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無忌的鴻姐兒,一臉天真的看著爹娘。


    不明白她娘為何突然雙頰爆紅,而她那個“有點好看”的爹,又一臉囧囧有神的望著她。


    好在此時,萬能的常俊常總管迅速上線,拿出讓王府工匠改進後的新車。


    “原是蘇棟蘇小哥,方便夥計拉貨特別設計的。後來送了我們一輛,姐兒也愛坐著讓狗拉車。聽說山羊也是行的,尤其在鄉村小道,比馬車牛車更加便捷易得。”


    這個時候,隻要有人打岔,便是好的。


    何況,是這麽好的話題呢?


    殿下迅速歪樓,鴻姐兒的注意力也被轉移。隻美娘暗地裏磨牙,迴頭要如何“報複”,就是小兩口私底下的事了。


    抓周這日,皇上的賞賜雖然姍姍來遲,但到底還是來了。


    這迴沒賞徐賢妃,是直接賞給漢王殿下的。


    按公主身份,賞了一份周歲禮。


    徐賢妃瞧了都嘀咕,“既如此,何不就直接賞個名份呢?”


    冊個公主多好啊。


    跟小姑娘相處一年,就算不時小虐她一把,到底是處出感情來了。且自家的親孫女,徐賢妃還是偏心眼的。


    漢王殿下沒吭聲,他不著急。


    有些事,總得一步一步來。


    迴頭鴻姐兒抓周時,也沒人教她,她卻是抓了一柄皇上賞賜的小金玉如意。


    這個兆頭好。


    金玉滿堂,吉祥如意。


    也願她一生如這兆頭一般,富貴吉祥,安然如意。


    林府今日小女周歲,雖未大辦,但門上也是張燈結彩,進進出出,頗顯喜氣。


    一輛馬車經過,車上主人忽地問了一句,“今天可是六月三十?”


    丫鬟道,“正是,二夫人有事?”


    虞妙嫦木然,又自顧自出神去了。


    要是美娘出來,隻怕都要認不得她了。經年未見,她已瘦得形銷骨立,如行屍走肉般,沒有半點生機。


    自去年九月,為給美娘搗亂,她奉虞亮之命,跑迴平城老家拜壽,卻是意外流產。在老家足足養了兩個月,才漸漸止住身下的血。


    大夫說她,極難再有身孕。


    而她怕被唐莊怪罪,頂著刺骨寒風,趕在年前迴了家,但迎接她的,卻沒有半句責備。


    一句淡淡的“迴來了”,掩蓋的是徹底的失望。


    若說從前唐莊看她做得不對,還願意說上幾句。如今卻是半句不提,隻當是個陌生人,客氣而疏遠。


    虞妙嫦拉不下臉去認錯,夫妻倆從此形同陌路,再無交集。


    然後今天,她才突然聽說,唐夫人身邊一個丫鬟有孕了,是唐莊的孩子。


    已經四個多月,胎象穩固,大夫說是男胎。


    唐夫人高興得不得了,自家擺了桌酒,算是給這丫鬟正式開臉。


    虞妙嫦卻隻覺鑽心刺痛。


    能怪唐家嗎?


    不能。


    人家當年肯娶二房,已經明說就是為著家中香火。如今她延續不了,再納妾,且隻是個丫鬟,何錯之有?


    且四個多月,那就是她迴來,過年後的事了。


    唐家算是仁至義盡,若她當初沒有逞強下江南,這會子隻怕早挺著肚子,讓全家人正圍著她轉吧?


    抬手撫上平平小腹,如今再想這些又有何用?


    虞妙嫦想出來走走,不知不覺就逛到白龍觀附近,林府門外了。


    她也才突然想起來,美娘的女兒,應該一歲了。


    畢竟去年鴻姐兒出生時,那整整三天的流水席,至今都為蕪城人津津樂道。


    雖說今日林府低調得很,並未大擺宴席,但看那川流不息前來送禮的人,裏麵想必是極其熱鬧的。


    才要令車夫離開,別在這裏受刺激,忽地眼角一瞥,虞妙嫦又看到江婉婉了。


    她也瘦了許多,穿著件杏黃衣裳,鬆鬆垮垮的,剛從林府出來。


    “想一起坐坐麽?”


    江婉婉看著虞妙嫦,也嚇了一跳,隨即捏著衣角,不自在的低了頭。


    但虞妙嫦顯然早就忘了,自己曾送給江婉婉的這件衣裳了,隻苦澀的道,“我的孩子沒有了,別人的孩子卻在慶生。你隻當是可憐可憐我,陪我坐坐吧。”


    江婉婉咬了咬唇,到底上了她的馬車。


    馬車沒有走多遠,就在白龍觀外的杏花林邊停下了。


    如今花早開過,綠葉成蔭。結著一串串綠色杏子,煞是喜人。


    可對於她們二人來說,更加觸景傷情了。


    望著滔滔江水,兩人皆沉默許久,各想各的心事。


    還是虞妙嫦先問,“你呢?你成親也有不少日子了,怎麽還沒有孩子?”


    江婉婉猶豫許久,方道,“沒保住。已經是,第三個了……大夫說我下個再保不住,就難了……”


    她去挖蘭草,累得第一個孩子流產之後,又趕著懷了第二胎,想緩和夫妻關係。


    誰知過年下雪不小心,跌了一跤,又流產了。


    鄭飛揚讓她好好保養一年再要孩子,可她偏不死心。今年三月時懷上第三個,可端午才過,就因為底子薄,到底沒保住。


    這到六月,知道鴻姐兒周歲,就算鄭飛揚不在家,但江婉婉再不敢怠慢,特特親手做了針線,備了賀禮,送上門去。


    府裏人要留她吃麵,她怕被人問起孩子的事情,也不敢留,借故走了。


    這會子虞妙嫦突然問,“你說我們女人,活一輩子到底為的是什麽?你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想必跟我從前想的差不多。嫁個好丈夫,生幾個孩子,夫榮妻貴,是這樣麽?”


    那要不還能怎樣?


    江婉婉一臉茫然。


    可虞妙嫦忽地冷笑起來,也不知是跟她,還是在跟自己說話。


    “可誰也沒有告訴我們,若是嫁不了好丈夫,生不了孩子,應該怎麽辦。男人今天喜歡你,明天就會另結新歡,反正能給他生孩子的,又不止你一個。就算元配再好,若是不能生,還不是左一個右一個的納妾娶小?都是些沒良心的。既如此,為何我們不能跟男人一般,隻為了自己活?”


    眼看她越說越激動,江婉婉不知如何接話。隻表示家中有事,就要走了。


    虞妙嫦說,“我就不信,你一點都不恨!要是林美娘當初,肯多看護你一些,你至於三個孩子全都保不住麽?如今她的府裏,可是有宮裏太醫在呢。不過迴頭,你那第四個孩子想要保住,最好快去求她,做她腳下的一條狗,說不定人家還能賞你些肉渣肉骨頭!”


    江婉婉聽得刺心,也擔心這裏離白龍觀和林府都近,給熟人看見不好。再不多留,調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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