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雲舒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的長相很是平平無奇,但不知為何,她的殼子裏換了梅靜白的芯子之後,原本那張平凡的臉一下子就生動了起來。梅靜白這人,不管是生氣、傷心、喜悅、興奮……各種表情都毫不遮掩地表現在臉上,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臉上可以有這樣多的表情,或許她以前看不順眼梅靜白也有這一方麵的原因吧,她羨慕,甚至可以說是嫉妒,她可以這樣真實的做自己。


    “你盯著我的臉做什麽?”梅靜白依舊十分戒備地瞪著任雲舒,順便捂住自己的臉問道。


    “那是‘我’的臉好不好。”任雲舒沒好氣地反駁道,然後立即岔開了話題,又是一本正經的囑咐道:“你迴英國公府之後千萬記住,不要在我母親麵前多說話,她問什麽,你隻管答應便是,問到你不知道的問題,你就裝頭疼,她一定就不會再問了,還有,如果有什麽需要寫字的地方,你就說手腕受傷了,暫時寫不了字。”


    梅靜白點頭表示記下了,然後也開口補充道:“那你記得把字寫差一點啊,你那麽聰明,模仿我的筆跡應該不難吧。”


    這還……真有點困難呢,那麽難看的字,她還真是不想模仿,不過應該也沒有人會要求梅靜白寫字吧……如果她不想找抽的話。


    梅靜白看任雲舒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也知道她在想什麽,不爽地哼了一聲,很是不滿地抱怨道:“假扮你的難度比假扮我難多了好不好,你沒事讀那麽多書,學那麽多東西幹什麽,一不小心就會露餡。”


    任雲舒又是無語,心想著:你自己不學無術還有理了,她才鬱悶好不好,明明滿腹才學卻要裝蠢,這也很憋屈的好不好!


    兩人一路上鬥嘴打鬧,不知不覺就到了午時,車隊在驛站門口停下休整,待用過午飯之後再繼續上路。


    梅靜白被任佩蘭派人叫了迴去,便沒同任雲舒一起用午飯,但任佩蘭坐了半天馬車,精神似是十分不濟,也沒讓梅靜白陪她一起用午飯,梅靜白樂的自己一個人吃飯,可惜還有那麽一個不識相的人,任雲依巴巴地過來,一副“你不同我一起就是嫌棄我”的模樣。


    梅靜白食不知味地吃著午飯,雖然有任佩蘭身邊的廚娘們幫忙,但驛站畢竟條件有限,飯菜的味道自然不會太好,她也就是隨便揀了幾筷子蔬菜,就放下了碗筷。


    “二姐姐不吃了嗎,我看二姐姐這幾日好像清減了許多,身體不要緊吧。”任雲依見梅靜白隻吃這麽點東西,神情很是擔心地問道。


    梅靜白聞言臉上無甚表情,但心中還是有些沾沾自喜的,看來她這幾日特意的減肥還是有些效果的。


    “是啊小姐,您再吃一點吧,您迴府夫人要是看見您現在的模樣,定是要心疼了。”一旁伺候的芷卉也是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一起勸慰道。


    “這飯菜不合我的胃口,等晚上迴了府再吃不是也一樣。”梅靜白哪是能那麽容易說動的人,隨意找了一個借口搪塞道。


    芷卉和任雲依也就不再勸了,用完了午飯後,梅靜白又在房間裏小憩了半個時辰,才起來準備出發。


    下午梅靜白就沒有再去任雲依的馬車了,畢竟兩人一直待在一起難免惹人懷疑,許是怕趕不上傍晚關城門之前進城,馬車的速度明顯比上午快了許多,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城。


    進城之後,任雲舒就要與任佩蘭的車隊分開了,她也沒去跟梅靜白告別,反正不久之後就會再見麵,她現在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去應付即將到來的考驗了。


    任雲舒一行人的馬車緩緩駛進榮國公府側門所在的巷子裏,眉黛一邊幫任雲舒整理著儀容,一邊說道:“縣主,奴婢已經派人先迴府通稟了,長公主殿下現在應該在府裏等著您呢。”


    任雲舒輕輕點了點頭,麵上雖不顯,但心中還是十分緊張。


    馬車終於緩緩停了下來,任雲舒被眉黛和遠山扶著下了馬車,才站直身子,便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男子,正衝著她微笑。


    “小妹總算舍得迴來啦。”男子走到任雲舒麵前,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他的臉上始終輕輕淺淺地笑著,就像是冬日裏初升的暖陽,讓人看了沒來由的心中溫暖。


