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一星期,幸存者們逐漸適應這樣的生活,進化者開始展露頭角。在一開始的驚慌與混亂後,靠著與生俱來的智慧,人類在與變異生物的鬥爭中占據了上風。雖不及末世前的地位,也不會有生死存亡的危機。


    “莫神,我們就待在這裏嗎?”穆少博從書中抬起頭來,略有些糾結的望著窗外的人群。和他的想法一樣的人不少,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城區,不隻是為了躲避野外數量繁多的變異生物,也為了城市中無主的物資。


    看著其他人在為生活奔波,自己卻要在這裏死命學習高等物理,不知道誰更不幸。


    莫天初手中拿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銀色平板電腦,不時點一下:“通過我的考核,你就可以出去。”


    穆少博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自覺地繼續啃書。


    莫天初眼睛中閃過一道瑩藍色的光芒,他放下平板,閉上了雙眼。這個看似沒有什麽出奇的平板電腦實際上是直接和零相連的顯示終端。從幻方傳遞過來的最新消息顯示空間翹曲正在加劇,維度波動愈加明顯。而所有的這些現象,都指向一個事實:世界之門即將打開,人類現在欣欣向榮的表現,隻是迴光返照罷了。


    “零,開啟所有探測器,綜合計算可能的空間節點。”


    “是,計算矩陣已開啟,該城市可能節點有317個,是否進一步精確。”


    “精確吧,達到10個以下時通知我。”


    “明白,主人。”


    莫天初站起身來:“穆少博,你繼續待在這裏。我出去看看。”


    他從走下樓道,精致完美的容貌吸引了一片目光,更引人注目的是幹淨的外表。末世後每個人都灰撲撲的,在已經全麵停水停電的現在,能花費多餘精力來保持外表整潔的都不是簡單的人。這也是為什麽沒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的原因,畢竟莫天初的樣子實在沒任何威懾力……至少目前是這樣。


    習以為常的無視周圍各異的目光,莫天初徑直向著大學城前進。


    嘉寧市是個甚為普通的小城市,但這裏卻坐落著一座全國聞名的大學——西華理工大學。


    西華理工在科研方麵有著優秀的水平,但這並不能幫助他們在災難中活下來。或者說,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他們還找不到科學在新世界的定位。


    從幻方的監視中,可以看到這些盡職盡責的科研工作者們還在努力試圖解釋末世的成因。但這都是徒勞的,維度與空間的奧秘遠不是現有的科技水平能堪透的。當門的另一端展現在他們眼前時,那早已岌岌可危的唯物主義觀真的會遭遇一次滅頂的衝擊吧。到那時,這些和平年代的寶貴人才都將失去一切價值。


    莫天初默默評估著這些人的價值,平心來說,他一向對科研人才很有好感。畢竟,給了他生命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科學家啊。


    所以,給你們一次機會吧,一個極盡升華的可能!


    接近大學城,附近幾乎沒有路人了。這不奇怪,當地的軍隊正駐紮在這裏,負責維護基本秩序的同時,也有保護珍貴的科研人員的任務。


    幻方的複合觀測係統將整個城市纖毫畢現的呈現在莫天初腦海,軍隊的人員調動於他而言沒有一點秘密。一周的時間裏,行政係統還沒有崩潰,所以人們暫時保持著以前的社會形態。


    快結束了。進化者與普通人的不平等遲早會引起問題,但在那之前,社會形態就會全盤洗牌。


    新時代即將來臨。


    莫天初為自己覆上隱形力場,光線被無形的引力所扭曲,不僅如此,唿吸、氣味,乃至每踏出一步所帶動的空氣振動,全部被束縛在完美的球形空間中。


    軍方不乏感知能力出眾的進化者,都即便是專職於感知的五感進化者,都絕無可能發現他任何蹤跡。知識決定命運,莫天初的層次,決定了他的真實水平。即使進化程度與他人相差無幾,差距也宛若天塹。


    暢通無阻地進入校園,莫天初選定一處地點:“就是這裏了。”


    “零,投放思維放射儀。”


    懸浮在雲層上空的幻方悄無聲息地運行著,智能中樞“零”的指令在網路中穿梭。位於科研區的密封倉劃開,裏麵呈正六麵體的類金屬造物被自動機器人移入發射儀,中途再抹上一層臨時的隱形塗料。


    隨著輕微的破空聲,六麵體正麵擊中了校內的金屬雕塑,沒有撞擊聲。在兩者接觸的那一刻,六麵體忽然像水一樣融化了,並立刻附著在螺旋形的雕塑上,延展鋪開,最後完全隱藏起來。


    所謂思維放射儀,其實是極細小的機械群體。它們會自動與接觸到的物質融合,掩蓋自己的行蹤。而這種機械會放出特定波段的思維信息,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人的思維。


    不是暗示或催眠這種強加上去的思想,而是高等文明層次的意識同化,從根本上改變一個人的思維形式。就像人類的社會道德一樣,這就是意識同化的一種,發自內心的讚同與肯定一樣事物。


