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勝勸道,“小姐,要不算了吧。老寨主死前,可是叮囑過,讓你好好嫁人,不要報仇的。”


    可俞秀秀不聽,“殺父之仇都不報,我還算個人嗎?你隻告訴我,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石勝隻得道,“聯係是聯係上了,但隻怕他們,也是白撿便宜不肯出力的。”


    這幾年為了報仇,他親眼看著原本驕傲的俞秀秀,跟個娼妓一般,去服侍那些所謂的江湖好漢,山賊土匪,到頭來,卻統統都是一場空。


    想要找軍威深重的漢王殿下報仇,談何容易?


    可俞秀秀仍不死心,“便是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試一試。”


    尤其今天,她親眼看到了美娘。


    數年不見,她竟活得如此驕傲,如此美貌。


    隨隨便便張張嘴,就能替人實現夢想。連平城最驕傲的世家們,都奉她為上賓。


    而憑什麽,自己卻活得象個見不得光的老鼠似的?成天東躲西藏,生怕被官兵發現。


    還要舍了身子,給人糟蹋。


    要是她停下,那之前的付出,豈不全成了笑話?


    不不!


    她絕不甘心。


    所以,就算殺不了漢王殿下,她起碼也要殺了美娘,報她當日欺哄之仇!


    青州,十月。


    還是那個泥巴衙門,還是那拔官員。


    不過比起之前被漢王殿下強行扣在這裏,蚊叮蟲咬不同的是,今天來的諸位,俱是麵帶喜色,談笑風聲。


    虧得殿下力主修了水利,今年他們兩州雖然雨水較往年偏少,但到底都沒有鬧出災情,算得上是個豐收年。


    百姓有糧,當官的心中就不慌。


    因為這意味著稅賦可以足額征收,今年最大的政績就算保住了。年下考核,大概都是能得中上的。


    有門路熬夠資曆的,怕是還能往上升一升。就算沒有,有個好的考評,也算是為仕途攢一份功績。


    再說,官聲好聽,誰不樂意呢?


    故此,當漢王殿下通知大家來開會,大家都挺高興的來了。


    唯獨隻有虞亮,捏著袖中剛剛收到的急信,神不歸舍,臉色鐵青。


    但如今官場上,可沒人願意搭理他。


    都覺得他是故意扮黑臉,幫殿下使絆子的。所以連都沒人問一聲,隻悄悄在私底下打趣。


    眼看年關將近,不知少夫人是不是又有好東西相送,他們可等著呢!


    少夫人確實有好東西送來。


    但不是給他們,是單給殿下一人的。


    就在剛剛,閔柏收到美娘加急命人送來的書信,就跟當初美娘看到嶽溶溶拿來的合作協議時,同樣的呆滯了。


    反反複複看了三遍,一個字一個字的琢磨,他會不會是理解錯了,想太多?


    倒是上官令,樂嗬嗬的摸著越發光亮,所剩無幾的白毛腦袋,感慨。


    “我就說了,我這女弟子是個福星。看看,聽我的沒錯嗎?都不用咱們出手,人家自己都送上門來了。有這五家的支持,關鍵是石嶽兩家的支持,這三年就算困難些,咱們也能挺過去了。”


    閔柏咽了咽唾沫,才艱難的問,“先生,這,這上麵寫的俱是真的?江南世家,能有一半站在咱們這邊?”


    上官令鄙視的看這關門傻弟子一眼,“豈止一半啊,算數都不會了?有石嶽兩家,就抵得上一半了。行啦,別傻看了,你媳婦把最難的事給咱們辦了。現在,可輪到你了。去吧!”


    閔柏深吸了口氣,拍了拍臉,平複下激動的情緒。龍行虎步,沉穩莊重的出去了。


    上官令倒有些好笑起來。


    這個小弟子,還是很有幾分赤子之心的。


    隻不過這份赤子之心,隻有在他小媳婦麵前,才會展露出來。


    這樣其實很好。


    為上位者,就得有這份人前裝人,鬼前裝鬼的本事。將來他的路,才會走得更遠,更長。


    來到廳堂上時,漢王殿下依舊恢複了那個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神仙儀態。


    群臣頓時安靜下來,齊齊躬身施禮。


    等殿下居中上座,發話免禮,群臣方敢重新坐下。


    “孤今日請大家來,一是為著這一年的辛苦,大家都勞累了,孤打算上本奏折,向父皇表一表眾人的功績。”


    他微一示意,紀筠站了出來。


    就是從前那個憑一已之力,在鄉下招搖撞騙,發展出順心鄉村業務的紀柱子啦。


    在漢王府被方夫子關著苦讀幾年之後,如今被授予王府小吏的資格,隨殿下在青州當差曆練了。


    因紀柱這個名字實在不雅,方夫子取其諧音,本想給他改名紀諸,望他能融會諸子百家,成就棟梁之材。


    可紀柱嫌紀諸念起來沒差別,且象紀豬,索性自己翻翻字典,改成紀筠了。


    筠,竹也。


    竹子不就長得跟柱子一樣?念起來還好聽。


    方夫子覺得也好。


    也算是提醒他,不要長得空心竹子那般,得多填點料,才是正道。


    於是他這大名就這麽訂下了。


    而紀筠生平最大好處,就是永不怯場。


    哪怕瞅著這些高官,手心也有些冒汗,但他還是中氣十足,抑揚頓挫的把各位官員治下的秋收情況,皆給報了一遍。


    聽得諸位官員,喜笑顏開,麵上有光。


    殿下說,“要是諸位沒有疑議,那孤就照這份統計,報上京城了?”


    大家齊齊點頭,表示同意。


    都是實打實的功績,幹嘛不報?


    此時殿下示意紀筠,取出第二份統計。


    這跟官員上報的略微不同,殿下不僅統計了當年總數,還統計了與去年對比的增減數,以及與過去五年平均值對比的變化數。


    最後形成了一張大的表格,命人釘在一張桌麵大的板子上,白紙黑字的掛了出來。


    這麽一算,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原本覺得自己完成得很好的官員,突然發現,今年與去年對比,基本沒什麽變化。


    甚至有一半的州縣,還略有減產。


    但要是和過去五年的平均值一比,基本全軍覆沒。


    沒有一處增產,全部減產。


    此時紀筠打開了最後一行數據,是各地戶籍統計的人口變化數。


    與糧食減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各地人口的大幅增長。


    兩相對比,不用多說,官員們集體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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