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仁抬頭望了望半空中的太陽,那太陽好像比平時都大,灑下的陽光像鋼針一樣刺的他生疼。幾天的暴曬使他那原本白晰的臉上塗上了一層金黃色,俊美的臉上淌下的汗珠落在他那半舊的衣服上,使衣服濕了一大片。武仁撥開擋住他眼睛的一屢頭發,順手把臉上的汗水刮下,抬頭向前麵望去,炎熱的空氣如煙般浮動,除此之外隻有那路旁的無精打采的草木。

    武仁把劍從右手交到左手,隻要一握住這把長劍,渾身就有使不完的勁,平時他隻要見到長劍,心中便不由的一陣激動,他今生好像注定要與劍為伍。但此時他心中卻感到無比的壓抑。路雖遠,但他希望路更遠,永遠走不到頭更好。可再看看手中的劍,他卻又希望盡頭便在眼前。此次去仁劍山莊雖然是為了報答李成宏的救命之恩,但自己心中何嚐不想與仁劍山莊的莊主馮忠一決高下。名譽對於一向窮困潦倒的他來說可是天大的誘惑,有時便是在夢中他也會夢到自己劍掃江湖,揚名天下而樂的醒過來。劍,是他唯一可以揚名的依靠。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馮忠雖是武林中的俠義之士,但自己已經答應了李成宏去挑戰馮忠,已經沒有退路了,隻好硬著頭皮去了,對於決定的事,武仁從來都不曾後悔,雖然有的時候並不正確,但隻要是自己的決定,任何的後果自己都要承擔。想到此,武仁心中的矛盾心緒緩解了一些,天空好像也不太熱了。

    清晨霧還沒有散,沐浴在晨霧中的仁劍山莊顯得更高大,巍峨,,敞開的大門前兩個家丁正在打掃著門前的落葉。突然,一個家丁停下手中的活,因為他到了兩隻腳,兩隻穿著有些舊的鞋的腳,他緩緩抬起頭,便看到了武仁站到了他的麵前,家丁不愧是仁劍山莊的家丁,見武仁雖然一身破舊,卻半點也沒有輕視之意,一打揖說道:“兄台是……?”武仁忙道:“請兄台通告你家主人,武林末進武仁前來拜見。”家丁道:“兄台稍等片刻。”

    不一會兒,莊門內便走出一人,一身白衣使之有一種高雅的氣質,但臉上的神情卻使白衣成了混世公子的裝飾,一見武仁一副窮困潦倒的樣子,嘴上雖還客氣,但神情上卻對武仁不屑一顧了。對武仁一抱拳道:“在下乃是馮莊主的大弟子馮鵬。”武仁也道:“在下武仁,前來拜會馮莊主。”武仁一見馮鵬神態和口氣,便感到此人十分討厭,於是便不與他多話。經馮鵬引路,二人來到一個大殿前,一進去便見裏麵坐滿了人,大廳正中坐了一個須發灰白的老人,神態極是威猛,武仁猜這一定是馮忠了,於是深揖一躬:“晚輩武仁,前來……。”卻見馮忠仍坐在原位,打斷武仁的話,道:“你的來意我已猜到,請坐,請坐。”說了一句話,便又同旁邊的人談笑風聲。武仁莫名奇妙的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馮忠和眾人談笑,心中暗想:“自己的來意他真的清楚了嗎?難道有人告訴了他?不可能。自己要挑戰馮忠的事除了李成宏之外便沒人知曉了。而馮忠隻憑察言觀色便知道自己的來意的話未免也太厲害了吧!”武仁抬頭又看了看手舞足蹈的馮忠越看越不像。於是站起來道:“馮老前輩,在下此次前來是來向你挑戰的。”周圍的人一聽到武仁的這句話,同時把目光轉向武仁。馮忠也停止了說話,站起身來說道:“年輕人,好,有勇氣,我馮忠就是喜歡像你一樣的熱血青年,來人呀!給我好好招待這位公子。”武仁一聽馮忠的話,心中一陣激動,難得這位武林前輩對自己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輩如此客氣,但對馮忠的挑戰卻不能更改,男兒一諾千金,自己既答應了李成宏的要求,便不能更改。於是武仁又道:“多謝馮老前輩的美意,希望馮老前輩明日午時莊外樹林中一會。”說完 武仁便不忍再在此逗留,轉身便要出門,突聽背後一聲大喝:“站住,無名小輩,你有多大膽子,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師父豈是人人說要挑戰就能挑戰的,要挑戰我師父,先吃老爺一拳再說。”武仁轉過身來看時,隻見一個滿臉橫肉,生的膀大腰圓的大漢跳出人圍。武仁淡淡的道:“尊駕是誰?”“老子姓馮,名猛,是馮莊主的二弟子,今天要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見見世麵。”說完向左右看了看,卻沒有一把劍,因為此時是馮莊主每天的談心課,所以這許多人中卻沒有一個帶劍的。馮猛見無劍可使,便大叫道:“老子便用拳頭教訓教訓你這個臭小子。說著便向武仁臉上打去。武仁沒有躲閃,這一拳正打在他的臉上,可這一拳好像不是打在他的臉上一樣,身子連動也沒動,說道:“馮老前輩,晚輩自知冒昧向您挑戰是大不敬,可我卻別無選擇,這一拳就當是向您賠罪,可是您不好好約束您的弟子,明日的決鬥,武某便不會劍下留情。”馮忠仍是不動聲色的看著這周圍發生的一切,卻沒有出手阻止的意思,這時馮忠的大弟子馮鵬,也走出來道:“武兄,你嘴上可不客氣呀!那想必一定有什麽高招了,馮鵬不才,現在就想討教兩招。”