    任雲舒長這麽大,從來沒被陌生男子這樣親昵的觸碰過,男子手放在她頭頂的一刹那,她的臉就一瞬間紅透了,下意識地往後就是一躲。


    男子微微愣了愣,收迴了手,語氣略微帶著些調侃地說道:“這才幾日不見,小妹怎麽害羞起來。”


    任雲舒立即鎮定了一下心神,用梅靜白慣常用的神態語氣說道:“我已經是大姑娘了,二哥你不能再把我當小孩子了。”


    被任雲舒稱為二哥的男子自然就是梅靜白的二哥梅景福,他顯然是特意出來迎接梅靜白迴府的。


    梅景福聞言又是展顏一笑,忍住了去捏任雲舒臉頰的手,負手說道:“好,我們家小妹已經是大姑娘了,二哥以後也把你當大姑娘對待,那你以後可別再為了一些稀罕玩意兒纏著我撒嬌嘍。”


    任雲舒汗顏,梅靜白這丫頭怎麽這麽幼稚,都多大了,還跟哥哥撒嬌。她輕咳了一聲,掩飾了自己的尷尬,低著頭,並不去看梅景福,依舊用梅靜白的語氣說道:“二哥,咱們別在門口說話了,快進去吧,母親該等著急了。”


    梅景福笑容溫和地點了點頭,便同任雲舒一起走進了府門。


    一路行至正廳,任雲舒都沒有說話,她不敢說話,怕說錯什麽露出破綻,而且她從前也沒有同陌生男子相處的經驗,自然更顯局促。


    梅景福自然也發現了任雲舒的不對勁,但他並沒有說什麽,隻是默默觀察著,越是觀察,越發覺不對勁,他那個大大咧咧的小妹,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嫻靜”了,不管是行走的姿勢,還是下意識的小動作,都跟那些……有百年傳承的世家小姐一樣。


    這也是任雲舒疏忽了,畢竟她以前同梅靜白不睦,自然不會去觀察她的行為舉止,下意識地以為她應該跟自己是一樣的,畢竟不管怎樣,梅靜白也是身份尊貴的皇家縣主,禮儀教養之類自然不會弱。


    但其實梅靜白雖然從小有最好的教養嬤嬤教授禮儀規矩,但她平日裏並不喜歡按照那些規矩做,特別是在自己家,麵對著自己親人的時候,她都是十分隨意的,這一點連她也沒有想到,所以也沒跟任雲舒特別說明。


    梅景福心中疑惑著,兩人已經到了正廳,不需要丫鬟的稟告,兩人便徑直進了屋內。


    寧國公主這幾日心情並不好,今日女兒迴來,臉上難得有了些笑模樣,拉著任雲舒在身邊坐下,便噓寒問暖起來,“怎麽樣,這幾日一個人在山莊裏還挺好吧?”


    任雲舒自然點頭道:“挺好的。”寧國公主伸手摸了摸任雲舒的頭發,又是將她仔細端詳了一番,才滿意地說道:“嗯,不錯,臉上是長了些肉,看著不像以前那麽單薄了。”


    任雲舒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其實心中微窘,她這些日子用著梅靜白的身體胡吃海塞的,好像有些不太道德,但是美食的誘惑她實在是抵擋不了啊,但為了以後兩人之間的合作,她還是要克製一點,不然她一定會被梅靜白打的。


    梅景福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她們母女兩人說話,心中的疑惑卻又添了幾分,他的小妹……怎麽忽然變得這麽乖巧了,以前她跟母親說話,總是沒說幾句就會頂嘴,像這樣平和而又溫馨的談話,真是久違了呢,雖說這樣的變化是好事,但他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靜兒啊,你這幾日就乖乖待在家裏,沒事兒就別外出了,宮裏也別去了。”寧國公主忽然這樣與任雲舒叮囑道。


    任雲舒自然聯想到了寧國公主前幾日進宮的事情,很是敏感地問道:“母親,是宮裏出什麽事了嗎?還是皇上那邊……”


    寧國公主也沒打算瞞著女兒,輕歎一口氣,迴道:“皇上決定要親征韃靼了。”


    任雲舒聞言一驚,脫口便問道:“什麽時候?”她之所以對此事如此關心,是因為她的父親任靖義年初的時候才被皇上派去征討陳氏舊臣簡定又叛亂,若是皇上決定親征,那她父親一定會被召迴,督運北征。


    “應該就在明年開春,最晚二月份就會出發,到時候你二哥應該也會跟著皇上一起出征。”寧國公主這般說著,又是歎了口氣。


    任雲舒算算時間,也就半年不到了,她心中記掛著父親,不知他能否在明年正月之前迴京,又擔心他此次隨皇上親征會遇到危險,心中頓時亂成了一團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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