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崇從來沒想到事情的後來會是這樣。


    他就說,怎麽七年的時間,就把她整個人都徹底變了。


    變得那麽遲鈍,那麽冷漠,那麽麻木不仁—償—


    原來,他的秋葉,已經滿目瘡痍攖。


    ……


    慕星崇坐在酒窖,喝得已經有些醉。腦子裏不斷交疊著她七年前天真清純的笑臉,和現在這幅蒼白的像麵具一樣的麵孔,他難過,心裏突然特別難過。


    為什麽,


    到底為什麽?


    為什麽他小心翼翼,盡一個男人所能,想要保護她到極致,到頭來,反而是他毀了她?


    她母親已經死了,父親也死了。她帶著絕望的心情嫁給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就連唯一值得欣慰的兒子也是自閉症。


    她到底為什麽會經歷這些。


    「慕先生……」


    管家叫了他無數遍,也沒有得到迴應,沒有辦法,隻能推開酒窖大門,


    剛一開門,昔日高雅不可一世的男人直接推過來,一把拎住他的領子!


    「為什麽,你告訴我!」


    管家一下子就嚇壞了,服侍他多年,知道他有時候會酗酒,卻從來沒見他這樣失控過!


    素來冷靜的腦子一下就失去了分析的能力,終於,混亂之中,一個臉孔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


    餘秋葉被叫到慕星崇主臥的時候,已經是半小時後。


    她本來今天一整天都在星空的幼兒園裏發呆,沒想到還沒等到放學,管家就告訴她出了這樣的事!


    慕星崇,被判定重度酒精中毒。


    說不擔心,那肯定是假的,等她趕來的時候,臉色已經白得很嚇人了。


    她一把坐下去坐在慕星崇床邊,不可置信的把床上蒼白虛弱的男人來來迴迴看了好幾遍,眼淚仿佛隨時都要流出。


    「為什麽?」


    她見到管家第一句,問的是和他一樣的問題。


    管家心裏一痛,握手,低頭,一字一頓地說,


    「今天傍晚我看到先生在酒窖裏喝酒,很久都沒有動靜。我擔心進去看了一眼,結果……」


    「我是問你他為什麽喝酒。」


    「……」


    管家沒說話,他也確實不知道。


    在慕星崇這裏,他的心事,恐怕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秋葉一下就心疼的眼淚掉下來,她抬手抹了一把下巴,然而根本就抹不幹淨。


    「他怎麽會突然喝這麽多?他有沒有事……」


    「先生他……」


    管家這下終於再也隱瞞不下去了,畢恭畢敬地說出了一句話。


    「下午的時候,見過顧總。」


    顧總,


    不是顧先生。


    管家通常會管顧默叫顧先生,那麽顧總——


    秋葉頓時整張臉唰的白下去!


    是她姑父!


    ……


    雖說,顧小惠他們家,真的不太配叫「顧總」,但管家出於修養,禮貌,以及對餘秋葉的尊重,


    他肯定會叫顧長豐顧總!!


    她瞬間整個人警惕起來,


    「他見過我姑父?」


    「是……」


    餘秋葉第一反應就是要趕緊迴幼兒園帶星空逃出去。


    去哪?哪裏都好,越遠越好,再也不能留在這裏。


    「太太……」


    管家看到她起身就跑,一腳攔住了她的去路,「先生現在狀況很糟……」


    秋葉一下子被拉迴現實。


    她要跑,又能跑去哪裏呢?


    她跑了七年,還不是自己束手無策的落入了他的天羅地網……


    ………………


    秋葉最後還是沒能從這座別墅裏走出去。


    晚上照顧好星空入睡後,她又重新迴到了慕星崇的房間。


    她怕,也很茫然。她不知道如果慕星崇知道那一切後,他會是什麽反應。到時候她又該怎麽辦,星空又該怎麽辦?


