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淩霄合上書，隻歎息若書生知道他一生忘不了的女子是隻鬼，又會怎樣？有時不知道真相的人比知道真相的人要幸福很多。
她正要睡下，見綠荷迴來了，叫住她問：“怎麽去了這麽久？見到羽謙沒？”
綠荷咬咬牙，低頭道：“見到了，和謙少爺說了會話。”
淩霄笑道：“看來你和羽謙還蠻談得來。”
“不是，謙少爺隻是吩咐奴婢以後到了楓林院該做些什麽活。”綠荷不能告訴小姐她去見過姑爺，若讓小姐知道了姑爺的反應，她又會傷心的。
淩霄最後囑咐她道：“羽謙雖為人和善，但千萬不能和在我身邊相比，做事還是要小心謹慎，你那炮竹似的性子要改改，凡事能忍則忍，免得自己吃苦受罪。”
“好的，小姐。”綠荷心中戚戚然道，“要歇了嗎？奴婢來伺候你。”
“不用了，我自己早洗漱過了。你也早點歇著吧。”
綠荷不舍的道：“小姐，今夜就讓奴婢陪著你睡，明日你一走，我們不知又要何日才能再相見。”
“好吧。”淩霄往床裏挪了些，給綠荷留出位置。
“奴婢去洗漱下，換身衣服就來。”綠荷走出去，再也控製不住的躲在牆角下默默的哭了起來。
這一夜，淩霄和綠荷躺在床上，都是輾轉難眠。
清早起床，淩霄穿了身素白色的衣襖，綠荷幫她將頭發全都綰在腦後用一支玉簪固定。
淩霄望向鏡中見綠荷在偷偷抹淚，強忍住自己的淚，把妝台上的匣子送給綠荷，道：“以後這些我也用不上了，你拿著等嫁人時好歹也有點自己的家當。”
綠荷不肯收的跪在地上，哭著道：“小姐，這我不能要，你留著以後興許還能用上。”
淩霄塞給她，道：“那就隻當是我存在你這裏的，你幫我收著。”
綠荷這才將淩霄的首飾匣子抱在懷中，“小姐，奴婢還是想陪你一起去，你就讓奴婢跟著你去吧。”
“別哭了，這樣我會心裏難受的，你就好好留在羽謙身邊，有空和他一起來看我，我們再一起喝茶聊天。”淩霄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
綠荷點了點頭，眼淚還是止不住。
“少夫人，您收拾好沒？轎子已備好，該出發了。”
“好。”淩霄拿起一邊的包袱，推開門，又對綠荷說了聲保重，便隨來催她的婆子去了。
淩霄先迴相府，剛到門口，管家福叔就迎了上來，隻說老爺在等她，將她帶到顧丞相的書房。
從小到大每次見父親前她總是會有些期望，希望他能像對子櫻和子玉那樣對她笑笑，抱抱她，考考她的詩詞歌賦，或讚賞或督促。
可今日她已不再有任何期待，隻想對他說聲珍重，畢竟是他供她吃穿，養大了她，對外也給了她這個大小姐的身份。
走進書房，顧青書正伏案寫著奏折之類的文書。
“爹。”
聽到淩霄的聲音，他將筆擱在青瓷硯台上，抬起頭，“你迴來了，是要和你娘話別。”
淩霄點點頭道：“也請爹以後珍重身體，女兒不孝。”
顧青書看著她道：“你和你娘真像，太像了。你放心出家吧，這隻是暫時的，皇上遲早會想辦法把你接到宮中的。”
“我不想入宮，死也不願入宮。”淩霄語氣堅決。
“我又何嚐想讓你入宮，可皇上對你……對你可以說是情有獨鍾也不過分。”顧青書奇怪的道，“就你和南宮羽宏在宮廷宴會上跳了個亂七八糟的舞，皇上竟就對你如此上心，這似乎太奇怪了，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一直瞞著我？”
淩霄不再瞞他，道：“女兒和皇上早就見過，不過那時我不知道他就是皇上。也不知道皇上當時因何故受傷掉到城外的河中，九叔救了他。但九叔又要帶商隊出發，就托我照顧。我便有時偷偷的去照顧他一下，而宮廷夜宴上皇上認出了我。”
這就難怪他百思不得其解，顧青書是知道淩九在京城開了家商鋪的，也知道淩霄以前總往淩九那裏跑。
但因淩茉兒求他睜隻眼閉隻眼，讓淩霄能過得快樂點，再說他也知道自己對淩霄一直不好，淩霄是他的女兒，他很想對她好，但一看到她那張和淩茉兒一模一樣的臉，他就不願多見她。
沒想到他的默許竟會讓淩霄和皇上結了緣，早知如此他就不會把淩霄嫁給南宮羽宏。
不過皇上知道她名節已毀都不在乎，仍要她入宮，這要是入宮後必寵冠三宮，那到時他的權勢和地位也必定會超過那些自視甚高的三公六卿，隻怕在朝上能與鎮國公比肩，也不用再看他的臉色。
