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的時候。他沒有見到她來。他問吳靜娜,吳靜娜也不知道。他想一定是昨天晚上在看星星的時候著涼了。請假都沒有來得及。

    他一個人有些無聊。隻希望她的病快快好。

    第二天她還沒有來。他擔心起來。心想這次她的病一定很厲害。真的想去她家裏去看她,卻又有些擔心,。遲遲也沒有去。一天就在猶豫不決中過去了。

    第三天的時候。他剛進了教室。就聽到同學們議論紛紛的。看到他進來了,又都不說話了。他有些疑惑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眼她的座位,仍然是空的。心裏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了。

    後麵的一個女生拍他的肩膀。輕聲地問。蘇。殷若蘭的事你知道了嗎。

    恩。他突然驚異起來。急切地問。她發生什麽事了。

    你還不知道嗎。女生喃喃地說。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到底什麽事啊。他的聲音更大了,也更急切了。

    你真的不知道。女生也被他嚇到了。殷若蘭昨天跳河死了。

    什麽。他去抓那個女生的胳膊。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女生被他的動作嚇的顫抖起來。她跳,跳,河,跳河,死了。

    其他的同學也過來阻止他。蘇,你怎麽了。都過來拉開他的手。他像瘋了一樣丟開女生。然後向外跑去。一直跑到她的家門口。她家的門緊緊閉著。他有些猶豫,但還是敲了門。

    誰啊。是她母親的聲音。帶著沙啞和混濁,疲憊地傳了過來。

    伯母。我是殷若蘭的同學。他說。

    哦。這就過來。等了很久才見她的母親開了門。

    他有些驚異地望著她的母親。她的母親明顯地蒼老了許多。沒有任何化妝品修飾的一張臉,透著汙濁和傷感的氣息。眼角充滿濕潤的淚痕。她一下子憔悴了許多。

    進來吧。她的母親的聲音似乎沒有任何力氣。軟軟的像海綿。

    他坐下來。她的母親緩緩地說。蘭蘭的事你都知道了。

    恩。他顫抖地說。

    或許是我的錯吧。我不該去再給她找個爸爸。是我錯了。是我害死了蘭蘭。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她的母親不斷地哭泣和自責。

    他想說些什麽,勸住她,但漸漸地自己臉上的淚也來了。

    我也不應該讓她出去的,她在家發燒都呆了一天了。就說出去透透氣。誰知道…我早應該攔住她的。我為什麽那麽傻啊。從來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的母親漸漸說不下去了,隻剩了哭泣聲在房間裏迴蕩。

    後來她的母親把一封白色的信遞給他。說。這是蘭蘭留給你的。說完又開始啜泣起來。他把信接了過來。手指顫抖而無力,幾乎就要掉了下來。他慌亂的說。伯母,我先迴去了。

    他是在那片草地上看完那封信的。信紙是淡藍的夜空,鑲嵌著密密的星星。他顫抖的手打開信紙往下開。

    親愛的蘇: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經是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了。你就可以盡情地許願吧。我一定會盡力滿足你的。

    蘇。你一定不要哭。你應該為我高興。我自己也很高興。我實現了自己的願望,也是我最好的歸宿。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好嗎。笑一個。

    我很高興你這一段時間陪著我。和你在一起是我過的最快樂是時光了。所以認識你,我不後悔。

    蘇。其實我一直都很孤獨,很寂寞。曾經和你說過,我總感到是一個人走在一條陌生的路上。我感到無比的害怕和恐懼。我的爸爸從小就拋棄了我和媽媽。媽媽一個人沒有時間照顧我。我隻好在我外婆家生活著。後來媽媽的工作穩定了。我才跟了媽媽。

    和媽媽在一起生活以後,我經常看到她一個人在夜裏哭。我很想去安慰她。可我怕安慰媽媽以後,她會更難受。所以我從來也沒告訴過媽媽我見到她哭。媽媽在我的麵前一直都表現的很堅強,我也在她的麵前表現的很堅強。但其實我的心很脆弱。我想媽媽的也是。

    所以媽媽迴到縣城以後開始給我找了一個爸爸。我不願意媽媽再去找其他男的。因為我知道媽媽找了其他男的,她一定會像爸爸一樣拋棄我了。媽媽知道我不願意她找其他男的。她也從來不在我的麵前提她找的那個男的。也從來不往家裏領。但那個男的還是提出了要結婚。媽媽因為我的原因,一直不肯答應。但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突然答應了。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知道媽媽馬上就要拋棄我了。

    知道媽媽要結婚的時候,我心裏很難受。我想我始終是個被拋棄的人。我哭著去找你了。我知道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你什麽都依著我,我真的好想對你說。我愛你。我很愛你。可是我不敢說。雖然我在咱們經常坐的那張長椅寫了無數遍。我還是不敢說。可你也一直不說。蘇,你知道,我多麽希望你對我說出那三個字嗎。這或許是我最後的遺憾吧。

    蘇。我知道你不會拋棄我的,一定不會的。可媽媽老是拿爸爸拋棄她和我這件事來教訓我。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拋棄我的。可我又不想為難你。你現在還要考學,你還有你的父母,你還有你的好多責任。所以不管對我怎麽樣,我都原諒你了。因為——

    和你再一起,我一直都感到很開心。很高興。和你在一起,我不再感到孤獨和寂寞了,沒有突然的憂傷和無邊的恐懼。隻是我還害怕,害怕失去你,害怕你會離開我。但,我相信你,一直都會相信你的,你不會離開我的。所以我隻好離開你了。原諒我好嗎,蘇。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我現在已經準備走了。我現在很想你。我多想再見你一麵。但我不能,如果我再去見你,或許我就舍不得走了。我好想你啊。蘇。好想再牽著你的手,好想再吻吻你的臉。

    你的蘭

    他把信合上的時候。發現有許多地方已經被眼淚弄濕了。自己的淚也不知何時又開始流了。一個人呆呆地坐著,直到夜幕緩緩降了下來。月亮和星星們蹦跳地掛了出來。

    他抬頭仰望藍色天幕,淚水都跌落在了地上。他望著天幕上無數的星星,星星們都對著他眨起了眼睛。他對著那無數的眼睛大聲地喊道。蘭蘭。我愛你。我一直都很愛你。你聽到了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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