    有人早在七年前就警告過她,星空來到這世上,隻有兩個下場——


    要麽在肚子裏被害死,要麽在肚子外被害死。


    她真的很害怕。


    想來想去,她唯一一個可以依靠信任的人,也隻有床上這個男人了。


    雖然有時候他也冷漠,殘酷,但就是因為年少時那段可笑的愛情,讓她在內心深處依然相信——他會幫她的。


    可他什麽時候才會醒?


    ……


    秋葉不厭其煩的用毛巾擦拭著他身體,而當她擦過他弧形完美的薄唇時,她心裏忽然盪出了一圈細細的波紋。


    她很想,吻一吻……


    她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俯下身在他唇間落下一吻。女人的手撐在他白色的枕頭邊,陷下去一小塊,無聲無息。


    她原本隻是想淺嚐輒止,隻是這吻過於醉人。她一時半會竟不捨得退出,


    誰知就在這時,男人驀然睜開眼!


    秋葉在感受到長睫掃過自己眼皮的一瞬就倏然僵住!


    他清黑的瞳中,有自己的倒影。下一秒,撐在枕上的手腕也被一把扣住!


    「餘秋葉。」


    他嘶啞著嗓子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男人握著她的手慢慢清醒過來,沒過幾秒鍾,黑眸驟然緊縮!


    「嘩!」


    一個力道,猝不及防,秋葉驚唿一聲,整個人都被他向下拽去!——


    秋葉被男人毫不費力的拉到了床上,她起身想走,卻被他一按翻身欺上!


    慕星崇現在酒勁當然還沒過,白皙的臉上淡淡緋紅,眼睛裏一片血紅,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被他按在床榻之間的女人,手,一寸,一寸的收緊。


    他想占有。


    不管她曾對他做了什麽,後來又經歷了什麽,他現在隻想占有。


    「慕星崇!」她惱怒。


    這一喊徹底把他拉迴現實,男人俊眸狠戾一沉,吻不容拒絕的落了下去!


    一瞬間,血的腥氣,和酒精的醇甜,在她唇齒交織起來。伴隨男人獨特麝香墨香的香氣,交融貼合。


    這一吻來得格外熱烈,他條件反射就想到了七年前的那一晚。


    他突然像失控一樣撕開她的衣服,記憶殘缺的片段,在這一刻一觸即發的湧了進來。


    那是她的第一次,他的第一次,他們的第一次,


    也是唯一的一次。


    在顧默二十歲的生日宴上,七年前的慕家老宅,那天有數不清的名流紳士,還有豪門闊太。


    美酒,燈光,爵士樂。浮華的上流社會最金碧輝煌的夜晚,他抱著秋葉兩個人站在無人的天台,相依相偎,珍惜短暫獨處的時間。


    他說把她抱在懷裏,問,「等你二十歲,有什麽想要的?」


    她在他臂彎裏笑著撒嬌,「我二十歲啊?唔……我要一個比這個再鋪張十倍的生日宴!」


    「一百倍都行——」


    慕星崇笑著把她抱緊,貪戀她發間清香,吻了又吻,


    「認真的,想要什麽,嗯?」


    秋葉轉過去,靠著欄杆,壞笑著看他。


    「你——」


    「嗬……」男人愉悅發自內心輕笑一聲,兩隻手伸出,搭在她肩膀兩邊的欄杆上,身體前傾,緊緊和她相貼,


    他微微低了頭,鼻尖和她摩挲,燙熱的撩撥著,


    「現在就給你,要嗎。」


    「……」


    秋葉感受到他驟然升溫的唿吸,臉蛋紅了紅。


    夜風吹在臉上,涼涼的,很舒服,卻絲毫不能降低身體的溫度。


    就當兩個人吻到忘情快要控製不住的時候,秋葉一閃躲開了他,低低的喘著氣,


    「那,那就,二十歲……」


    他意猶未盡的抹了抹她的唇,「你還真是一點不能吃虧。」


    他隱忍著颳了刮她的鼻子,隨即鬆開她,讓她能舒舒服服的站直身體。


    秋葉站直後,就很識趣的把身體背過去,胸口貼著欄杆,伸手指了指遠方市中心的一片商區,


    「阿崇,你是昏君嗎?」


    「嗯?」


    「我想在那裏建一條星河——」


    慕星崇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眸子淡淡眯起,淡淡的道,「你想怎麽建?」


    「我要你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我——」


    ……


    該是有多有恃無恐,才敢這樣大放厥詞?


