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站起身看向四周,這才發現,我們身處於一條亢長的石道之中,沒有看到楊毅,估計他是去了後麵也就是後殿安放棺槨的地方了。


    這看不到楊毅,我這心裏就感覺不舒服,人都是這樣,有個精神支柱,做起事來才不會心慌。我就問百合,楊毅有沒有帶手機,現在能不能聯係上?他這不在,這下麵的路我們都有點顧忌。


    可張隊長卻搖了搖頭,麵露怪異的看了我一眼,說道:“歐陽青,難道你不知道,做這一行下地是不能帶手機的嗎?”


    我問他為什麽?張隊長就說你想想啊,當你正準備開棺的時候,那時全身的精神都高度的緊繃著,突然響起一串鬧鈴,那比起屍可還嚇人,整急了指不定都能把人給活活嚇死?再說了,這大墓地下十有八九也沒有信號,就算帶著手機也沒用啊。


    我聽著也在理,覺得自己又孟浪了,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僵屍哥倒沒有什麽,這人雖然沉默寡言,但性子非常憨厚,就是不愛說話,就安慰我說道:“歐陽青,其實你也不必那麽緊張,其實就我說吧,這人比咱們這活人還要可愛一些,您是做遊山玩水的,應該明白現在的人,這死人它隻會跟您直來直去的,而活人呢?有時候賣了你你還要給人家數錢呢,死人就沒有這麽多講究,是不是這個理兒?”


    大家聽了他這話說的倒是很在理,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粗的人竟然還有這麽細膩的心思,倒讓我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這時百合又說道:“歐陽青,其實吧,我就覺得您是心裏過不去這道坎兒,要是過去了,也就沒有什麽了。做我們這一行的,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您要有這個覺悟,也就什麽都不怕了。想想啊,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麽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楊陽還有趙忠她們和我一樣的心情。雖然張隊長這些話沒有徹底的打消我心中的焦慮,但也讓我壯了不少膽。我看向周三那邊,才發現他們幾個的臉上都並沒有顯露出多少焦躁的樣子,就連周三,受了那麽重的傷,那一雙眼睛中也滿是堅韌。


    我突然感覺到,不僅僅是心理素質,也包括對生命的看法,他們幹這一行的每一個人都比我看得開,每一個人都比我看得更加透澈。


    僅僅是過不了心中恐懼的那個坎嗎?我苦笑一聲,我發現不是,最後我才想通,他們每一個人都比我經曆的要多,就說百合從小失去雙親,可她現在仍然活得開開心心的,那是因為她看開了,人這一生福禍難測,誰也不知道後麵的路會遇到什麽,如果一個人每天想的都是自己以後要怎麽走該怎麽走而總不踏出那一步,那這一輩都會活在自己給自己造的囚牢之中。


    我感覺我的心一直困在自己所設的那些條框之中,我比別人想的更多顧慮的更多,我心中的恐懼就更多,心中的恐懼越甚,就越想著去克服它,沒有實際行動,就像是走在一個迷宮之中,總也出不去,我把我自己困死了。


    “是要改一改了,沒被困死都被自己給詐屍了。”我心中感歎一聲。


    趙忠和周三站了起來,雖然還是有點行動不便的樣子,但精神已經恢複了不少。趙忠晃了晃腦袋,頭一震,說道:“各位,我發現我現在的覺悟更高了,就是以後咱幹什麽絕對不能讓周三上前,這家夥就是一個禍簍子,這腦袋裏裝的就是一海子的禍水,這一犯渾起來,指不定就給你淹死。”


    周三一聽,頓時就不幹了,搖著大屁股就想伸腿踹趙忠,最後不但沒踹到,還差點一屁股坐地上,氣的他咬著牙說道:“那周三,你這可是犯了煽動群眾和誹謗的大罪啊,三爺我怎麽了,三爺我這叫有幹勁。而且我看你這小子也不是什麽好鳥,從你


    一進來你這一對眼珠子就像那地滾球一樣轉來轉去,別以為三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的啥,要是生得三爺我這一身神膘,指不定你都能將那爐子扛迴家去。”


    王如聽他們這又鬥上了嘴,不由搖了搖頭,看了那邊一眼,楊陽也是一臉的無奈,可能心中也在想著,怎麽就讓這一對活寶湊到了一起,有他們兩個在,估計這一路上也不會寂寞了。


    我們剛想走,周三突然“哎呦”了一聲,一屁股做到地上哇哇大叫起來。我看他捂著自己的胸口原本紅潤的臉都變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掉,心中就不由有種不好的感覺。


    我們幾個圍了上去,周三已經將身上的衣服掀開了,當我們看到他身上的情況後,都不由到吸了一口涼氣。


    在他左邊的肋骨下麵,有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疙瘩,通紅通紅的,像是瘤子一般。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那大疙瘩不停的蠕動著,好像裏麵有什麽東西在來迴的拱動一樣。


    對於這種情況百合沒有什麽經驗,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倒是站在我身旁的僵屍哥比較冷靜,從自己的腰挎抽出一把匕首,神情冷峻的看著周三。


    周三一看僵屍哥掏了匕首,嘴巴便不由直咧,大唿小叫的道:“我說你這個僵屍不僵屍,木頭不木頭的也不用這樣對我這樣吧?”


