掐住他的脖子大聲說道:“匹夫找死!竟敢埋伏我!”


    “我.。我沒有!”鄂諢先憋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大手掐在他脖子上,感覺太難受了!


    無數火焰光中,英姿飆爽的女山主一馬當先,周圍上百騎將鐵麵騎士團團圍住。


    目視著前麵的黑甲騎士,女山主愣了愣,當看見被挾持的鄂諢先後,她大怒出聲:“鄂諢先!你竟敢勾結貪狼騎士,殺死寨子裏那麽多弟兄!旺我這麽對你!”


    鄂諢先有苦說不出,他掙紮著想說話,可脖子被掐住又吐不聲來。


    鐵麵騎士被眾多騎兵圍住,卻怡然不懼,他抬頭哈哈笑道:“土雞瓦犬之輩,安能困我?”


    他騰出一隻手,吹響了懸掛在脖子上的哨子。


    一聲尖利的哨聲響起,在空蕩的夜中傳開。被夾持住的鄂諢先全身都在掙紮,他目視著女山主,艱難的憋出了聲:“快!快走!”


    女山主沒理會他,她轉身看著黑暗之中。


    哚哚的馬蹄聲響起,無數猶如幽靈般的黑色騎士踐踏著地麵,正朝著這方奔馳而來。鐵麵寒衣,彎刀長槍,正是名震匈奴的貪狼騎士!


    “貪狼!果然是貪狼!”策立在山主旁邊的李左車喃喃的說道,沒有人注意到他,沒看見他眼睛裏的那興奮和躍躍欲試的神情。


    李左車捏住了拳頭,在他的身畔,數十騎如一人,沒有一絲異動,沒有絲毫表情。與女山主身畔的那些騷動不安匪類騎兵相比,憑著不動如山的氣勢就超出了不知道多少。


    “吾曾聞秦將蒙恬,逐匈奴敗月氏,手中有一股精兵,被匈奴人讚為貪狼猛士。蒙恬身死,還以為這群騎兵已經煙消雲散,沒想到還能遇見,真是得償所願啊!”李左車說完,拔劍在手,迴顧身後騎士道:“兒郎們!敢擊否?”


    身後騎士齊聲大叫道:“戰!”


    女山主目視沙太,問道:“你往日不是自持勇武嗎?今夜敢出陣殺敵嗎?”


    沙太斜著眼瞅了瞅李左車,朝地上吐了唾液,提著斧頭咆哮道:“我的大斧早已經饑渴難耐了!”


    蹲在青石下的贏子嬰正小心的安撫著身邊的戰馬,這匹本屬於女山主的良駒在贏子嬰安撫下,竟然一聲不出,悄悄的半跪在地上。贏子嬰長舒了一口氣,迴頭看向前麵,看著黑暗中奔馳而來的鐵麵騎士,他突然間發現了一個沒有戴麵具的人!


    “那不是察哈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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