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怎麽來了?”


    “我是來道謝的。謝謝你的燕窩……和那些……嗯,打擾你了吧?”


    美娘已經洗漱過了,鬆鬆挽著頭發,穿著身蓮霧紅的大襖,在燈下越發顯得膚白如玉,溫婉寧馨。


    這襖子當然不是徐賢妃準備的,而是和紫貂鬥篷一樣,都是閔柏命人送來的。


    並不富麗,卻透著低調的精致。


    也不僅是衣裳了,甚至連女孩子特殊日子用的棉紙,殿下自迴宮後,都準備了許多。


    原打算迴頭置辦得更齊全些,再一起給美娘送去。誰知她今日意外留宿宮中,便提前送去了。


    美娘打開一瞧,先是臉紅耳熱,覺得害臊,過後卻是怔了好久。


    如果說閔柏把她的高矮胖瘦,記得不差分毫,還不算什麽。可他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孩子,去找人要那種特殊的棉紙,得有多不好意思?


    但漢王殿下不僅厚著臉皮,去要了一大箱子不說,還管人家討來了製作方子。說以後會讓漢王府的人製了,定期給她送去。


    來送東西的小宮女,都羨慕的說,這棉紙因製作工序繁瑣,產量極低。原本宮中,也隻有少數得寵的嬪妃才輪得上。


    但沾水不爛,幹爽清香,還用了太醫院調配的藥方。既能遮掩異味,對身體也極有益處。


    隻是這種事,想想世上許多丈夫,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為妻子想到,但殿下卻想到了。


    美娘心中,自是無比熨帖。


    正好閔柏又著人送來燕窩,美娘吃過,心裏更加甜絲絲的,就決定親自來道謝了。


    誰知卻見閔柏這兒似乎有事,且裹著袍子,似是打算沐浴,便想要走。


    可閔柏怕她誤會,幹脆就直說了,“方才母妃打發宮女來送燕窩,似是存了不好的心思,給平安撞破。唔……我也不便進去,師姐要不代我進去看看?”


    殿下急中生智,三言兩語,自證了清白不說,還給了美娘插手的借口。


    那美娘,就進去看了看那“不雅之物”。唇角輕挑,出來指他手上書,促狹輕笑。


    “這大燕律法,師弟既尋到了,就麻煩裝了箱子,送我瞧瞧吧。”


    閔柏明白了。


    美娘想看的,隻須他手中一卷。


    但要“整個”送去,可不得要口大箱子麽?


    隻是——


    少年殿下,窘迫了半天,忽地鼓足勇氣,抓著她的手,“師,師姐我……”


    他想解釋,自己當真沒這個心思,也不會看上亂七八糟的人。


    可師姐白玉般的耳朵,肉眼可見的迅速紅了,低頭細語,“我知你心意。咳,我先走了。”


    平安公公還在呢!


    不用管他!


    殿下還想說什麽,可手心裏,被人輕輕撓了兩下。


    瞬間,


    少年殿下身形劇震,不可置信的盯著燈下美人。


    可美娘已經故作鎮定,抽手走了。


    隻是那不敢迴頭的背影,透著無限嬌羞。


    假裝不在的平安公公,就見自家殿下,呆呆望著美娘的背影,直到半點都看不見了,才一點一點翹起嘴角,然後怎麽也壓不下去。


    傻氣無比!


    然後漢王殿下,渾身上下洋溢著也不知哪來的得意勁兒,洗澡去了。


    走前也沒忘吩咐他將“大燕律法”,打包送人。


    然後,平安隻聽殿下一邊嘩啦啦的攪著水,一邊偷偷唱起了歌。


    唱的,還是邊關軍漢們唱的那些……


    不、可、描、述!


    這一夜,蕭明珠睡得難受死了。


    朦朦朧朧間,藥性發作,偏偏無處抒解。隻覺身上似有千百隻螞蟻在爬,又似是被人刷了一夜的雞毛撣子,偏偏手腳似給人綁住,無法動彈。個中煎熬,痛苦萬分。


    直到次日天明,好不容易頭昏腦脹的醒來。隻覺頸後劇痛,身下跟尿床似的,又濕又冷。


    她,她這是——


    稍稍一動,她想起來了。


    昨晚,她被打暈了!


    可全身卻是光溜溜的,竟是不著寸縷。


    那是被打暈之後,殿下終究忍不住,撲倒了她麽?


    反正不可能是平安公公。


    他再有心,也沒這個能力。


    可,


    可那處怎麽一點不疼?難道是殿下技術太好?還是太——


    正在那兒胡思亂想,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你醒了?”


    蕭明珠猛地抬頭,就見美娘站在床邊,笑意盈盈。


    蕭明珠臉色大變,“你,你怎麽會在這?”


    美娘俯身,譏諷輕笑,“別這麽快就翻臉不認人啊,好歹我也把你看光光了。論理,你也算是我的人了。”


    蕭明珠臉快綠了,“你你你,你說什麽?”


    難道她,她喜歡女人?


    美娘笑意愈深,突然猛地一把,掀開了她身上被子。


    天光大亮,蕭明珠低頭一瞧,失聲驚唿。


    在她引以為傲的雙峰之間,雪白的胸腹上,痛快淋漓,筆墨囂張的寫著個墨色大字。


    “賤!”


    而在她雪白的胳膊和大腿上,更是密密麻麻抄著《清心咒》。猛地一看,就跟紋身似的,令人頭皮發麻。


    原來昨晚,她的感覺沒錯。


    美娘真的是以她的身體當紙,來練字了。


    蕭明珠瞬間崩潰大哭。


    這要是給人看到,


    不,就算是她自己,也看不下去啊!


    美娘瞧著她褥子上的大灘濕痕,神色憎惡。


    “這些顏料,沒一兩個月洗不掉的。你且給我記著,要是再有二迴,我會把這些字,一針一針,紋在你身上,讓你一輩子也洗不脫!”


    她可是從昨晚迴來,就開始生氣了。


    居然敢穿著那種衣服,去爬她師弟的床,簡直是不想活了!


    她那麽好看的師弟,是給這種賤人玷汙的麽?


    看一眼都嫌髒,還敢用那種下作香露。


    不整到她哭,美娘就把林字倒過來寫!


    “我說的話,你記住了沒?否則我叫人來圍觀了!”


    “我,我記住了……”蕭明珠又怕又氣,哭著道,“你光兇我有什麽用?是娘娘讓我去的!有本事你找她呀?”


    美娘冷哼,“你以為我不敢找她?嘁!”


    她昂首,就去找徐賢妃了。


    這個糟心的糊塗老娘,她也沒打算放過。


    要說蕭明珠昨晚一夜未歸,也沒聽到什麽動靜,徐賢妃這心裏也是七上八下,不知事情辦得怎樣,有沒有成功。


    忽地見美娘來了,她又有些心虛,又不大待見,便從鼻孔裏哼哼,“你來幹嘛?”


    橫豎沒外人,美娘也不跟她客氣,徑直在桌邊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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