顧青書悠悠的歎道：“原來是這樣，淩九也算做了點好事。那皇上也是對你一片癡心，再說皇命不可違，到時死得豈止你一個，會害了全家人。你到了雪花庵後再好好想想，南宮家都已休了你，你還有什麽好顧慮的。”
“女兒不願與子櫻妹妹同侍一夫！”
顧青書笑道：“他是皇上，這又算得了什麽，姐妹倆在一起反倒是個照應。”
“可是……”
“好了，你到你娘那裏去吧，記得別和你娘說這些，隻說來看看她，她什麽都不知道。”顧青書又開始伏案寫字，不再看她，對她揮揮手。
淩霄還能說什麽，終是沒再說下去，父親眼中除了追逐權利的欲望什麽也不剩了。
她退了出來，朝娘親住得大院走去，心中無奈的想著原來即便她出家後，也無法讓她和秦彥景之間有個了斷。
她一見娘親就用力抱了抱她，心中雖有莫大的委屈和難過，但也不敢表露出來。
娘親看到她又是問東問西的，還以為她和羽宏過得很好，秋娘在一旁暗暗的抹淚，怕被發現，在屋內站了一會就出去了。
淩霄一直和娘親閑話家常，直到吃過午飯要離開時，才再也忍不住的拉住娘親的手道：“娘，我不想離開你，隻想呆在你身邊陪你一輩子。”
娘親笑了起來，“這孩子又說傻話了，再這樣以後都不準你來看我了。隻管過好自己的日子，不用老擔心著我，我終歸是相府裏的大夫人，死後還是會和你爹葬在一起，對於我來說這就夠了，你明白嗎？”
“嗯，娘，那你要照顧好自己，女兒告辭了。”淩霄說完立刻轉身走了，害怕自己會控製不住的哭起來。
淩茉兒看著女兒走了後，總覺得她今日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不過這次來又瘦了好些，看來在鎮國府內當媳婦還是不易，心裏也有點心疼。
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想她終歸會適應為人妻為人媳的日子。
淩霄到達雪花庵已是傍晚，主持將她安置在庵中的一間廂房，給了她一套姑子穿得衣服，說是明日早課過後便為她剃度。
淩霄合上書，隻歎息若書生知道他一生忘不了的女子是隻鬼，又會怎樣？有時不知道真相的人比知道真相的人要幸福很多。
她正要睡下，見綠荷迴來了，叫住她問：“怎麽去了這麽久？見到羽謙沒？”
綠荷咬咬牙，低頭道：“見到了，和謙少爺說了會話。”
淩霄笑道：“看來你和羽謙還蠻談得來。”
“不是，謙少爺隻是吩咐奴婢以後到了楓林院該做些什麽活。”綠荷不能告訴小姐她去見過姑爺，若讓小姐知道了姑爺的反應，她又會傷心的。
淩霄最後囑咐她道：“羽謙雖為人和善，但千萬不能和在我身邊相比，做事還是要小心謹慎，你那炮竹似的性子要改改，凡事能忍則忍，免得自己吃苦受罪。”
“好的，小姐。”綠荷心中戚戚然道，“要歇了嗎？奴婢來伺候你。”
“不用了，我自己早洗漱過了。你也早點歇著吧。”
綠荷不舍的道：“小姐，今夜就讓奴婢陪著你睡，明日你一走，我們不知又要何日才能再相見。”
“好吧。”淩霄往床裏挪了些，給綠荷留出位置。
“奴婢去洗漱下，換身衣服就來。”綠荷走出去，再也控製不住的躲在牆角下默默的哭了起來。
這一夜，淩霄和綠荷躺在床上，都是輾轉難眠。
清早起床，淩霄穿了身素白色的衣襖，綠荷幫她將頭發全都綰在腦後用一支玉簪固定。
淩霄望向鏡中見綠荷在偷偷抹淚，強忍住自己的淚，把妝台上的匣子送給綠荷，道：“以後這些我也用不上了，你拿著等嫁人時好歹也有點自己的家當。”
綠荷不肯收的跪在地上，哭著道：“小姐，這我不能要，你留著以後興許還能用上。”
淩霄塞給她，道：“那就隻當是我存在你這裏的，你幫我收著。”
綠荷這才將淩霄的首飾匣子抱在懷中，“小姐，奴婢還是想陪你一起去，你就讓奴婢跟著你去吧。”
“別哭了，這樣我會心裏難受的，你就好好留在羽謙身邊，有空和他一起來看我，我們再一起喝茶聊天。”淩霄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
綠荷點了點頭，眼淚還是止不住。
“少夫人，您收拾好沒？轎子已備好，該出發了。”
“好。”淩霄拿起一邊的包袱，推開門，又對綠荷說了聲保重，便隨來催她的婆子去了。
