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飛揚本想著江婉婉剛剛生產,怕她為此操勞,有些猶豫要不要加入。但如今美娘送了一百畝田契,算是解決了後顧之憂,鄭飛揚便想出手了。


    江婉婉聽得十分高興,“自家蓋的房子,自然比買現房劃算。且左右鄰居都是熟人,住得也安穩。到時就找葉叔的人來蓋房吧,定能幫我們辦得妥帖。”


    鄭飛揚也是這意思。


    於是小夫妻開始商議著大概要買多大封皮,蓋成什麽樣兒的屋子,還畫了圖紙,討論得津津有味,卻不知一團巨大的陰影正漸漸逼近。


    也不止是逼近他們,那陰影正逼近美娘一家,以及整個蕪城。


    唐府。


    唐莊這天外出應酬,天黑才迴。


    原打算迴房休息,忽地想起有件公文還未處理,又起身去了趟書房,誰知卻撞上虞妙嫦了。


    他頓時皺眉,“你來這裏做什麽?”


    他的書房,因事涉軍務,別說虞妙嫦了,就連妻子孩子都不讓進來。


    可虞妙嫦強詞奪理,“我來偷東西,你要不要報官?正好把我休了,彼此清靜!”


    這什麽態度?


    唐莊氣得正想吵架,唐夫人恰好趕來了,“好好的,這又是怎麽了?相公你消消氣,妹妹你跟我來。”


    她把虞妙嫦拽走,唐莊甩一甩袖子,自進書房,處理公文去了。


    至於虞妙嫦的話,他隻當是氣話,並未疑心。


    而唐夫人更未多想,反拿好話勸起虞妙嫦。


    “我知道妹妹心裏苦,是以愛跟相公抬扛。可你這麽強下去,傷的隻是自己,又是何苦?”


    虞妙嫦譏笑,“那象姐姐似的,明明為了這個家,弄壞了身子,還得賢良大度,給丈夫左一個右一個的納妾娶小,就不苦了麽?”


    唐夫人被噎得心口一陣刺痛,待緩過來之後,笑得傷感,語氣卻越發溫和。


    “妹妹說得沒錯,我心裏也是苦的。可這世上,又有幾個女人真的能活得痛快舒心?誰不是咬著牙,勸自己往好裏想,咽下那些苦楚?”


    虞妙嫦大不讚同,“那也未必。總是男人不好,才會讓女人過得辛苦。象那漢王殿下便是個好的,林美娘就活得痛快。”


    她若拿別人舉例,唐夫人還不知如此反駁,但說起美娘,她卻笑了。


    “殿下的少夫人自是過得好的,可這世上,有幾人能有她的本事?我就是再投一迴胎,也未必能做到她那樣,也就不必羨慕人家的造化了。”


    這迴輪到虞妙嫦啞然了。


    她一直妒忌美娘的運氣,卻忘了人家也是有真材實學的。


    容貌出眾,天生音律極佳,又白手起家,掙下偌大家業。


    說實話,她嫁不嫁漢王殿下,都能過得極好。


    跟她比,不是找虐麽?


    唐夫人語重心長,勸起她來,“妹妹若實在不想呆在唐家,我們也沒有強留的道理。你到底還年輕,就算沒有孩子,也有大把的人生要過。將來不論你再嫁誰家,或是就自個兒過了,做人總得留三分餘地。否則山不轉水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你將來有沒有求到別人的時候?凡事都把人逼到牆角,實不是做人的道理。”


    虞妙嫦低頭默默,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心裏去。


    窗外,唐莊忽地進來。


    拿出一份地契,當著唐夫人的麵,交給虞妙嫦。


    “你我夫妻一場,就算不能白頭偕老,總有幾分情意。你說的對,但凡女人過得不好,總有男人的責任。認真說,之前我就不該娶你這樣的千金嬌女。娶了,我又不能全心全意對你,讓你受了冷落,是我的不是。


    這個小莊子,就算是我對你的小小補償。咱們也不必等著你爹發話了,就算你爹不肯,我也放你自由,讓你去過你自己想過的生活。


    你,保重。”


    虞妙嫦再看他一眼,眼神複雜的接了這份地契要走,唐莊卻叫她留步。


    虞妙嫦心口砰砰直跳,還以為他要說挽留自己的話,誰知唐莊卻為難道。


    “我今日赴宴,卻是聽到一個消息。你家兄長,好似突然故去了。可嶽父怎麽不來報喪?我也不知究竟,你自己留心吧。”


    虞妙嫦心神劇震,手中地契落地也不自知。


    “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她爹明明剛派人來找她,要她偷出唐莊的軍令,就同意她和離。


    如今那枚軍令就好好的藏在她懷裏,怎麽會有哥哥去世,卻不告訴她的道理?


    唐莊猶豫再三,實話實說,“你自己的父親,想來你比我更加了解。我也不知該怎麽說,總之你將來,多加小心吧。”


    虞亮這個人,在官場上的名聲實在不大好。


    精明強幹,卻剛愎自用。


    且心思狹隘,一旦得罪了他,那可是睚眥必報,且不擇手段。


    虞妙嫦當然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可她如今,給兄長去世的消息,震得心神大亂,也沒工夫說話,匆匆迴屋了。


    唐莊倒命人把那份地契,連同虞妙嫦的嫁妝整理出來,若有些花用在夫家的,也給她補足,一並送去。


    轉頭望著妻子,眼神中是深深歉意。


    “對不起,這些年,也讓你受委屈了。”


    唐夫人瞬間就淚流滿麵了。


    她想象平日那般大度賢良,表示沒什麽。


    可心頭積攢的諸多委屈,卻讓她更想任性一迴。於是痛痛快快在丈夫麵前,大哭了一場。


    懂事二字,說起來容易。可哪個女人,能對丈夫的娶妾納小,無動於衷?


    當然唐家也有唐家的理由,但能不能也稍微,顧及下她的感受?


    就算唐莊要續娶,不能在她死後嗎?非得在她活著的時候,這樣來傷她的心。


    她也是個人,不是個木頭啊!


    而冷靜下來的虞妙嫦,並沒有流露出半分異樣。更沒有去找虞亮派來的人,求證兄長過世的消息。


    她隻是擦幹眼淚,聽從吩咐,將唐莊那份軍符,悄悄拿去做了個假的放迴去,將真的送了出去。


    拿到軍符的虞亮心頭大定。


    暗想到時憑此令打開蕪城軍營的兵器庫,交給盜匪們攻城作亂,迴頭查起來,掌管蕪城大營的顧瓚,便難辭其咎。


    他可是漢王殿下帶出來的心腹,折斷了他的前程,就相當於折斷漢王一臂。


    還有江州何知府,隻要在城中殺人放火,亂上一迴,他也必會受到牽連。


    所以虞亮現在不怕搞事,就怕事情搞得不夠大。


    他幾乎是拿出血本,還負債若幹,讓俞秀秀替他招兵買馬去了。


    而此時的漢王殿下,卻毫無察覺,他還泡在農田裏,為秋收忙碌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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