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娘抬頭試探的看了心禾一眼,她麵上神色淡然,沒有生氣也沒有要打斷她的意思,便接著道:“她說孫家少爺對她很不好,孫家還有一個妾室對她處處針對,她過的如履薄冰,如今那妾室還汙蔑她了什麽,隻要置她於死地,現在走投無路,就求著我們花滿樓能再收容她,她還說她願意在花滿樓呆一輩子。”


    心禾唇角牽扯出一抹淡淡的嘲諷:“她願意,我花滿樓卻也不是什麽人都收的,她的位置,早已經有驚華頂了,一山不容二虎,我這兒可不缺人。”


    陳娘聞言,便是明白了心禾的意思了,她早該知道,東家雖說素來和善,但其實真觸及了她的底線,她可不會給你留半點情麵,更別提給你後悔的機會。


    她今日這一問,倒是多嘴了。


    “我明白了,我這就打發了她去。”陳娘立即道。


    “嗯,還是顧好花滿樓要緊。”心禾吩咐著:“書蘭,送陳娘出去。”


    陳娘一路從心禾的宅子裏出來,卻沒有直接迴花滿樓,而是去了花滿樓對麵的一座茶樓裏,此時藝靈已經在裏麵等了許久了。


    她身著一件碧綠色百褶裙,雖是織錦料子,但是卻明顯已經是前年的款式了,而且洗的還有了明顯的陳舊感,這還是她當初在花滿樓風光當圖譜拍的時候買的,頭上的首飾更是簡單,一看就廉價的很,若是她當初在花滿樓的時候,便是從來看不上眼這些玩意兒的。


    藝靈一見陳娘進來了,便連忙走了兩步迎上去,拉住了陳娘的手,滿是淒楚可憐的樣子:“陳娘,怎麽樣了?東家他怎麽說?”


    陳娘看了看她現在這副樣子,眸子已經冷了,不動聲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東家說了,我們花滿樓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兒,也不是隨便個什麽人都能往花滿樓裏收的,更何況如今驚華姑娘在花滿樓表現也很是出彩,實在不需要藝靈姑娘。”


    陳娘說著,還似笑非笑的看著藝靈道:“畢竟是藝靈姑娘親自教出來的人,藝靈姑娘應該也知道她的實力,可真是青出於藍,東家對她可是滿意的很。”


    藝靈的臉色慘白了幾分,眸中一閃而過的憎恨。


    可再恨有什麽用?人是她親自調教出來的。


    陳娘冷笑一聲,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不就是?當初為了一己私利出賣花滿樓,用自己的才藝來換取自己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一心妄圖嫁入豪門,現在好了,自己教出來的姑娘,最終也封死了自己的後路!


    藝靈立馬紅了眼睛,拉著陳娘的衣袖當場跪下:“陳娘,我可是你親自看著長大的,我當初不過是一時迷了眼,現在我迷途知返,陳娘你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下次真的再也不敢了!”


    陳娘搖了搖頭:“你別說了,我能為你做的已經做了,我去找了東家說了此事,我此時的話就是東家的意思,藝靈,是你背叛在先,就別怪東家無情。”


    說著,便從腰間取下一個荷包來,塞到了藝靈的手裏:“這是一百兩銀子,孫家若是真的要逼你到絕境,拿著錢趕緊逃吧,這也算是我養你一場,最後能給你的一點東西了。”


    “陳娘,陳娘!”藝靈哭著喊著,分外委屈。


    陳娘卻已經果決的轉身離去,消失在了視線裏。


    藝靈紅著眼睛恨恨的咬了咬牙,氣的一把將銀子摔在了地上,怒極冷笑一聲:“一百兩銀子?打發叫花子嗎?!”


    “姨娘。”一個小丫鬟立馬從外麵進來,將藝靈給扶了起來。


    藝靈憤憤然的罵道:“果然是些個冷血冷心的東西,如今瞧著我沒有利用價值了,便是半點舊情也不顧及!”


    小丫鬟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藝靈很是煩躁的拔下了頭上廉價的首飾,直接摔在了地上:“什麽破玩意兒,拿出去扔了!”


    她現在處境的確艱難,但是錦衣玉食卻還是少不了的,以她的手段,怎麽可能完全被季秀蘭給拿捏住?今日故意搞出這副樣子,說白了還不是為了博取同情?隻有自己夠慘,陳娘才能心軟,讓她走迴頭路,可她卻沒想到,陳娘心軟了一次,東家的心卻是狠了又狠!


    “這個賤人!”藝靈狠聲道。


    “姨娘,這條路隻怕不通的,不如還是算了吧。”小丫鬟到底膽小。


    “算了?”藝靈聲音都尖銳了許多:“她害我至此,我能就這麽算了?”


    藝靈心裏再明白不過,今日她的處境,全拜季心禾所賜!當初她利用她來騙過怡紅院,並且將它整垮,後來季秀蘭那個本就該死的蠢貨突然之間聰明了一次,身後沒準就也是季心禾的手筆!


    藝靈一想到自己的一生險些毀在這個人的手裏,她就恨的咬牙切齒!


    這次前來走花滿樓這條路子,一來是想要複仇,二來也是孫耀文如今逼著她將孫家家業重新振作起來。


    一個男人,卻隻能指望一個女人來幫他振興家業,真是可笑!


    可藝靈卻也不得不做,而唯一的捷徑,自然還是花滿樓,畢竟如今連安鎮上,最炙手可熱的兩大產業就是花滿樓和綰綰閣,並且這兩者之間是有所幹係的,很有可能都是季心禾的產業,她這次的目的,自然也是衝著這些而來。


    至於窮酸?嗬!她藝靈這輩子都不會有窮酸的那一天!


    忽而外麵響起了一陣喧鬧聲,茶樓裏都有人喊了起來:“哎快來看啊,那是不是青蕾和巧巧姑娘?”


    茶樓下麵,一輛雅致奢侈的大馬車停在了對麵花滿樓的門口,幾個小丫鬟正扶著車上的姑娘下車來,正是巧巧和青蕾。


    這兩人身著綰綰閣時下最新款的春裝,連首飾佩飾都是!藝靈甚至眼尖的看到了巧巧頭上戴著的一支牡丹花的碧玉簪子,這簪子因為做工費時,而且玉質也很難得,所以向來是限量出售,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


    而這樣的簪子,卻能夠輕易的出現在一個花滿樓的風塵女子頭上!


    如此看來,這綰綰閣說白了就是花滿樓的姑娘們的衣裙首飾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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