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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清廣停下腳步,大家都跟著停下。


    晨滿說:“這個秘密在流浪妖族中流傳,知道的都是自己內夥子,要提防的是兩族,又以魔族最需要提防。雖然魔族已經攻占了妖界,大戰已經停止,也不再滿宇宙的追殺妖族,魔族卻還是在使用各種辦法扼殺妖族的成長。流浪妖族相親看似很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你往大了想一想。這是小事兒嗎?絕對不小!兩個流浪妖族在蒼茫的位麵世界裏遇上彼此另一半兒的機會得有多渺茫呐,要是缺少相親的途徑就少了好幾成的幾率。對不?要是遇不上呢?繁衍後代的幾率也就跟著降低了。就拿老火來說,火山蠑螈妖要是從他這兒斷了根,妖族就少了一支了。對於種群數都數不過來的妖族整體來說,火山蠑螈妖一個小小的種係也許不算啥,消失了也就消失了。可是這樣的損失累積起來,那就是大問題了。”


    這似乎的確是相當沉重的大問題,呂清廣覺得心裏一沉,四下觀望,身邊兒沒有外人,但稍遠一點兒的地方人流不斷。呂清廣也壓低聲音問:“小滿呀,這麽大的事兒,你咋在公共場合說呢?也不是用靈識傳訊?”


    晨滿信心十足的看了一眼慈悲大妖王,充滿信任的說:“有咱們大妖王在,想偷聽咱們說話可不那麽容易。反倒是靈識傳訊挺招搖的。”


    這話引起了太古靈族強烈的不滿,好在除了呂清廣別的誰也不知道。


    “走吧,”晨滿小聲說,“還有好幾道關口呢。”


    一行再起啟動,呂清廣好奇地問:“相親難道還要過關斬將不成?”


    “這是必須的,”晨滿說,“相親之前必須要確定身份,不是妖族不可以進入相親程序。”


    呂清廣一滯,懊惱的說:“那不是我去不成了。”這個熱鬧已經勾起了呂清廣的好奇心,要是看不到那多憋氣呀。


    晨滿一陣輕笑,說:“相親您是指定沒份兒的,這裏怕是也不可能有合適您的。相親您就別惦記了,不過觀禮應當問題不是很大。我雖然沒資格帶您進去,嘿嘿,咱這級別低了點兒,人望也不夠。但咱們大妖王是誰呀,他老人家要帶兩個朋友還不是說帶就帶了,沒誰會懷疑咱大妖王的朋友的。”


    慈悲大妖王沒插話,也沒有謙遜推搪,沒那個必要,他相當的自信,別的不說,在流浪妖族中他相信自己的分量絕對是足夠的。


    一路行來,逐漸離開了傳送陣區域,路上見到的各色種族大體上跟別的基地差不多,隻是這裏似乎妖族偏多。這一點在離開了傳送陣區域之後感覺就更加的明顯了。傳送陣區域就相當於現代大都市的航空港,離開這裏之後才逐漸見到本土特色,而本地人在航空港的也是極少。


    越走似乎周圍的妖族越多,建築也變的妖孽起來,如蜂巢蟻穴的漸多。


    “這裏怎麽這麽多妖族呀?”呂清廣好奇地問,“這裏不會是你們流浪妖族的大本營吧?”


    “也差不多,”這次是慈悲大妖王接了話,他說,“這本來就是妖界下轄的位麵基地,每個異界都有一些這樣的基地,稱作直屬基地。妖界被占領之後,這些基地就都淪落到魔族的掌股之間,不過曆史形成的人口結構並沒有改變過來,魔族也沒有那麽多人口可以灑遍整個位麵世界,位麵世界太廣闊了。”


    “這裏以前挺好的,”晨滿等慈悲大妖王收聲後一會兒才說,“現在妖奸卻越來越多了,甚至不是妖奸都不好意思出門,怕被笑話。什麽世道呀!”


    慈悲大妖王冷冷的說了一個字:“殺!”可隨即他又長長的歎了口氣,悶頭走了幾步才無力的說:“咳,殺也殺不絕殺不完呐!”


