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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三章有害的是圍觀本身


    呂清廣的目光已經從遠觀上升到了宏觀了,一目望去,一切紛紜複雜光怪陸離都隱退到畫麵之中,畫麵退縮層疊在一起如同等待檢閱的群眾,不是軍隊而是亂民,次序在數量的衝擊下變得不再重要,當同類無邊無沿的時候任何的差異其實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目光逐漸變得冰冷,呂清廣笑了,他沒有再看那些畫麵,靈力一卷將之驅逐散盡。


    空、寂寥,妖丹中一下子變得很大,又很小,小得隻有慈悲大妖王和呂清廣兩個,大到可以容納下慈悲大妖王和呂清廣兩位。


    慈悲大妖王知道呂清廣這是又有了變數,心裏高興,隻是不知道呂清廣這是在搞什麽,不確定的感覺讓慈悲大妖王不喜,蟲子臉問:“有所突破?”


    呂清廣沒有正麵迴答,他迴顧了妖丹一圈兒,對慈悲大妖王說:“出去吧,老是套在馬甲裏,總是隔著一層,還是出去吧,直接麵對感覺應該更好的。”


    這一次輪到慈悲大妖王不理解了,以前那些馬甲絕沒有這個專業。慈悲大妖王沒明白,這業餘馬甲穿上都偷窺得挺好的,感悟也罷體悟也罷,一點兒都不耽誤,可換成專業的了,這是怎麽的了,反倒是感覺不好了?


    慈悲大妖王皺眉也往四下細看,在看與沉默中將意思傳達給呂清廣。


    呂清廣招手招來消隱而去的畫麵,讓它們輪轉而過,如歲月流逝繞著兩人身畔繞了一大圈兒,然後再次散去。


    “的確,非常的專業,專業得無懈可擊,近乎無懈可擊。”呂清廣看著畫麵散盡,無喜無悲的說,“就是太專業了才讓我警醒過來,要不然啊,哈,指不定我還不會那麽清晰的認定這樣下去不行。不管是叫做華麗的路過還是叫做不被注目的圍觀者,叫什麽都一樣,一樣是看客,看客的定位就決定了視角,在這樣的視角裏能得到的和能感覺到的就隻有那麽多,也許這也是我升級以後才能體會到的,也許是因為信仰之力的特殊性的緣故,更有可能是這個旁觀者太專業了,角度太正,看客的味道太足了。不論是這哪一個是主因,即或另有原因,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突然明白了,在看客的角度,無論怎麽看,都看不到深層次的構成。不僅如此,光怪陸離的浮光掠影最是容易晃花了看客的眼。跟著光影的變換,跟著潮起潮落,跟著一個旋律轉到另一個旋律上,看客能怎麽樣,能左右什麽?不管看還是不看,看這個還是看那個,每一次的選擇看似自主卻實際上是不由自主。哈哈哈,不是麽?所有的選擇其實都已經注定了,不論如何去選擇,看客始終是看客,付出的是目光得到的是目光的消逝,是自己關注的被吞噬。能夠如何?嘿嘿嘿,還能如何,隻能看著,是一個看客就隻能看著,即便是有所感悟也遠離畫麵內的實存,遠離本真,遠離因果真假生死,是的,這樣貌似安全,貌似沒有風險,但看客的視角已經被鎖死,看不到更深的一層存在。能看到的僅僅是展示出來的有限畫麵,是剪切與拚貼過的實在,這裏的真未必是真,這裏的假又誰知究竟假在何處,假中是否有真?看客看到的因說不定是果,而果說不定並不是果,也許是一個假象,也許隻是一個部分,也許什麽都不是。即使有感慨,即使有話要說也隻是自語,體悟麽?我想也是有的,但到這一步,我突然醒悟,不,靠這點兒間接的感悟遠遠不夠,我要斷開其表象,我要剖析開其脈絡,我要直接麵對。即使有風險,也必須要麵對,不麵對就不可能有更深層次的體悟,要針鋒相對,要從看客轉變到戰士,是的,戰士”