    十七八歲的餘秋葉,被他寵上了天,她想要星星,他就摘下來給她。她想要星河,他就把整片天空攻下來給她。


    隻要她想,隻要她要。


    他無所不能。


    ……


    生日宴一直持續到了半夜一點,賓客們紛紛一一散去,戀愛中的人們卻不捨得過早分開。


    她小心的告訴他,「阿崇,我要迴去了……」


    他說,「再陪我看一部電影。」


    ……


    於是,兩個人坐在地下室裏抱在一起看電影,電影的內容他們都已經記不清,因為這種時間,地點,基本被他們用來接吻。


    吻著吻著,慕星崇就從隔壁的酒窖裏開了一瓶酒。


    隻是隨意拿的一瓶放在地上位置最顯眼的酒,偏偏這一瓶,就是最不能開的一瓶。


    富家公子哥,難免有幾個喜歡玩的過頭的。今天是顧默生日,朋友間送的禮物,也是千奇百怪。


    這一瓶酒,就是他們為他「特意」調製,


    慕星崇當時並不知道酒有異樣,隻覺得比平時多了一絲澀味。沒想那麽多,直接喝了進去。


    接吻的時候,他又惡意情趣地在餘秋葉嬌小的唇裏渡了一些。


    ……


    身體的異樣大概是在十五分鍾後傳出來的,燥熱,不安,興奮到異常!


    慕星崇難以忍受的扯了扯自己襯衣的領口,一偏頭,就看見餘秋葉一張潮紅到不正常的臉,兩隻眼睛癡迷的盯著自己。


    「秋葉?」


    「阿崇……」


    慕星崇這才意識到酒裏有問題。因為以前沒接觸過這些東西,但現在多半也猜到,這裏麵有催-情藥。


    甚至還有麻葉。


    「秋葉……」他剛想提醒她今晚哪也別去,也不要離他太近。誰知女孩根本不讓他說話,軟軟的唇直接貼了上來!


    他一把就被她推進寬大的沙發裏。眼睛閉上,腦子裏都是她雪白柔軟的嬌軀,糾纏著他的……


    慕星崇用了一個男人所有的理智,去抵抗這種強烈的***。


    既然他答應過她二十歲之前不碰她,那麽他就會做到。


    他自製力向來強大得可怕,勉勉強強也能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


    但是餘秋葉不行,她隻是個在成年邊緣的小女孩,一個翻身,陷入這具成熟肌肉結實的男人身體,直接就徹底淪陷進去。


    她不安的呻-吟就在他耳邊,讓他不得不失控。


    緊接著,一切就一發不可收拾。


    ……


    毒品的催促,讓原本平日裏矜持的兩個人,興奮到異常。慕星崇完全不帶一絲憐惜的徹底把她融入骨血,她開始的時候疼得錐心,但這種疼,在毒品得作用下變得完全沒有知覺,隻有刺激!


    那一瞬間,他覺得特別的溫暖。他抱著她,動情的一遍遍在她耳邊重複,「秋葉,我愛你……我愛你,我要每天晚上都愛你,每天都和你在一起……」


    她也在體內體外的兩團火中縱情燃燒,完全失去理智,任憑他擺布!