    僵屍哥瞪了他一眼,也不說話,一把揪住周三一支胳膊然後朝我們幾個打了個眼色,道:“他體內有東西,你們抓住他,別讓他亂動。”


    我這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就有些猶豫不決,倒是旁邊的張隊長和百合眼好像明白了是怎麽迴事,齊齊上去逮住了周三的兩條腿。胖子掙紮的厲害,好像生怕幾人將他宰了似的,原本兩隻小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他們三人一時間竟然摁不住他。


    “周扒皮,你給老子老實點不要動,再耽誤下去你這條小命鐵定就沒了。”僵屍哥叫了一句,然後轉頭看向我和百合,嗬斥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過來搭把手啊。”


    我被他這一罵,腦袋也清醒了許多,想著僵屍哥做這行也有些年了,經驗比百合經曆的要多,他這麽肯定是有道理的。於是我便上去抓住周三的另一隻胳膊,而張隊長更狠,直接抓住周三的頭發將他的腦袋摁在地上。


    僵屍哥的動作很麻利,手起刀落間那匕首已經劃進那疙瘩裏了。周三吃痛,使勁的嚎了兩聲掙紮的也更厲害了,饒是我們五個人加在一起,都差點被他給掙脫了。


    僵屍哥很快便收迴了匕首,但周三的身上卻多出一道一寸多長的口子。奇怪的是那麽大的口子竟然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反而是像放了氣的皮球一般向內凹陷,也停止了蠕動。


    我以為事情已經完了,剛想鬆手,卻見僵屍哥更加嚴肅的說道:“都抓緊了。”說完,他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雙橡膠手套戴上,然後扯著傷口往兩邊拉開。


    “嘶~”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脊背一陣發寒。楊陽還有王如背靠過去聽著周三慘痛的嚎叫,我看到那傷口裏麵竟然有一窩子紅頭白身的蟲子,就像是蛆蟲一般擁簇成一團。除了那些蛆蟲之外,還有幾隻手指甲般大小的飛屍蠅,不過都已經幹癟了,像是很早之前就死去的樣子。


    我想起楊毅說的,那些飛屍蠅的生命周期很短暫,所以它們繁殖的速度和欲望都相當的迅速和強烈,它們產卵的地方一般都是在活物的體內,偶爾也會在腐爛的屍體和沼澤之中,而產下卵後母蟲便會很快的死去,所以我敢肯定,周三身上的這些蛆蟲便是那飛屍蠅的幼蟲。


    想著我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周三身上的肥肉多才沒有那麽快的被鑽進胸腔和內髒,要是我或者是她們女孩子的話,這小命估計早就完了。在剛逃出來的時候我覺得那屍蠅就是一般的小蟲子也就那麽迴事,現在看來完全是我錯了,它們隻是為了產卵,很有可能它們真正兇殘的一麵並沒有完全的展露出來。


    突然間,我腦中升起一個怪異的想法,那些飛屍蠅並不是想要我們的命,它們攻擊我們隻是為了某種目的。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想,但看到飛屍蠅的幼蟲,還有那幾個看起來像早就死掉的屍蠅屍體,我心中就泛起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好像我們被驅趕著走向一個詭異的陰謀之中。


    僵屍哥以很專業的手法將周三身上的那些蛆蟲都挑了出來,我們才看到,幾乎就差一點點那些蟲子便鑽進了他的胸腔。想起我們還經常調侃他這一身肥肉,現在才感覺到胖也有胖的好處,起碼現在他保住了一條命。


    處理了傷口,又上了一些藥,然後用繃帶幫他厚厚的纏了一圈。這個時候他全身的衣服幾乎都濕透了,臉白的像紙一樣,畢竟沒有麻藥,那種疼痛不是誰都能人受得了的。


    可人的半條命就去了,他那張大嘴巴還是堵不住,剛喘過氣來,便在哪裏嘟嘟囔囔起來:“三爺,三爺看起來很好欺負嗎?該死的臭蟲,竟然把三爺的身體當成老窩,等著吧,瓜爺迴去就把你們煮來吃了。椒鹽、紅燒、清蒸,你們刮了三爺多少油水,三爺都要連本帶利的討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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