    慈悲大妖王兩張臉都陷入了震驚,而震驚中又透著喜悅,這喜悅是發自內心深處的,起碼呂清廣看來是如此。


    “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呂清廣誠摯的說,“我知道自己的戰鬥力遠遠不足以讓我成為一個戰士,在匯聚的地方更是如此,但唯有如此才能有實在的體悟,倒是要辛苦你了。”


    慈悲大妖王拍了拍胸口,佛臉保證道:“自當如是。”蟲子臉嘻哈笑道:“嗚唿哈哈,這一陣兒可是把我給憋屈壞了,你能這麽覺得那是再好沒有的了。行,就這樣,別說來找事兒的,就是你要滿天下找麻煩我都陪你去,沒啥可擔心的,要說鬥法我從來就沒怯過,咱怕過誰來?”


    呂清廣有點兒恍惚,仿佛是被慈悲大妖王雷了一下,這戰士可不是痞子,不是四處惹事兒,其中的差異大了去了,最大的區別還在於浩然正氣的存在。別忘了,呂清廣的這三個元嬰可是仙丹在浩然正氣的孕育中孵化出來的,浩然正氣就如同呂清廣元嬰的羊水,三個元嬰都是在浩然正氣的浸泡中成型的,先天就帶著純正的浩然正氣,這是無法比擬無法形容同樣也無法剝離的。


    “咳,”呂清廣對正蟲子臉說,“咱不是要鬧事兒,不是去打架。”


    慈悲大妖王腆胸迭肚的站著,佛臉一片祥和,好像他從來都是這幅穩重的樣兒從來不惹事兒,蟲子臉搖頭晃腦的,似笑非笑,一臉痞子相卻又故作高深莫測,那張臉上寫著:咱這流氓他有文化


    呂清廣有點兒急了,要是這樣的話那還不偏離了自己的既定方向,別的不說,就浩然正氣也是絕對不吮許呂清廣如此去做的,惹是生非的事兒是能做的嗎?要這樣,別說體悟了,鬧不好先把自己搞得神經分裂了


    不可如此


    趁著蟲子臉還沒有說話,還在那兒擺造型,呂清廣趕緊嚴正的表明態度:“你以前如何我不管,跟我一起可是絕對不可無事生非的,要有理有節,該堅持處粉身碎骨也得挺住,不該出頭的地方就絕對不可囂張,不能任性而為。”


    蟲子臉雙眼一翻,冷笑數聲說:“哼哼哼,挺住說得容易,在妖界潰敗的時候你去挺一個我看?”佛臉悲天憫人的低下眼簾,語氣低沉而悠遠的說:“整個異界的曆史就是一部分生命體對另一部分生命體的鬥爭史,一界如是,一星如是。一國如是,一地如是,一幫如是,一家也是如是,正非正邪非邪是非是非非非”


    呂清廣無語。


    蟲子臉歎了口氣,善解人意的說:“嗐,算了,這一遭是陪你,以你為主,凡事你決定就行了,以你的意見為選擇,別考慮我,我就是說說,沒事兒的,你指哪兒我打哪兒好了。”


    呂清廣這下不是無語而是感動得說不出話了。


    佛臉也歎了口氣,淡然一笑,說:“可惜了這個馬甲,我還以為你會很喜歡呢。沒想到才剛啟用就要淘汰了,那些準備好的馬甲估計也都用不上了,嗨,這次那九百多萬分身還專門兒帶了馬甲,我收集的馬甲幾乎都帶過來了,原以為會有大用,沒想到,哎,算了,隨緣吧”


    呂清廣不能再不說話了,連忙顫聲說:“用得著,總是用得著的,隻是體悟的時候直麵現實,其他時候也不是不可以使用馬甲,如你所說,隨緣吧,該用啥的時候就用啥唄。”


