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擂鼓的傅惜華,心虛的低著頭,自然也就錯過燕成帝冰冷鳳眸中,那一抹轉眼即逝的微嘲。


    自作聰明的丫頭,真以為自己能揣摩到聖意?


    一個帝王,成天麵對著後宮佳麗,大小臣子無數,真若這麽容易讓人看穿,他這龍椅早就坐不住了。


    “行了,你下去吧。今日之事,你當記著,要守口如瓶。”


    這個傅惜華自然知道。


    可皇上,皇上這是聽進去了嗎?


    隨後,隻聽燕成帝又補了一句,“安心準備嫁進太師府吧,朕會賞你一份嫁妝。”


    傅惜華喜出望外!


    隻覺皇上肯定是信她了,異常興奮的離開,連徐皇後都是一臉莫名。


    這丫頭莫不是吃了喜鵲屎,她高興個什麽勁?


    而大殿中的燕成帝,獨自靜默了許久,連接傳下兩道聖旨。


    第一道聖旨,還是把永定伯爵府給抄了。


    不過皇上也說,念及中秋將至,而永定伯爵府過世的老祖,曾在戰場上,對高祖陛下有過救駕之功,今年不還是燕高祖大勝一百周年麽,所以格外開恩,並沒有對傅家趕盡殺絕。


    隻是收迴了永定伯爵府的爵位,將家產罰沒。並將在七星村那些作惡多端,欺壓良民的部分子弟,給綁去正法了。


    永定伯傅德厚,免於一死。


    流放去了地震後的甘州,做一個負責修路的基層小官,帶罪立功。


    而傅惜華因為敢於“以死向天子求情”,如願得到了一份皇上賞的嫁妝。徐家再想悔婚,那是絕對不可能了。


    得知這樣的消息,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的傅老夫人,終於可以安心去死了。


    永定伯爵府雖然還是倒了,但不算滅頂之災,族中老幼婦孺都保住了。


    有人,就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且族長傅德厚還活著,還能有份官職,就證明皇上沒有完全的拋棄他們。傅家也沒有徹底的退出京城的貴族圈子,無非是從一線掉到三線而已。


    臨終前,傅老夫人還努力笑著,勉勵兒孫。


    “錢財皆是身外之物,沒了也好。想想當年祖宗白手起家時,不也是赤手空拳掙出的功名?”


    “往後讓兒孫們好好念書,好好上進。看看那薛家,人家從前還是定國公府,比咱們這伯爵府還顯赫榮耀,後頭抄得也比咱家幹淨多了。隻這幾十年的光景,眼看著又要興旺起來了。咱們傅家,未必不如人!”


    ……


    隻傅老夫人沒想到的是,她剛一閉眼,還沒入斂下葬呢,滿屋子兒孫就為了爭奪她房中的遺產,差點大打出手。


    因為其他各房的貴重物品全被查抄,上繳國庫了。


    隻有傅老夫人因為病得都快死了,負責查抄的官員看皇上顧念舊情,高抬貴手的放過了。


    如今傅老夫人一死,各房兒孫可不就眼紅的爭搶起來?


    尤其傅德厚,還急赤白臉的帶頭搶東西。


    那株原本價值千金的珊瑚樹,被摔成幾塊,珍珠簾也被扯斷,哄搶一空。


    前來監督查抄的官員都甚是感慨,“瞧瞧,大家族的敗落,都是從內裏開始的。這樣的人家,還想追上我們薛家,且等著吧!”


    嗬嗬,


    不好意思,今兒帶兵來的,正好是隸屬於兵部的薛大表哥。


    他們當初薛家敗落,是因為站錯了隊。可不象傅家這般,從內裏就腐壞了。


    所以薛家落了難,族人們還能齊心協辦。不管是兒子女兒,都當作家族的一份子,肯用心照顧。


    譬如見薛慎是個讀書苗子,便肯舉全族之力,供他讀書。


    又譬如收養薛大表哥這樣的外孫,待他有了成就,自然也會迴報家族。


    但傅家就遠遠不如了。


    自私自利,各自為政,又沒個象樣的領頭人物,眼看著這個家就要散了。


    隻不過傅家人雖為了幾個銀錢,鬥得跟烏眼雞似的,到底沒人敢打傅惜華禦賜嫁妝的主意。


    到底她是要嫁進徐太師府上的,族人們日後想沾光,到底客氣些。


    隻是永定伯爵府的大宅子,眼看都要被收走了,她從哪兒出嫁呢?


    祖母過世,論理得守孝三年。


    但如今這光景,傅惜華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守孝三年的,那隻能在百日熱孝內出嫁。


    可傅家都被抄了,空空蕩蕩,下人們都沒有,如何辦喜事?


    傅惜華快愁死了。


    最終,還是她素不和睦的四姐傅惜菊,伸手拉了她一把。


    得知娘家出事,傅惜菊派人求了平國公府的老太太,把這個庶妹接到婆家來備嫁了。


    如今她早已兒女雙全,卻依舊陪著丈夫在舅舅家讀書。雖然幾次科舉不中,被傅惜華嘲諷無數,但傅惜菊依舊淡然。還在關鍵時刻,替她解了圍。


    傅惜華鬆口氣之餘,又覺得傅惜菊是想沾她夫家的光,才賣的人情。於是心中感激,也就那麽一閃而逝。


    傅老夫人隻停靈七日,便匆匆發喪下葬。


    喪事辦得潦草不說,為了爭親友送來的喪儀銀子,又大鬧了一場,十分不堪。


    傅惜華也隻守滿七七四十九日,便從平國公府,如願以償,嫁進了徐太師府上,當上了徐家長孫媳。


    但嫁了之後才發現,丈夫是徐家長孫不假。卻跟她一樣,也是個庶出!


    生母原是少爺房中的丫鬟,還是搶在主母之前,生下的兒子。


    為了遮醜,也怕人說徐家沒規矩,待孩子一落地,就強行要求當年的少夫人,抱到房中撫養。還逼著人家喜當娘,硬是把孩子記在了她的名下。


    這樣的母子關係,可想而知。


    心高氣傲的傅惜華得知實情,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上輩子她就嫌棄梁肇是個廢物庶子,沒想到這輩子費盡心機,還是嫁個庶子,還是個不得寵的廢物庶子!


    說徐家騙婚?


    人家可從來沒認真說過是嫡長孫啊。且記到主母名下,不是親生也勉強說得過去了。


    如今洞房都入了,難道傅惜華還能自己打臉,到處去說嗎?


    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咽了。


    而傅德厚操辦完了喪事喜事,因無人管束,居然異想天開,給皇上上了道奏折。


    表示自己母親去世,“過於悲痛”,想替母親守孝三年。


    擺明了就嫌甘州山遙路遠,差事辛苦,想賴在繁華京城不走。


    燕成帝收到奏折,差點被氣笑了。


    他當日給傅家留一線生機,給傅德厚留了一份官職,他居然還不知珍惜?


    那正好,也不必用這個草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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