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君誠不是很明白。


    他爹不是要為自己和人家提親嗎?為何搞得象脅迫一樣?


    這親事就算勉強結了,又有什麽意思?


    可虞亮顯然沒有細說的意思,虞君誠隻得退下。


    迴了房,左思右想,他翻出自己攢的私房銀子,去找虞妙嫦了。到底也就這麽一個妹妹,給她多點錢添妝吧。


    虞妙嫦自當年得罪美娘,遷居靜室後,後又替母親守孝,這些年竟是一直沒搬出來過。


    那院子孤零零的,很是僻靜。


    如今已快三月,江州正是柳吐新綠,花綻初蕊的時節,她那院子,卻光禿禿的,冷冷清清。


    虞君誠一路走來,心裏還在想,迴頭要跟爹說一聲,讓妹妹搬出來,好生待嫁。


    誰知才踏進院子,卻見著他爹正在妹妹屋裏。


    “你來幹什麽?”虞亮滿麵慍怒,似乎還受了驚嚇。


    虞君誠更加吃驚,“爹,爹爹您怎麽也在?這麽晚了,您,您還沒歇下?”


    虞亮眼中掠過一抹不自然,隨即厲聲教訓,“我有幾句話,囑咐你妹妹。你這孽畜,大晚上的,私闖內院,還知不知道體統規矩了?”


    虞君誠隻得拿出匣子,“這是知道妹妹定了親事,想來給她添妝的。”


    “多謝哥哥。”虞妙嫦閃身出來,麵孔發白,透著幾分緊張,“父親過來,也是跟我說嫁妝的事,已經足夠了。哥哥這些東西,還是自己攢著吧。”


    看她用眼神不住催促自己離開,虞君誠也覺得父親在強忍怒火。便沒有糾纏,趕緊走了。


    等著門再度關上,虞妙嫦才遲疑著低聲道,“父親,女兒已經訂親了,不好……”


    虞亮卻冷哼一聲,眼神冰冷,隻不說話。


    虞妙嫦咬牙低頭,撚熄了堂上明亮燭火。


    隻餘一盞殘燭,搖搖晃晃,映得偌大屋子,鬼魅迷離……


    而虞君誠離開之後,忽地想起件事。


    為何方才到妹妹的院中,竟是不見丫鬟下人?


    是以自己闖進去也無人發覺。


    就算父親要跟她商議嫁妝,總不至於連個丫鬟都不留吧?


    自己長大了,跟妹妹要避諱,難道爹爹就不用避諱了?


    還有,


    妹妹好似許多年都沒叫過爹,而隻稱唿父親了。


    雖說恭敬,卻也透著一股子生疏。


    他們這到底是怎麽了?


    可虞君誠既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反倒替美娘發起愁來,這案子一揭出來,她可怎麽辦喲?


    到時心不甘情不願的嫁給自己,也怪沒意思的。


    城北,美娘的新居。


    林俊仁也想不明白,就算秋大姑是教女兒彈琴的先生,可憑什麽就把這所大宅,掛上丘府的招牌?


    秋大姑的藝名叫雲妤秋,原本卻是姓丘的。所以一直讓人稱她秋大姑,也有恢複本姓的意思。


    但這些,跟他們有什麽關係?


    不管這買宅子的錢,是誰掏的,可林俊仁都覺得,就是他女兒一個人掙來的!


    還有皇上賜的那牌匾——東山堂。


    就算美娘自己不想掛,給他不好麽?


    實在不行,送迴定州老家也是老林家的一份榮耀啊,可她卻執意掛在了丘府正堂上。


    這豈不都成了丘老太婆的,跟老林家還有什麽關係?


    可秋大姑,得了便宜還酸溜溜的考他。


    “林大人,要說你也讀過書,可知這東山堂,是何來曆?”


    林俊仁,他當然知道!


    前朝有位名家,曾作《放鶴亭記》,中有一句,“鶴歸來兮,東山之陰。其下有人兮……葛衣而鼓琴。”


    好吧,皇上賜這塊匾,跟秋大姑也勉強有點關係。


    正因她的琴藝名滿天下,才特意提了這麽塊匾。


    其實最早,皇上擬的是更好的兩個字。


    要嘉獎美娘的鐵骨義膽,琴心劍膽,深入虎穴,為國建功。


    是閔柏覺得不妥,挑了更低調的二字。


    美娘很喜歡。


    東山堂,聽著就溫雅。


    且讓皇上總記得虧欠她一份情,豈不更好?


    此時見林俊仁各種不服,她冷了臉,吹了吹茶,“爹要是沒什麽事,明兒就迴吧。我這裏事多,就不留你了。”


    這就要趕他走?林俊仁十分不悅,索性撕破臉道。


    “我知道你從京城歸來,得了好東西,怕便宜了我們。可你二叔如今好歹是嘉議大夫,按常理,本地官府都要為其敕造府第的!我身為兄長,責無旁貸。虞大公子都問到這個事了,還問有沒有要幫忙的。”


    這虞家怎麽這麽多事?


    美娘也沉下臉,“湖州是漢王殿下的封地,若無皇上和殿下旨意,誰敢擅自動土?就算要修,也是迴定州老家去修。爹您若真想盡力,女兒倒是可以請人送您一程。”


    正好讓林老族長管管,省得這麽不著調!


    林俊仁一噎,講不過道理,就開始耍無賴。


    “你這丫頭怎麽迴事?我想修房子,難道是為了自己嗎?如今你是有大房子住,可爹娘還住著那樣破屋爛瓦,就算我不怕人笑話,人家也得罵你不孝!


    再說漢王是什麽人,那不是你同門嗎?你打個招唿,他還能追究你不成?”


    美娘哈地冷笑連連,“上官先生這輩子也不知道教過多少弟子,要說起漢王殿下的同門,那可海了去了。若人人都來要地,整個湖州隻怕都不夠分!


    再說我不孝,我哪裏不孝了?外頭寫得明明白白,這是丘府。我寄居在師父家裏,有什麽孝不孝的?爹要是有銀子,您想怎麽修就怎麽修,橫豎我是沒有。”


    林俊仁如今方知,女兒在府外掛丘府招牌的用意。


    原來,早防著他呢!


    如今無法,隻得服軟,“如今連隔壁葉家,王家田家也都說迴頭要修房子。成天叮叮梆梆的,你嫂子還做月子呢,咱家還能住得下去嗎?”


    嗬嗬。


    終於暴露了。


    不就是眼紅別人日子過得好,他也想住大房子,蓋豪宅了。


    美娘嗤笑,“知道的,是嫂子做月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爹您要做月子呢!嫂子都沒二話,您有什麽可說的?”


    林俊仁一張臉漲得通紅,指著美娘還待要罵。


    秋大姑養的黑八哥,小八忽地在鳥架子上,晃悠著道,“月子,月子。嗬嗬。”


    完了,這鳥兒好的不學,又學了個歪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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