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斌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直接展露了最強姿態。


    事關生死,無人敢待之以輕慢。


    誠然,現如今的蒲牢和欽原都處於無比虛弱的狀態,但即便再虛弱,他們也是龍子與神鳥。


    一隻小小的禿鷲,若也敢生出半縷輕敵之心的話,便當於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


    因此下一刻,徐幼斌雙翅急振,誠惶誠恐地向後退去。


    能夠以一己之力攔住蒲牢的雷霆音嘯,徐幼斌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接下來,便當以保全自身為第一要務。


    蒲牢一擊不成,再想掀起第二道音浪,卻忽覺喉頭一陣腥甜,他輕咳了一聲,於是幾點鮮紅灑落在地。


    便如冬日的雪梅一般醒目。


    一絲戾色於蒲牢眼中悄然閃過,不過頃刻之間,他便放棄了自己最擅長的殺敵之法,改而伸出了那一對如蒲扇般大小的巴掌,轟然朝身前拍去。


    伴隨著幾道筋骨碎裂的駭然之聲,兩隻悄然近身的蝙蝠精倒飛而出,尚未落地,兩雙肉翅便已寸寸折斷,雙目頃刻爆裂。


    由於此番蒲牢的音嘯之威未盡全功,導致徐幼斌禦下的十數道殺意更加凝實,其令人膽寒的自殺式衝鋒也更加聲勢浩大。


    單憑春姐一人已經有些捉襟見肘。


    然而,虎落平原被犬欺,龍困淺灘則依舊為龍!


    作為堂堂龍子,蒲牢最恐怖的殺敵手段當然是能將人活活震碎的中國好聲音,但除此之外,其幾近無解的肉身力量同樣是敵人的噩夢!


    眼看春姐那邊陷入了七八隻小妖的圍殺泥潭中,蒲牢徹底舍棄了作為一個歌手的偶像包袱,雙腿猛地一蕩,腰身急速扭起,單手抓來一條蛇妖,張嘴就咬在了後者的七寸之上。


    “嘶!”


    蛇妖就此變成了小泥鰍,口中發出無聲的哀嚎,隨即被蒲牢雙手猛地一撕,落為兩半,慘然墜地。


    有了蒲牢幫助分攤壓力,春姐的身速頓時再漲三分,沾之即走,殺之即退,不過瞬時之間,便已收割了五六條性命。


    然而,就在此時,場中的局勢卻陡然而變。


    原本還視死如歸的一眾異妖突然降下了衝鋒的速頻,雖然沒有後退,卻將戰線拉長,深及三十米開外。


    春姐殺得興起,自然是不肯放走對方一兵一卒,身形壓得越來越靠上,猩紅色的血漬漸漸於其腳下匯成了一方小水窪,觸目驚心。


    蒲牢見狀,也打算上前幫忙,卻忽聞頭頂有一陣尖銳的音爆聲傳來。


    他抬頭望去,隻見那延綿不絕的山型雲壓之下,有一個黑色的點,正在急速放大。


    那不是一個點,而是一個人。


    馬宏騰從天而降。


    “嘭!”


    喧囂的塵煙肆意蔓開,蒲牢彎著腰,雙腳深陷於地底,馬宏騰就如同是一條惡心的水蛭,牢牢地貼在蒲牢身上,狠狠鼓起的腮幫子發出陣陣輕鳴,讓人心煩意亂。


    “找死!”


    蒲牢大喝一聲,一個旱地拔蔥自地底躍起,然後轟然向後倒去。


    然而馬宏騰卻似乎早有準備,以雙手扣住蒲牢的肩膀,身形一扭,便自蒲牢的身後翻到了他的胸前,隨即突然張開嘴,朝著蒲牢的眼睛吐出了一口白霧。


    蒲牢尚未落地,便揚起了雙手向馬宏騰拍去,卻不曾想,馬宏騰的雙腿竟勢如山嶽,正麵迎擊亦不落頹風!


    “啪!”


    馬宏騰借力向後一蹬,整個人翩然而去,相反蒲牢卻仿若被一輛坦克當頭撞擊,墜地之勢更沉了三分,頃刻間便在地麵砸出了一個深及五六米的大坑!


