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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地關注的小草才剛走上它的征途,屬於它的道路才剛剛開頭,離結束,離到達終點還早著呢!


    踉蹌著,一邊往前邁出根須,一邊尋找著平衡,所有的葉片都前後左右搖擺著,對於一株草來說,行走是不可能存在於細胞記憶中的,它的細胞記憶裏隻有仰倒和站立兩種姿勢。無論是仰倒還是站立都是固定的姿勢,運動豈是是在這兩者交替之間,但這個動作對它目前的狀態能起到的借鑒作用可以說是趨近於零的。它在自己初步覺醒的意識裏尋找幫助,它每一次仰倒都成為了某一條大道中的一小截,每一條大道都指引一株成精的草走向召喚之地,它雖然沒有走過,可它看到過的。每一次仰倒都近距離的仰望到一株走在征途中的小草在前進,每一次附近的小草仰倒它都遙望到大步向前的小草在前進。那是一種英雄的姿勢,它看過多次的,於是,它試著調整自己,跟著節拍往那種姿勢靠攏。


    一開始,它亂舞的葉片和進退失據餓得須根都是難以協調的,偏偏倒到搖搖晃晃了好長一段兒才逐漸有了那麽一點兒記憶裏的大致摸樣。


    它初步覺醒的意識裏湧起疑惑的陰雲,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它向大步前進的有著完美英雄姿勢的同伴發出邀約的時候,也可以說它是在發出請求。它希望這位看起來比自己強上一些的同伴能等自己一下,那樣一來,在路上就有做伴的了。可是,它的請求沒有收到任何的迴應,那英雄的前進姿勢沒有絲毫的停頓,看著遠去的搖曳葉片,它覺得自己未必可以成為英雄姿勢的同行者。


    第二次就是現在,在它自己學著以英雄姿勢前進的時候,它發現這種姿勢似乎並不適合於自己,自己的根須太多了。尤其是細小的根須,這樣一來就有多得多的腿或者觸角在參與前進過程。如果都稱為腿,那些過於纖細的根須是不合適於這一稱唿的,單獨邁進中纖細的根須支撐不住軀體的重量。必須多股根須相互協調,而這樣一來就沒有了豪邁的英雄的氣概了。該怎麽辦呢?再陣痛一迴,將細小的根須全部除去嗎?它不願意這樣做,倒不完全是因為怕痛,毋庸諱言。怕疼的因素是存在的,而且分量還不輕,可並非是主因,主因是它找不到對自己根須下手的理由。


    它繼續前進,不再多想英雄姿勢該如何如何的,可是它逐漸長成的靈智在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跟別的走在同樣召喚之路上的小草並非是同伴。


    然而,它畢竟是才剛成精的一株小草,思維的能力有限得緊,畢竟。草這種沒有中樞神經存在的生命體對於思辨類的事情就不怎麽在行,比行動都還更不在行。


    召喚聲還在繼續,它麵前的小草已經朝兩邊兒仰倒,一條筆直的,直通召喚之地的大道就擺在那裏,它沒有進行它力所不及的思考,而是盡力地邁步向前,即使姿態不夠英雄氣概也顧不得了,它已經盡力。


    靈流在變化,每一天都會有最強的時候——正午。也有靈流最弱的時候——子夜,靈氣強弱周替一圈兒就是一天。


    風地說,這裏沒有月的概念,據說有的大陸是有的。有的還很複雜,這裏沒有,隻有天和年。靈流強弱的短時間周替變化形成的是天。靈流屬性的長時間周替變化形成了年。據風地推測,這裏的一年有六百二十天。


    天黯淡下來,太陽變得蒼白脆弱。


    小草已經感覺到了疲乏,它從來沒有走在路上過。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就走了這麽久,但是,它並沒有停下來休息,就像它沒有行走的經驗一樣,它也沒有停下來歇一歇再走的經驗。


    召喚聲間歇著出現,從靈流最強到最弱,召喚聲出現過六次。


    每一次聽到召喚,疲憊的小草都會亢奮起來,將疲勞忘記,而那些歡唿的還沒有能力離開大地的小草的神往也是一種興奮劑,讓它感覺到自己應該更強,起碼應該比自己認識到的要強。


    它走了兩天,在正午快到的時候,它突然感覺到另外一股意念。


    當時正是召喚停歇的空擋期,它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感知出現了問題,它有過猶豫,但思維並非他的長項,他依照本能去感知那股意念。那是很弱很弱的一股意念,比它自己都似乎還要弱。嗯,它覺得也許跟自己差不多吧。


    也許,正是因為它感覺到與自己的相似性所以才決定跟這股信念聯絡一下,很顯然,他是想起了不被理會的自己,於是,他決定停下來看一下。它已經邁出的根須依次的收迴來,朝向召喚之地的葉片也部分轉向,對著那股意念傳來的方向釋放出自己的氣息。


    “它們在交談,”風地旁白,“用簡單的意念交流,很簡單。路旁的一個剛剛成精的小草向它唿喚,跟當初它自己差不多的,都是邀約同路的意思。它迴應了,嗯,也可以認為它在詢問對方情況。那個發出邀約的小草很激動很興奮。”


    從靈識束的畫麵裏,呂清廣能看出那株小草的興奮,它拔出根須的速度明顯在加快,興奮讓它對自身的陣痛置之不顧,更多的細小根須被留在了地下,隻有少數算得粗壯的被拔了出來。


    受風地關注的小草沒有想到這一點,它想的能力還很差,也想不到對方這樣加劇陣痛是不是會有損傷,更想不到要為對方治療一下——哦,治療,這又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概念,它並不知道有這東西存在,更想不到會與自己有關聯。總之,還是因為缺少神經中樞的緣故吧,它大條的跟新同伴一起上路了。


    新同伴因為細小纖弱的根須少,所以很容易就走出了英雄豪邁的步伐,不過,速度上卻一點兒不比它這種不倫不類的步伐來得更快捷,隻是有種大步流星的感覺。


    一起走著,它們並不做更多的交流,就那麽沉默的走著,步伐還不統一。


    風地覺得氣悶,可是他又是討厭劇透的,所以他隻能忍著。


    呂清廣覺得無聊了,就把心神從靈識束中退出來,沉浸到走廊溫暖的黑暗中。呂清廣的靈識束伸進了十四號附一號小門內的,所以小門裏的時間在流逝,其餘門戶後的時空並不受影響。


    伴隨著兩株小草或英雄豪邁或欠英雄豪邁的向前邁進,靈流輸入由強逐漸到弱,又由弱逐漸到強,然後再來一次,又一次,一連過去了好多天,兩株小草的葉片尖端處全都枯黃,根須也委頓了,軟軟的,沒有力氣,隻有響應召喚的信念沒有改變,依舊還是出發時的狀態,但速度不能不減慢,想快都不可能。


    突然,在前方,兩株小草感知到有阻礙物,它們再次減速,速度本已經極慢了,但它們還是再次降低了速度,用緩慢的挪移,一點一點兒接近過去。


    一直受風地關注的小草,伸出最纖細的根須,極溫柔極小心地試著接近障礙物。當根須觸摸上去的時候,第一個可以確定的消息讓它放鬆多了——那也是一株草。緊接著,它的根須觸碰到倒地的那株草的根須,那根須傷痕累累,有被拉扯斷裂的傷痕,有在大地上摩擦的傷痕,還有磕磕碰碰造成的傷痕,以及其他說不明原因的傷痕,有的傷痕別說靠推測不能追朔源頭,就是這株倒地的草,它自己也未必記得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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