    悲涼與無奈的淒楚感覺籠罩住眾人,一時間誰也不願意再說話,都默默的趕路。


    晨滿帶頭在如迷宮的大街小巷穿行疾走,越走建築越是衰敗,如同進入大都市的貧民窟,靈氣也逐漸變得稀疏,空氣中奇特的股怪味道越來越大,呂清廣已經開始打噴嚏,他都沒有想到自己元嬰凝結的身體還會有過敏反應。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同時說明自己不是一般的糟糕,簡直糟糕透頂。呂清廣一邊兒揉著已經泛紅的鼻子一邊兒調手鐲空間裏的空氣罩住自己的鼻腔,以消解症狀。這樣做是很見效的,走幾步以後,打噴嚏的狀況緩解了,鼻子也不那麽紅了。


    周圍的環境越走越是遠離城市的味道,走著走著就如同進入到垃圾堆,道路變得立體的了,路口的立交橋一樣的岔路比迷宮還要混亂,如螞蟻一般的穿行著在各自的道路上疾行,似乎井然有序又似乎都是茫然無措。突然,一聲尖銳的警報聲短促的響起,橫向通過的螞蟻們迅速的躲向兩旁,連兩旁的建築都一起向旁邊兒躲去,道路立刻變得寬闊了十數倍。強勁短促的悉悉索索聲由遠而近,一個巨大的肥妖蟲趾高氣揚的奔馳而過,躲不及的小螞蟻被它碾壓為塵埃。但它過去之後,寬闊的道路立刻收縮,兩邊兒的建築彈迴到原來的位置,把道路擠成狹狹窄窄的。躲藏起來的螞蟻們再次迴到路上,若無其事的繼續趕路,興許他們在說著剛才的事情,興許他們在同情已經消亡了的那隻可憐的小家夥,興許他們在羨慕橫衝直撞者,但無論他們說了什麽或者沒有說什麽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們迴到了路上,他們繼續趕路,一如之前一樣。


    晨滿帶著大家蜿蜒向下,從一座立交橋下穿到下麵一座立交橋上,然後再下穿。


    光線已經熹微,仿佛太陽要出來之前,而路燈這裏是沒有的,憑著靈覺和靈識,以及妖族妖孽的感官能力,交通次序井然有序,即使出現事故也立刻就以最簡單有效的方式處理完畢,沒有擁堵。


    “這裏好多妖族呀!”呂清廣感歎,同時也為自己的承受極限擔憂,問道:“還有多遠?”


    “快到了。”晨滿答道。


    蟲子臉顯得很落寞,仿佛心情突然變得很糟糕。


    “怎麽了?”呂清廣問。


    “哎,”蟲子臉歎口氣並不接茬。


    呂清廣追問:“究竟怎麽了?”


    佛臉無力的迴答道:“我從不往這些地方來,看到他們心裏不舒服。”


    呂清廣看著身邊如螞蟻奔忙的各色妖族,他自己也不適應這裏,可也僅僅是不適應而已,按說這樣的不適應性慈悲大妖王不應當有的。他轉頭看看晨滿,晨滿挺好的呀,火山蠑螈妖也挺好的,連顧羽如都風度依舊一點兒過敏反應都沒有。呂清廣不理解了,非常的不解,逼問道:“你究竟是怎麽了?”


    佛臉悲天憫人的說:“眾魔驅逐不預眾會。”


    他那個感覺呂清廣體會到了,可這個話呂清廣沒聽懂,問:“什麽意思?”


    佛臉苦笑,說:“吾法滅時譬如油燈。臨欲滅時光明更盛。於是便滅。吾法滅時亦如燈滅。自此之後難可數說。”


    呂清廣似懂非懂,也不好再問了,紫府裏尋思著佛臉跟蟲子臉嫁接在一起是不是太扭曲了點兒。


    路總是有盡頭,前方還會有路,但那不見得是你要走的,因為你有你的目的地。


    晨滿的目的地已經到了,這是一個地下的洞穴,周圍到處都是難分彼此的洞穴,這一個一點兒不出眾,洞中昏暗陰霾霧氣昭昭的。晨滿當先進去,入內時敞開自己的氣息,慈悲大妖王帶著呂清廣在第二位,他用自己的妖力裹住呂清廣。火山蠑螈妖緊跟著也竄了進去,唯獨顧羽如還是長須飄飄瀟灑的不緊不慢往裏走。


    “嘰嘰吱吱吱伊伊呀,吱吱吱呀。”從洞穴深處傳來陌生的語言,呂清廣一點兒也聽不懂。


    風天傳訊道:“這可是古老而純正的妖族語言,樹妖語。在上古時,植物妖族都是用這樣的語言。啊!好久沒有聽到過這樣典雅的語言了!”