    最麻煩的還不是這個。


    普通的肉身傷害對於蒲牢而言無傷大雅,但馬宏騰吐出的那口毒霧卻在蒲牢的眼前結成了一道半透明的繭,使其難視他物!


    “小小蒲牢,不過如此!”


    聽聞馬宏騰的挑釁之言,蒲牢心中怒火中燒,再次於口中淌下寸寸血珠。


    “吼!”


    蒲牢含怒一吼,震得四周空氣激蕩難存,恐怖的沙塵風暴衝天而起,蒲牢乘風禦上,尋音朝馬宏騰追去。


    見狀,馬宏騰也是心中一沉,卻並未坐以待斃,而是憑空雙腿一蹬,仿佛借用了狂風之力,身形暴退。


    蒲牢兇意正盛,卻奈何視野受阻,一個衝殺之下竟撲了個空。


    與此同時,馬宏騰在空中輾轉騰挪,伴隨著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銳角轉向,竟拋開了正麵對手蒲牢,朝著另一方的春姐撲去!


    春姐自然也發現了蒲牢中了敵人的陰招,正欲上前助力,卻見馬宏騰主動迎來,自是再好不過。


    因此下一刻,春姐雙翅一揮,托著她正麵迎向馬宏騰。


    不過瞬時之間,雙方的距離就被拉到了三米之內。


    春姐十指寒芒盡出,揮向馬宏騰的胸口。


    然而馬宏騰口中的毒霧卻再度襲來,似打算如法炮製,繼蒲牢之後,再重創欽原。


    春姐目色一寒,雙翅繞前攔住七竅,身形驟然向下墜去。


    下一刻,春姐腰身一擰,首足顛倒,藏匿於尾部的毒針蓄勢待發。


    可惜春姐還是慢了半拍,還不等其作出反殺姿態,一道錐心之痛便從她身後赫然傳來。


    三支灰白色的翎羽自徐幼斌的內翅激散而出,精準地刺入了春姐的脊椎,深及寸許!


    吃痛之下,春姐再度揚起了雙翼,打算先行退去,卻有一縷精絲纏住了她的腳踝,拖著她飛速下墜!


    春姐低頭望去,立刻見到了兩張生麵孔,目色中卻都藏著深邃的喜意。


    楊願單手執青絲,另一隻手在胸前捏了一道法訣,於是有十數隻手臂自他身後如折扇般展開。


    這不是千手觀音,而是楊願的看家絕學,拈花摘葉手。


    春姐不認識楊願,但她的本能告訴她此人比之前那隻毒蛤蟆更加難纏,不可大意!


    因此春姐不再試圖逃脫,卻反其道而行之,趁勢轉向,加速俯衝,以十指寒芒迎向楊願的拈花摘葉手!


    在這生死一刻,春姐似乎忘了,敵人並不止楊願一人。


    五米開外,馬宏騰已經轟然落地,雙膝急曲,腮幫子赫然鼓起,正在準確丈量春姐落下的方位。


    遠空的金輝下,徐幼斌的身形也正如一支鋒芒畢露的毒箭,狠狠地刺向春姐的後背。


    除此之外,在楊願的身邊,還站著滿目含笑的尹田。


    自始至終,尹田都沒有出手,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比其他人更先感受到場中那微妙的靈場波動。


    此役尹田的根本目的是想對蒲牢和欽原進行持續性的壓製與消耗。


    他從未奢望過能夠真正擊殺一位龍子與一隻神鳥。


    所以不管是先前的蒲牢被重創,還是現在的欽原深陷重圍,都大大超出了尹田的預算範圍。


    尹田不相信欽原那麽蠢。


    同樣,他也不蠢。


    所以他不會忘記,不管是蒲牢還是欽原,都並不是在一個人戰鬥。


    因此在下一刻,尹田毫無征兆地向後退去。


    也就是在這同一時間,馬宏騰的雙腿已經蹬起,徐幼斌已經衝到了春姐身後咫尺之間。


    但令人意外的是,楊願卻鬆開了手中的青絲,背後十數隻手臂放棄了拈花摘葉手,取而代之的,卻是將手掌向外,仿若結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肉牆,這便是更注重於守勢的磐石印。


    春姐尚未落地。


    卻有兩道人影突兀地站在了她的身前。


    一男一女。


    同時說出了一句令人傾心的低語。


    “看著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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