    慈悲大妖王沒有再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糾纏感歎,務實的操縱起這個即將淘汰的甲蟲,從電梯井往下,向公開露麵的慈悲大妖王飛去,要直麵現實就得有個切入的契機,好在是有這個正大光明的過來的分身群,要不然還得再到其他位麵甚至其他基地去轉悠一大圈兒,雖然不說有多難,但沒誰喜歡自找麻煩。雖然呂清廣沒有先期露麵沒有跟慈悲大妖王一起進入這個位麵的記錄,但這沒關係,呂清廣的修為不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而且不會出手對敵,不是關鍵人物,而且在神格爭奪戰的時候已經跟慈悲大妖王站在一起過,現在出現也不是很突兀的。修為到了大羅金仙這個層麵,身邊兒帶點兒隨行人員簡直是太常見了,而這些隨行人員也是該露麵的時候才露麵,不需要的時候自然可以生活在別處。


    是的,生活在別處,隻不過這個別處不是異鄉,不像某些東歐賣字的那麽淺薄,此處的別處是儲物法寶,能住人的儲物法寶,比如呂清廣的手鐲空間這樣的,一般來說,大羅金仙不缺這級別的寶物。


    因為要脫離看客的視角,呂清廣覺得給慈悲大妖王添加了很多麻煩,聽不好意思的,雖然都太乙金仙了,呂清廣的臉皮卻沒跟著提高,雖然跟慈悲大妖王已經很哥們兒了,但麻煩別人總是不好意思的,何況在添麻煩的時候還給別人加了限定,束縛住別人的手腳,這真的是非常過分的,連呂清廣都覺得慈悲大妖王應該發點兒牢sao,誰知道這位來了個任勞任怨,真的太模範了


    仙俠類的可以評模範嗎?


    好像是不行的,貌似就沒有模範的生存空間,倒是痞子或者魔王活得挺自在的。


    又跑題了


    書歸正傳,說呂清廣跟慈悲大妖王一起乘坐者美輪美奐的甲蟲,從電梯井下降,一路順風順水的——其實電梯井裏沒有風更沒有水了,要不然電梯該出事故了。


    底下的洞府早已開辟完成,在小滿的煉製下,納須彌於芥子,一個點空間,卻是如同一個小世界,六麵不大的牆壁中,空間層疊,裏麵的使用空間真的如山嶽一般廣闊,幾個軍拉進來也住得下。


    靜坐的慈悲大妖王招手收起了美輪美奐的小甲蟲,呂清廣出現在他對麵兒,而陪呂清廣一起出現的分身一晃就融合進了坐著的身體裏,隻有一千零二十四萬分身自煉形成的保護罩若有若無的籠罩在呂清廣身周,將呂清廣完完整整的罩住。


    小滿造好了這洞府就出去逛了一下,樓上樓下的看了一個遍,跟幾個流浪妖族打了個招唿,這些小家夥中有幾個是小滿見過的,修為和神通都要比小滿差老大一截子,但也算是相當不錯的了。在位麵世界裏,如今不完全是靠實力來打拚,更多的要拚爹的,比如魔族後裔,那就是大多數都是靠著血統混的。


    轉悠這麽一圈兒也沒有用多少時間,小滿漏了一小臉就趕迴到洞府之中,也許慈悲大妖王不需要他伺候著,但他不能這麽不懂事兒不是。


    小滿一心想靠上慈悲大妖王,妖界破碎了,要找個強力的妖族靠山可不是那麽容易,現在也不是交戰期間了,要是戰事不息還能投到魔族當個漢奸……


    哦,不對,是妖奸。


    如今戰事早已成了昨日黃花,當妖奸已經太難了,沒有老關係,沒有戰事的效力,沒有妖奸血統,現在再想著憑本事考一個妖奸,那簡直是癡心妄想,也不是完全就不要有真材實料的,但競爭激烈之下,人家內招,人家比著蘿卜挖坑也是意料之中事情,上一代付出的代價立下的功勳為後一輩的謀個妖奸的位子那不是應該的?你大能,你怎麽不早點兒當妖奸呢?早幹什麽去了?