    莊上家丁見廳裏有人動手,早取來兵器,馮鵬拿過來一把劍,一招“翔鶴啄魚”便向武仁刺去,劍法伶俐,已經算是一流好手。武仁本就對馮鵬沒有好感,見他一出手便是如此狠辣的一招,盛怒之中,一劍便向馮鵬掃去,這一掃,與抽劍連成一氣,如一陣狂風卷過,立刻,馮鵬的劍應手而落,握劍之手也淌出鮮血。這還是武仁手下留情,如劍再偏下一些,馮鵬整個胳膊恐怕不保。武仁轉身離去,一眾等人卻呆呆的無語,馮鵬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那十分自負的劍法在這個破落的少年麵前竟然不堪一擊。

    黑夜漸漸降臨了,仁劍山莊已是燈如繁星,馮忠獨自在屋內踱著步子,一想到今天來向他挑戰的人的武功,他便暗暗擔擾,自己過慣了太平日子,武功雖然說還未曾荒廢,但是憑心而論,他實在無法預料明日結果如何。

    突然,門被推開了,從門外閃進一個紅衣女子。豆蔻年華的女子無不明豔動人,而這位女子更是與眾不同,燈火雖映不出她苗條的身材,卻使她粉麵更加明豔,任誰一見都會生愛憐之心,馮忠雖擔心明日決鬥之事,可一見自己的獨女前來,仍不好愁眉以對,強笑道:“湘兒,天色已晚了,你來爹房中又有什麽事啊?”馮忠由於愛妻不幸死後,便對這唯一的寶貝女兒更加疼愛。是以馮湘無所顧忌的道:“爹爹,聽二師哥說,今天早上來了一個叫武仁的小子,武功厲害的很,一招便把那個整日不可一世的大笨鵬打敗,還差點沒把他的手指頭給割下來,是不是啊?”馮忠不悅的點點頭。“聽說他是要找爹爹挑戰的,爹爹你想你多少招能把他打敗?”馮忠沉默不語。馮湘見馮忠不迴答她,便道:“明天打鬥一定十分精彩,既然你不告訴我你幾招打敗那個武仁,那我明天便親自去數數看,看他是不是有我厲害。”馮忠聽這話忙道:“湘兒千萬別亂來,明日呆在家中哪也不許去。”“我知道了,爹爹。”馮湘把門一開蹦蹦跳跳的跑開了。馮忠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可奈何,高聲道:“來人啊。”兩個仆人推門進來。馮忠道:“你們看好小姐,別讓她亂跑,聽到沒有。”“是”,兩個仆人應了一聲,退了下去,馮忠歎了一口氣,喃喃的說道:“都是我把湘兒給慣壞了。唉,如果離開了我,她自己怎麽在這個複雜的江湖上生活?除非給他找個可靠的人來保護她,或者讓她離開這個兇險的江湖,但是、唉,我這偌大的家業豈能輕易舍去?唉!不管了,我盡量的多陪著她吧,多過一天是一天。”搖搖頭。