淩霄先迴相府，剛到門口，管家福叔就迎了上來，隻說老爺在等她，將她帶到顧丞相的書房。
從小到大每次見父親前她總是會有些期望，希望他能像對子櫻和子玉那樣對她笑笑，抱抱她，考考她的詩詞歌賦，或讚賞或督促。
可今日她已不再有任何期待，隻想對他說聲珍重，畢竟是他供她吃穿，養大了她，對外也給了她這個大小姐的身份。
走進書房，顧青書正伏案寫著奏折之類的文書。
“爹。”
聽到淩霄的聲音，他將筆擱在青瓷硯台上，抬起頭，“你迴來了，是要和你娘話別。”
淩霄點點頭道：“也請爹以後珍重身體，女兒不孝。”
顧青書看著她道：“你和你娘真像，太像了。你放心出家吧，這隻是暫時的，皇上遲早會想辦法把你接到宮中的。”
“我不想入宮，死也不願入宮。”淩霄語氣堅決。
“我又何嚐想讓你入宮，可皇上對你……對你可以說是情有獨鍾也不過分。”顧青書奇怪的道，“就你和南宮羽宏在宮廷宴會上跳了個亂七八糟的舞，皇上竟就對你如此上心，這似乎太奇怪了，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一直瞞著我？”
淩霄不再瞞他，道：“女兒和皇上早就見過，不過那時我不知道他就是皇上。也不知道皇上當時因何故受傷掉到城外的河中，九叔救了他。但九叔又要帶商隊出發，就托我照顧。我便有時偷偷的去照顧他一下，而宮廷夜宴上皇上認出了我。”
這就難怪他百思不得其解，顧青書是知道淩九在京城開了家商鋪的，也知道淩霄以前總往淩九那裏跑。
但因淩茉兒求他睜隻眼閉隻眼，讓淩霄能過得快樂點，再說他也知道自己對淩霄一直不好，淩霄是他的女兒，他很想對她好，但一看到她那張和淩茉兒一模一樣的臉，他就不願多見她。
沒想到他的默許竟會讓淩霄和皇上結了緣，早知如此他就不會把淩霄嫁給南宮羽宏。
不過皇上知道她名節已毀都不在乎，仍要她入宮，這要是入宮後必寵冠三宮，那到時他的權勢和地位也必定會超過那些自視甚高的三公六卿，隻怕在朝上能與鎮國公比肩，也不用再看他的臉色。
顧青書悠悠的歎道：“原來是這樣，淩九也算做了點好事。那皇上也是對你一片癡心，再說皇命不可違，到時死得豈止你一個，會害了全家人。你到了雪花庵後再好好想想，南宮家都已休了你，你還有什麽好顧慮的。”
“女兒不願與子櫻妹妹同侍一夫！”
顧青書笑道：“他是皇上，這又算得了什麽，姐妹倆在一起反倒是個照應。”
“可是……”
“好了，你到你娘那裏去吧，記得別和你娘說這些，隻說來看看她，她什麽都不知道。”顧青書又開始伏案寫字，不再看她，對她揮揮手。
淩霄還能說什麽，終是沒再說下去，父親眼中除了追逐權利的欲望什麽也不剩了。
她退了出來，朝娘親住得大院走去，心中無奈的想著原來即便她出家後，也無法讓她和秦彥景之間有個了斷。
她一見娘親就用力抱了抱她，心中雖有莫大的委屈和難過，但也不敢表露出來。
娘親看到她又是問東問西的，還以為她和羽宏過得很好，秋娘在一旁暗暗的抹淚，怕被發現，在屋內站了一會就出去了。
淩霄一直和娘親閑話家常，直到吃過午飯要離開時，才再也忍不住的拉住娘親的手道：“娘，我不想離開你，隻想呆在你身邊陪你一輩子。”
娘親笑了起來，“這孩子又說傻話了，再這樣以後都不準你來看我了。隻管過好自己的日子，不用老擔心著我，我終歸是相府裏的大夫人，死後還是會和你爹葬在一起，對於我來說這就夠了，你明白嗎？”
“嗯，娘，那你要照顧好自己，女兒告辭了。”淩霄說完立刻轉身走了，害怕自己會控製不住的哭起來。
淩茉兒看著女兒走了後，總覺得她今日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不過這次來又瘦了好些，看來在鎮國府內當媳婦還是不易，心裏也有點心疼。
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想她終歸會適應為人妻為人媳的日子。
淩霄到達雪花庵已是傍晚，主持將她安置在庵中的一間廂房，給了她一套姑子穿得衣服，說是明日早課過後便為她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