    小滿總不敢說早先咱抗戰來著,抗戰——啊,這個叫抗魔戰爭,簡稱抗戰。


    這話太傷人了,要是聽的是魔族還則罷了,要是妖奸聽了,這可是犯忌的,會被群起而攻之。反正小滿是沒膽子這麽說的雖然他之前還真是一直在堅持,不過前線戰鬥沒怎麽去,主要是支前了。


    敢肆無忌憚如此宣稱的就慈悲大妖王了,其他的大能者死的死傷的傷,要不就隱藏起來,其他的就是妖奸了,到大能者的級別,現在當妖奸而是趕趟的,所以能當大神的在那個站都是大神,如半了散人這等撲街的到哪裏估計都是死的一樣難看,不想死都不行。


    洞府是小滿營造的,他進出自然是順暢的。


    慈悲大妖王要不讓他進也做得到,但這樣做卻是傷人的,這樣的事兒慈悲大妖王不做。


    小滿一進來就看到了呂清廣,他笑了,他記得呂清廣,記得清清楚楚,也清楚慈悲大妖王跟這位相當的鐵,隻是沒想到呂清廣居然也在這裏,不過細想也並不奇怪。


    小滿沒有奇怪沒有驚訝,有的隻是笑,友好真摯的笑,笑得如春天般溫暖。


    呂清廣也笑了,他也記得小滿,對小滿的印象是相當的不錯,除了走的時候跟其他家夥一樣留個言就跑讓呂清廣有點兒不痛快以外沒其他不好的印象。


    都是有底蘊的,所以兩位並沒有像凡人那樣寒暄,一笑就夠了,所有意思都表達清楚了。


    慈悲大妖王橫了小滿一眼。


    小滿趕緊匯報:“剛才我看了一圈兒,要感受位麵剝離的時空嬗變咱們這個地方還真是找對了,都是您目光如炬,要不我還真是發現不了這個好地方。上麵兒幾個小子知道您老人家來了,想跟過來給您老磕個頭,你看這個……”


    慈悲大妖王兩個麵孔一起笑了起來,蟲子臉笑得開懷,佛臉笑得矜持,佛臉上笑容收的快,收起笑容之後,仿佛漫不經心的說:“你個小子呀,你不是不明白這裏好,你是怕。”蟲子臉的笑容這個時候也一下子消失幹淨,陰陽怪氣的說:“你怕魔族還是怕神族?你都怕是不是?把我的名號打出去了,嘿嘿,這下就不會記在你的腦袋上了,聰明讓幾個小毛孩子過來給我磕頭?虧你也想得出來”


    小滿並沒有變顏變色的,一直笑嘻嘻的,笑得很樂天,很開心,仿佛被慈悲大妖王識破心機,被臭罵一頓是一件讓他最開心的事情,比豬八戒吃人參果還舒服,每個毛孔裏都透出美滋滋的味道來。


    對於這種表現呂清廣好像和風地一起看某個電視劇裏有過,不過卻不是完全那麽像,有些相似,好像也是遊擊隊,難道遊擊隊都是這個調調?


    呂清廣覺得相當的惡寒,不自覺的後仰,離開遠點兒。


    “臭小子,笑個屁。”蟲子臉罵道,“趕緊滾過去將那些小毛孩子提溜過來。”雖然是罵,可蟲子臉上卻是印著笑意,不是太明顯也沒有刻意掩蓋。


    “得令。”小滿大聲的答應著,化作一陣黑煙飄了出去。


    瞬間後又迴來了,身後跟著六個流浪妖族,其中之一就是那個跟火山蠑螈妖一起得到小股東身份的妖王,妖王初級,相當於金仙初級下品,在流浪妖族中這個層次的不是最多的,屬於基層中的帶隊者,相當於農民工裏麵兒的小口袋,一般來說也有自己一點兒人脈和手下,但還不至於能開山立櫃,連遊擊隊都還沒有資格參與呢。他能做的也就是跑跑單幫,攛掇點兒不大不小的生意,在位麵間勉勉強強混日子,而跟著他的也不會多,就自己家的幾口子和親族鄉黨,數量多了養不起,也容易被猜度,鬧不好就全折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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