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淒涼的夜。風,淒清的風。桃花,淒楚的桃花。

    淒淒然,大地上的一切都是淒淒慘慘、悲悲涼涼、冷冷清清的。

    水暮一步一步的走向聽雨樓,腳步很沉重,但是卻很堅定。

    “囂塵。”水暮站在魚囂塵的門外,輕輕的喚著。

    房間內沒有聲音,水暮知道魚囂塵有晚睡的習慣,她不會這麽早便睡著的。心頭猛然一凜,霍然衝進門去。

    魚囂塵安靜的躺在床上,潔白的被子一絲不苟的包裹著她。水暮猛的衝過去,一把將她柔軟的身體抱了起來。

    魚囂塵驚訝的睜開了眼睛,看清楚是水暮,慌張的將他推開床邊。

    “囂塵,小家夥,你嚇死我了!”水暮激動的向前踏出一步:“我還以為……”

    “以為我會自殺?”魚囂塵微笑著:“我為什麽要自殺?你隻是我的老板、我的少爺、我的主人,對於我的女主人我隻會百分之百的支持與讚成。”

    “你在說氣話,對不對?”水暮重新坐迴床邊,含著笑:“你在吃醋!”

    “不,我為什麽要說氣話?為什麽要吃醋?”魚囂塵下意識的向裏邊挪了挪:“夜深了,請您迴去吧。”

    “囂塵,”水暮伸手去抓她,眼波如癡如醉:“你知道,我隻愛……”

    “你的愛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必對我講。”魚囂塵觸電般的又向裏挪了挪:“少爺,深更半夜您這樣呆在一個下人的房間裏,似乎有些不合適吧。”

    “魚囂塵!”水暮被激怒了,潭水般清澈的眼睛暴出一根根的血絲,他一把揪住魚囂塵的頭發,將她扯到自己懷裏:“求你不要在折磨我了,求求你,求求你……”

    水暮的聲音越來越底,低下頭去找魚囂塵的嘴唇。

    魚囂塵向來愛惜自己的頭發,水暮的力氣向來又都是大的驚人,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扯的她生生疼痛,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酒氣通過水暮的口向她傳來。

    “你想幹什麽!”魚囂塵驚恐的張著含滿淚水的眼睛,猛的將水暮推開:“你喝了酒,你醉了!”魚囂塵神經緊張的向後退著,本能的用潔白的被子護在自己胸前:“我隻是你家的一個仆人,你沒有權利這麽對我!”

    水暮望著滿麵恐慌的魚囂塵,忽然癡了,呆了,迷醉了,他癡癡的望著她,眼波溫柔的如同一杯醇厚的春酒:“對不起,囂塵,我不是有意扯你的頭發。我嚇到你了,我弄痛你了。囂塵,你過來,我知道了,你過來,過來……”

    水暮強有力的手慢慢的伸向魚囂塵,魚囂塵被駭住了,眼看著他慢慢的爬過來。她的身體慢慢向後退著,直到緊緊的抵住了冰冷的牆。當水暮的手觸碰到她胸前的衣襟時,她才仿佛驚醒一般用盡全身力氣排山倒海般的將他推開。

    她想跑,但是水暮挽住了她的腳腕。她倒下了,掙紮著想爬起來,但是水暮已經按住了她的雙手,將她纖弱的身子壓在他強健的身體下麵,他吻過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臉頰,最終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那樣瘋狂,那樣熾熱,魚囂塵拚命的掙紮與反抗,徒勞,一切都是徒勞!他的手熱烈的在她的身上遊走,她的身體燙了起來,每一根寒毛都豎立了起來。

    他的頭深深的紮在她的頸間、她的胸前,他滾燙的唿吸吹在她的身上,如同一頭瘋狂的野獸。她幾乎已經接受了他,接受了他的霸權,接受了他的瘋狂,接受了他的野性。她的手軟了下來,她幾乎不想在反抗了。

    “咳,咳。”他們並沒有鎖門,門外清晰的傳來了兩聲咳嗽。

    “有人!”魚囂塵一驚,漸漸的恢複了理智,努力想要推開他。

    水暮卻扣住她的手,將她攬的更緊了:“別管他。”他吻著她。

    “少爺。”是阿四的聲音。

    魚囂塵強將水暮推開,一向蒼白的臉上,紅潮卻久久不退。

    “進來。”水暮無可奈何的應著,伸出手去想再次抓住魚囂塵。但是魚囂塵卻好象一隻渾身溜滑的小魚一樣,再也抓不住了。

    阿四慢吞吞的走了進來,魚囂塵的臉更紅了,索性跳下床去,紅著臉跑出門外,連鞋子都沒來及穿。

    庭院,夜涼如水。魚囂塵赤裸著的小腳踩在柔滑冰涼的花瓣上,心中的浪潮才得到微微的平靜。樓上似乎隱隱傳來了水暮與阿四爭辯的聲音,但是她的心亂及了,她已經想不了那太多太多的事情。