    太陽又升起來了,雖剛升不久,但畢竟是夏天的太陽,炎炎的氣息已使人感到煩悶,武仁盤膝坐在樹林中,靜靜的打量著這一片不大的樹林,他知道這裏不久會有一個人的鮮血撒在這裏,可能是自己的,也可能是馮忠的。

    樹林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武仁機警的站了起來,向了腳步響起的方向看去,卻發現一個少女走了過來。武仁一見,立刻有些心慌,他不想在決戰前使他自己的心情不平靜,可這少女生的實在太美了,他雖想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但仍是做不到,忍不住想向少女多看一眼,但仍是強迫自己轉過身去,武仁本以為少女是從林中路過,但卻聽到腳步聲向自己走來。武仁心中更加有些緊張了,他縱是麵對強敵,也不會緊張的手中出汗,可現在他手中卻有了一些微潮,這也是因為武仁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姑娘,他雖然表麵冷漠,可心中卻是火熱。

    突然,肩膀被什麽碰了一下,嚇得武仁忙迴過頭去,卻見少女左手中拿著一把長劍,右手玩弄著一段樹枝,笑吟吟的站在離武仁不遠處,見武仁轉過身來,笑著問道:“你叫武仁吧?”武仁忙答道:“是的,姑娘有何貴幹?”少女道:“我是路過的,隻是聽人說你武功十分高強,特來向你挑戰。”武仁一聽她前言不搭後語,心中生疑,又想“她已知道自己是武仁,而自己卻對她毫不知情,難道她是馮忠的幫手,要先來替他打一陣,先消耗自己一些精力。”可有一想“剛才她拿樹枝輕碰自己,如果是用劍的話,自己早已被他殺了。是了,他不殺自己,是為了讓馮忠打敗自己。如果還沒決鬥,自己便先死了,傳到江湖,不免使人疑心。想到此,武仁便道:“對不起姑娘,在下已經約了人,如果在下僥幸勝了的話。在下一定奉陪。”

    武仁固然想的不對,但卻做夢也想不到,站在他麵前的正是馮忠的獨生女兒馮湘,馮忠派了兩個家人看著馮湘,馮湘一進自己房門,便被兩個家人鎖在房中,馮湘一聽有人鎖門,急忙拉門,但卻為時已晚,門已經被鎖住了,馮湘見有人敢鎖自己的門,便立刻大叫道:“是什麽人敢如此大膽,敢把本小姐鎖在屋裏?”

    隻聽門外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是老奴,小姐,老奴是奉老爺之命請小姐在房中呆到明日午時的。”馮湘一聽這聲音,便知道,門外站的是自己家中的老仆人周墩,這周墩不但對自己爹爹忠心不二,而且是看著自己長大的,自己在他麵前好像隻是晚輩,而不是他的主人。馮湘跟他好像跟馮忠還熟。她的童年便是采著他的胡子,拽著他的耳朵長大的。他對她便如同女兒一樣親,馮湘想:看來我要出房門用強的是不行了,那隻好用軟的了。反正離明天中午還早,我就慢慢想法子。而且要想一個既可脫身,又不能讓爹爹知道的辦法。

    馮湘躺在床上,仰麵望著屋頂,慢慢的,一陣倦意襲來,馮湘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等再一睜眼,外麵天已經放亮了,馮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再看,還是如此,馮湘立刻急得團團轉,“怎麽辦,怎麽辦?”正在著急,卻聽外麵一個丫環喊道:“小姐,小姐你醒了嗎?我給你送飯來了。”馮湘正要發脾氣,卻突然靈機一動,想出一條妙計。

    馮湘喊道:“二丫,把飯給我送進屋來。”門外二丫道:“小姐,不行啊!周老爺不讓進去,隻讓把飯從門逢中送進去。”馮湘似乎知道會有這樣的迴答,於是跑到門邊,對周墩道:“周老伯,周伯伯,求求你讓二丫進來吧!我不出去就是,我讓她進來來陪我聊聊天,解解悶,就這麽獨自一人坐在屋裏,悶也會悶出病來的,到時你又要心疼了,我可不想你……”不等馮湘把話說完,門便開了,門外站了個滿頭白發,背似駝峰的老人,慈祥的笑道:“小丫頭就你事多。”馮湘一見門開了,立刻歡唿雀躍,摟著周墩道:“周伯伯,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就是爹都比不上你疼我。”周墩苦笑的搖了搖頭,但是身形卻在有意無意之間擋住了馮湘那想要奪門而逃的身形。不滿意的看了周墩一眼,一把把二丫拉了進來,反手把門關上。周墩便又把門鎖上了。