    呂清廣沒心情讓風天去感慨,用靈識束命令道:“翻譯。”


    風天立刻將翻譯好的靈識穿過去,洞裏的聲音是說:“你又來了,還帶了更多的來,很好。”


    晨滿用同樣的叫聲迴答,並一一介紹了他帶來的朋友們。


    洞底,一點微弱的妖力緩緩的生長起來,如同一顆種子發了芽,開始了生長一樣。卻更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這個種子長出來了藤蔓,柔嫩的藤條伸到眾人麵前,對著大家點頭微笑。


    一個藤蔓的微笑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似乎很古怪,可是呂清廣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這個藤蔓的微笑,感覺得很清楚,那是歡迎的意思,這不需要語言呂清廣就能明白。


    藤蔓頂端,一個花苞發育並綻放,花心中一根小小的花蕊,前半截成人形,腰部以下是花蕊。它張開手臂,微微垂下頭,對著慈悲大妖王行禮問候。


    經過風天的翻譯呂清廣知道它是在說:“啊,鼎鼎大名的慈悲大妖王,閣下的到來真是讓我驚訝,同時也感到萬分的榮寵。歡迎您,以及您帶來的朋友。隻要是您的朋友,來這裏都是受歡迎的。您是流浪妖族的旗幟,唯有您能昂揚的振作流浪妖族越來越萎靡的鬥誌,也唯有您是不敗的傳說,您是不可戰勝的。”


    慈悲大妖王並沒有被吹捧搞得暈頭轉向的,他依然用普通話說:“沒有誰是不可戰勝的,我不是,你也不是。你很謹慎,我也同樣,如果你我是馬馬虎虎的魯莽之輩,恐怕也不會有見麵的一天了。你在試探我,你是對的,這很有必要,不過不要做得過分了。”


    花蕊小人兒略微後退,拉開一點兒距離,聲音似乎也轉冷了,它說:“似乎你不像是假冒的,可是我實在想不明白慈悲大妖王為什麽會到我這裏來呢?你不會是來找我的吧?我可沒有邀請你呦。”


    慈悲大妖王放開自己的氣息,隻放出了一線,那花蕊小人再次後撤,距離再度拉大。慈悲大妖王一把揪過火山蠑螈妖,將他丟在花蕊小人的麵前,說:“要相親的是他,你見過別的火山蠑螈妖沒有?我可就見過這麽獨一個。”


    “嚄,稀有品種,”花蕊小人看了一眼老火,注意力並沒有分散,依然注視著慈悲大妖王,說,“或者有或者沒有,無論有還是沒有,他自己過來就足夠了。我不相信,小小的一隻妖王級火山蠑螈妖會值得勞煩您慈悲大妖王的架,嘿嘿,沒有這個道理吧?那麽你為什麽來呢?我這裏能有什麽吸引你的東西呢?”


    “沒有什麽原因,你這裏也沒有任何吸引我的東西。”慈悲大妖王生硬的說,“我就是來了。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花蕊小人笑得花枝亂顫,“你們知道我這裏的規矩嗎?按規矩來吧。”


    慈悲大妖王、呂清廣、顧羽如、老火的目光同時轉向晨滿。


    晨滿額頭冒汗,一貫精明的他居然漏算了,沒想到慈悲大妖王的大旗也有吃癟的時候,也有行不通的地方,他沒想到慈悲大妖王出現了也得按照規矩來,所以規矩就沒有講過。被逼視之下,晨滿隻能老老實實的迴答道:“這裏有一個規矩,隻有一個:每一個來相親的,都得獻上自己的排泄物,不管相親成功與否,排泄物是不退的。”


    呂清廣大驚,剛要叫出聲,紫府已經算計出來因果,立刻強行閉上嘴,將聲音憋迴自己肚子裏。這個規矩看似相當的荒謬絕倫,可一算計卻發現簡單實在的很,對方是植物妖,農家肥總是需要的吧,以它的智慧,拿化肥來絕對是糊弄不過去的。修為越高的妖族相親就越難但排泄物的價值卻越高,很好的生意經嘢。不過到了一定級別之後,排泄物就極少了,即便是不怎麽流行辟穀的妖族也是一樣,在浩渺的位麵世界相當難遇上頂級的妖族糞坑,對於需要農家肥的植物妖來說這可是個大問題,關乎生存,也關乎可持續發展戰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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