    “四叔,什麽事情一定要這麽著急。”水暮恢複了往日的沉靜。

    “少爺,”阿四沉吟著,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我在水家已經幹了三十年,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

    “是的。”水暮的眼裏蕩漾著一絲別樣的情感。

    “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往家裏帶女孩子了。”阿四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是,阿漁是一個好女孩。”

    “是的。”水暮目光依舊深不見底的望著阿四。

    “我不希望她是你的下一個玩偶。”阿四正視著他,沒有半分畏懼:“她是一個那樣善良的女駭。”

    水暮感激望著的望著他,這個在水家操勞了一生的老管家,忽然站起來緊緊的握住阿四的手:“謝謝你,謝謝你喜歡她,謝謝你關心她。”

    水暮定了定神,語調清晰的望著阿四:“我會娶她,在她成為我的新娘之前,我發誓不再輕薄她。”

    水暮與魚囂塵手牽著手走在通向桃園的小道上。熱戀中的人總是不厭其煩的日日夜夜的膩在一起、廝守在一起,總是有那麽多說不完、道不盡的傻話,辦不完、做不盡的傻事。一朵桃花、一撮黃土在他們被愛所燃燒著的眼中都是那樣滿含著深情與意義的。

    近些天,魚囂塵一直都留在潺雨小築,但是身份卻再不比從前,儼然好似一個名正言順的少奶奶。

    “你怎麽會來潺雨做保姆?”水暮輕輕捏著魚囂塵柔軟的手心:“為了我?”

    “說實話,我根本不知道你就住在這裏,都是張曉飛那個小王八羔子!”魚囂塵坦白而認真的望著水暮:“他騙我說自己又欠了一屁股賭債,又說知道這裏請臨時保姆,待遇很不錯。為了幫他還債,我隻好委曲求全來到這裏。”

    “我一開始就覺得奇怪,我不會做飯、不會燒菜,以前他就算死也不會讓我去給人家做保姆的。”魚囂塵恨恨的握緊拳頭:“誰知道,這次是他串通了四叔給我擺下的這樣一個大騙局!”

    “連四叔都有份?”水暮啞然失笑:“看來你這個少奶奶不當都不行了!”

    “討厭!誰說過要嫁給你了!”魚囂塵垂打了一下水暮的胸膛,柔軟的小手卻被他牢牢的捉住了。

    “也對,你過說你是要嫁給張曉飛的。”水暮一本正經的說:“但是張曉飛卻告訴我,你希望那我吻你的那一刻永遠都不要停下來!”

    魚囂塵張大了眼睛看著他,水暮的嘴角又浮起一絲壞笑:“那麽,我就真的永遠也不再停下來了!”說著,便攬住魚囂塵的纖腰,去逮她的嘴。

    “討厭!色狼!淫魔!放開我,放開我!”魚囂塵的身體那樣酥、舌尖那樣酥,就連同罵聲都是那樣酥、那樣酥。

    “少爺……”是阿四焦急的聲音:“老爺夫人迴來了,在桃園等候你和阿漁!”

    ‘阿漁’這個稱唿是魚囂塵讓他叫的。本來潺雨小築的上上下下都稱唿她做‘魚小姐’,但是魚囂塵很真誠坦白的告訴他們,她是一個孤兒,出身比他們都要貧賤和可憐,所以她和大家都是平等的,以後他們應該直接叫她囂塵或者是阿漁。

    但是水暮說‘囂塵’這個名字是專屬於他的,所以大家便很溫馨的稱唿魚囂塵為‘阿漁’。

    “魚囂塵?”水琦坐在桃花園的白玉雕長凳上,傲慢的斜視著魚囂塵。他的身旁坐著同樣目光的張紅淚和水煙。

    “嗯。”魚囂塵謙卑而溫順的垂著頭,緊緊的抓著水暮的手,迴答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聽不見。

    “聽說你是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孤兒?”水琦的聲音冰冷而嚴厲。

    “是。”魚囂塵的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聽說你是從小在北教堂的貧民窟裏長大的?”

    “是。”

    “聽說你是被北教堂保送進韻聲藝校貧困生?”

    “是。”

    “聽說你是一個街邊遊蕩的小太妹?”

    “是。”

    “聽說你有一個好朋友常常欠錢被關在賭場?”

    “……是!”

    “聽說你是一個不受老師和同學喜歡的人?”

    “是。”

    “聽說你有很多的怪癖?”

    “是。”

    “聽說你的生活很困苦,常常連飯都吃不上?”

    “是。”

    ……

    水琦的問話如同一柄又一柄快而鋒利的刀子一記又一記的割在魚囂塵的身上和心上,她的心千瘡百孔、她的身體無完膚。她覺得自己已經被割碎成一塊一塊,血肉模糊、痛徹心扉,卻又無力反抗、無法掙紮。

    他是他的父親,對於他,她隻有不斷歸順、歸順、歸順。對於他的問話,她隻有不斷的順從、順從、順從。除了他汙蔑張曉飛問題,她的語調稍微有一些反抗,其餘的,她已經認了、服了、沒有反駁與抗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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