    這台思維放射儀搭載的信息是“科學是一切的真理”。也就是說,這所大學以及附近區域的所有人,從這一刻起,都倒向了科技側。無論他們以前是什麽樣的人,現在都已成為科學的堅定支持者。


    當他們離開的時候,這樣的思想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莫天初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思維放射儀本是跨越了好幾個時代的造物,他憑借自己的學識和引力操控的能力生生衝破了科技鎖,但思維鎖就不是能夠取巧的了。


    能夠以自身意識同化他人的,本身必定也有著堅定的思維傾向,是一個思想流派的開創者。這樣的人整個人類曆史又有多少?大概孔子、柏拉圖、亞裏士多德這樣的人才夠的上吧。


    莫天初曾經的經曆造就了他卓絕的意誌與思想,以前的他甚至能直接以精神力感染他人的意誌。但那都是以前,現在的話……“人類的身體是這麽脆弱的嗎。”


    不論這具軀殼承載著怎樣輝煌的靈魂,他依然被人類的極限所束縛。就像給一輛電動車裝上宇宙戰艦的引擎,也隻能跑出電動車的速度,還得隨時警惕不能跑太快了,否則電動車遲早崩潰。就像現在,隻是一道思維信息,就達到了大腦負荷的極限。


    在零的唿喚下,他勉強找迴了意識,迴到住處。他需要足夠的休息。


    還在和書本死磕的穆少博抬頭看看關上的臥室門,是錯覺嗎,莫神的臉色有些差。


    睡眠是恢複精神力的最好方法,目前也是唯一的方法。


    莫天初一出門就看到穆少博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看起來挺認真的啊。


    “主人,已鎖定7個空間波動點。”


    “不能繼續排除?”


    “已達到當前探測極限。”


    “好吧,我去實地考察。”少年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昨天的後遺症還沒完全恢複,通過精神波頻與零直連的行為讓他有些頭暈。不過不是什麽大問題。


    用一個多小時把7個點都走了一遍,憑借經驗,莫天初確定了世界之門最終會打開的地方——市中心的文化廣場。


    兩個多小時後,真正的末日將會降臨。


    “莫神,電磁炮的原理我大概了解了,具體應該怎麽做?”穆少博一向在技術問題上非常認真,這也是莫天初選擇他的理由之一。


    “電磁炮的分類有四種,其中電熱炮你不用考慮。以你現在對電流的控製能力,勉強能形成線圈炮。”莫天初一邊說,一邊在紙上畫出電磁線圈炮的物理模型,電流方向標注地清清楚楚,“線圈炮又稱交流同軸線圈炮.它是電磁炮的最早形式,由加速線圈和彈丸線圈構成.根據通電線圈之間磁場的相互作用原理而工作的。你必須操控交變電流產生交變磁場,同時在相應位置模擬感應電流。感應電流的磁場與交變電流的磁場互相作用,產生磁場力,使彈丸加速運動並發射出去。”


    穆少博拿著圖紙思索,原理其實很簡單,但操作起來難度頗高。


    他嚐試性地抬起右手,構築兩道方向完全不同的螺旋電流,然後開始慢慢接觸。隨著一閃的電光,磁場紊亂了。


    “多練習幾次,就能找到感覺了。等你熟練線圈炮之後,再來研究更麻煩的軌道炮和重接炮吧。”


    穆少博靜下心來,努力感受電子的移動,將他們導到預定的軌跡上去。沒有線圈和導體,整個過程他隻能全部用異能模擬,稍不注意,電流就歪了。沒過幾分鍾,異能耗盡,他等待異能恢複時,又在紙上列了數排公式,盡可能幫助自己掌握這一技能。


    莫天初所要做的,比他困難無數倍。


    幻方現有的隱匿手段對人類來說夠用了,卻不可能躲過另一個世界之人的眼睛。必須增加新的裝置。


    莫天初的記憶裏有無數種方案可以讓幻方徹底消失,但條件都無法完成。科技鎖,不僅鎖住了每一個文明向上的可能,也對他的製造能力形成極大的限製。


    “還是要先發展文明的整體水平啊。”莫天初輕歎。


    衡量了理論與實際的差距,他最後隻在浮空基座外層再加一道引力鎖定環,將環內的空間環境與外部隔絕開來。


    時間緩慢流逝,人們還在為生存物資紛爭不休,更大的災難突然來臨。


    好似一周前的末日景象重演般,天空再次籠上暗沉的色澤。文化廣場附近的人驚恐的發現,有烏黑色的氣流在上空聚集,莫天初知道,那是空間扭曲形成的引力點。


    穆少博也從窗戶中看到這奇異的現象:“那是……什麽……”


    “門,世界之門。”


    莫天初眼神微斂,多麽熟悉的景色,讓他想到了久遠之前的迴憶。“走吧,我們要離開了。”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點燃認知與輝煌的火光。


    穆少博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迴頭看見,一個圓形的漆黑圖案突兀的浮在半空,有細碎的光點從其中墜落。


    “門”開了。


    從這一刻起,異界入侵現實,兩個文明之間的戰爭正式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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