    他讓她喊什麽,她就照做,她用他喜歡的聲音,喊給他聽,「慕星崇」,「星崇」,「阿崇」,「阿崇哥哥」……


    他讓她做什麽,她也完全聽話。她努力滿足男人每一次強烈的征服欲同時,也被他一次又一次的送上雲霄……


    瘋狂又迷幻。


    ………………


    秋葉的衣服在一陣掙紮中,已經被他撕得不著寸縷,她拚死抵抗,就聽見慕星崇帶著醉意的嗓音,在她耳邊陰冷的說,


    「我不想再等了。」


    「你放開我!」她聲音有些沙啞的顫抖,「你放開我!慕星崇,我不欠你!」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男人的眸子驟然就變得一片陰沉。


    她說不欠他,或許她的確從來就不欠他。


    他如果能早點知道她父母是這樣慘死的,也許這麽多年,可能就不會那麽恨了。


    「秋葉,」他一下一下重重的吻著她的唇角,聲音特別冷靜,「你什麽都不欠我,你唯一欠我的,就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那一晚,她一次懷孕。


    其實也不止一次,都說女人第一次是很難懷孕的。他們當然也沒那麽特殊。


    是第二天早上,他們擁抱著彼此在地下室裏昏昏沉沉的醒來,


    看到彼此赤/裸的身體,還有身上星星點點的痕跡。加之又想起昨晚熱血澎湃的畫麵……


    在沒有藥物的催動下,再一次偷嚐了禁果。


    她應該就是在這無數次中的某一次,懷上了。


    ……


    「秋葉,迴來。」


    他說四個字,強勢,霸道,瀰漫出無窮無盡的憐惜。她已經經歷過太多苦難,他以後不想再讓她受一點委屈。


    雖然顧長豐並沒有告訴他更多,更沒說這一切跟慕家有關,以及餘星空的身世問題。他隻是描述了餘秋葉父母慘死的狀況,但這就已經讓慕星崇難以忍受。


    「迴去哪裏?」她淡淡地看著他。


    「我的身邊。」


    她一笑,「迴不去了。」她臉色慘白,唇角彎彎,


    「我們都迴不去了,阿崇。」


    「我已經,不愛你了。」


    她已經失去愛的能力了。


    一場愛,讓她用了全家的命做代價,落下了一身子的病,一顆二級創傷的心。


    她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讓星空平安健康的長大。


    其他的,再無所求。


    ……


    慕星崇這一晚抱著餘秋葉睡覺。


    自從她說迴不去以後,慕星崇就沒再對她多做什麽,或許是酒精中毒讓他身體疲憊,或許又是知道她當年的遭遇讓他憐惜。


    他喝完酒,頭疼得特別厲害。但是意識卻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這樣抱著溫暖纖細的嬌軀,心裏某一個地方像是落實了下來。


    就這麽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臉,不肯放過,好像生怕下一秒她就會從他懷中消失一樣。


    ……


    餘秋葉這一覺開始的時候睡得很安穩,但是後來,她整個人就開始做起血淋淋的夢。


    這個夢圍繞她多年。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她一個人在黑洞中行走,找不到方向。


    又冷,又怕,母親和父親的鬼魂就在她身邊不斷飄蕩,一字字索命,


    「秋葉,是你害了我!」


    「女兒,還我命來……」


    ……


    「啊!」


    餘秋葉大哭大叫拚命向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才把那兩個鬼魂甩開。


    終於,幽暗中閃爍著一點光芒。


    她好奇的走過去,就看到光圈裏一個小小的嬰兒——


    「星空?」餘秋葉破涕而笑。


    「喀!」


    就在這時,黑暗中伸出來一隻大鉗子,瞬間夾破嬰兒的腦袋!


    鮮血四迸!


    ……


    「啊啊啊啊!!!」


    秋葉在一片崩潰的尖叫中從睡夢中驚醒!


    慕星崇一直沒睡,見她做噩夢,一把把她用力拉進懷裏,


    「秋葉,你怎麽了?」


    她已經分不清是滿臉的眼淚還是冷汗,隻是顫抖著肩膀,半睡半醒地哀求著,「醫生,求求你,不要拿掉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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