    二丫剛把飯菜放下,馮湘便把二丫拉到屏風後道:“二丫,今天你可要幫我一個忙,否則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了。”二丫道:“小姐,你隻管吩咐,二丫便是上刀山,下、下油湯也不怕。”馮湘一聽高興的道:“是下油鍋。”“啊!小姐你竟讓我下油鍋?”害怕的連連發抖,馮湘更樂了道:“我不是要你下油鍋,而是你剛才說錯了,應該是上刀山,下油鍋,不是下油湯。”二丫這才明白過來,但仍是驚魂未定。

    馮湘接著說道:“過會兒,我要你說什麽便說什麽,千萬別問為什麽,知道了嗎?”“知道了”二丫認真的點點頭。馮湘想了想,在二丫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於是馮湘拉二丫轉出屏風,站在離門口不遠處,馮湘道:“二丫,你說我們幹點什麽啊!”二丫照小姐教他的說道:“我看小姐衣衫不整,我幫小姐化化妝怎麽樣?”馮湘又道:“這有趣,我也給你化化妝,我要把你變成一個黑臉的大包公。”二丫也說道:“我要讓小姐變成最美的人。”馮湘從門縫向外看,隻見周墩坐在門前的一把太師椅上,正側耳傾聽,臉上現出微笑,馮湘一見周墩那表情,便知他已聽到了自己與二丫剛才說的話,於是竊笑一陣,拉二丫奔到屏風後麵,對二丫道:“快把衣服脫下,二丫驚道:”小姐你不是要化妝嗎!幹嗎要脫衣服,馮湘急道:“你別問那麽多了,快脫。”說話間,馮湘已把外衣脫下,見二丫仍還未脫,一把拉過來,幾下把她外衣扒下,說道:“你把我的衣服穿上,二丫本就和馮湘體型相似,馮湘穿上二丫的衣服,往鏡中一照,大小合身,若從背影上看,一定分不出誰是誰,可是二人的麵貌卻是十萬分的不像,馮湘卻是胸有成竹,抓起一把香粉,便往臉上塗,有拿起眉筆在自己臉上橫七豎八的在自己臉上亂花一通,直畫的鏡中的她麵目全非,連自己也快認不出自己了,這才滿意,對二丫說道:”二丫,我對你說,你……,還是算了吧!“馮湘本想對二丫說明白,可二丫沒心眼,一不小心便前功盡棄了。到如今,隻好讓她受點委屈了。

    打定主意,馮湘故意把臉一崩,大聲道:“二丫,你是個木頭人啊?就知道站在這裏,什麽都玩不好,我是找你來解悶的,而你卻處處讓我生氣,你給我出去。”接著,故意把一個花瓶打碎在地上。二丫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見小姐突然大發脾氣,急忙道:“小姐,我,我怎麽了。”馮湘道:“你說你怎麽了,你快給我出去,快出去。”說完這幾句,見二丫一轉身,突然二指一點,點在二丫的黑田睡穴上,二丫應指而倒,馮湘急忙把二丫放在自己的床上。

    門外的周墩早已把屋裏的一切聽得清楚,於是把門打開。馮湘此時既穿了二丫的衣服,臉上又塗了黑,周墩還以為是二丫。於是馮湘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了出來。

    出莊門不遠,便是一條小溪,馮湘從飯籃裏拿出衣服,在隱秘處換了 ,又把臉洗了,此時雖未上妝,卻別有一種天生之美。於是便直徑向樹林走來,一進樹林便發現武仁。少年人本是爭強好勝,於是便上前搭話。

    馮湘正在同武仁說話,突聽一陣腳步聲傳來,馮湘一驚,知是爹爹前來應戰。怕父親看到了責怪,於是學著江湖人向武仁一抱拳,道:“武兄既然近日沒空,那我便告辭了。改日再會“說完不等武仁答話,飛奔而去。此時武仁一見這位姑娘一聽有人便走,便以為她真是路過,也就放心了,但卻有一種淡淡的惆悵,茫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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