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海都想不通,這世上竟有徐賢妃這種人。抓了一副至尊無上的好牌,生生打成那個爛樣。


    她要是個稍微有點腦子,甭管誰做皇後,就該趁皇上餘情未了那幾年,牢牢抓著他,多生幾個孩子,才是最大倚仗。也能給大皇子添個助力。


    偏這位不開竅,說是怕身材走樣,變難看。仗著有個兒子,自打入宮起,死活不肯再生。


    如今守著獨苗苗到了封地,享福都不會,偏偏成日鬧騰不停。


    隻是肚裏罵完了,李大海嘴上還得請罪。


    “……也是奴才識人不清,原以為瑞姑老成持重,誰知竟壓不住事。迴頭奴才當自去領四十大板,望陛下恕罪。”


    主子不能錯,錯的永遠是奴才。


    所以他再冤枉,也得挨這個打。


    燕成帝沒說話,也在想那個糟心的原配。


    原本他是很生氣,可看過兒子來信。他開始意識到,兒子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就算有錯,他想自己改正。若改正不了,再來求助父皇。


    於是燕成帝覺得,應該給兒子成長的機會。迴頭命人給徐賢妃送上一車經書,讓她早晚誦讀便是。


    至於薛慎?


    燕成帝鳳眼一眯,不妨就當作兒子的第一塊磨刀石。


    要是連這一關也過不了,將來,也就沒有將來了。


    隻是那個“勾引”著賢妃娘娘打賭的民女,要如何處置呢?


    林美娘這個名字,如今在皇上跟前,出現過好幾迴了。


    皇上也奇怪,怎麽哪裏都有她?


    還這麽走狗屎運,被上官先生和雲大家看上,連兒子也喜歡往她跟前湊。


    要說當家長的,還真是有點不高興。


    但仔細想想,人家小姑娘也沒幹什麽壞事。無非是生得好些,招了自家兒子的眼而已。


    身為一個男人,燕成帝還是挺能理解的。


    孩子長大了,知道慕少艾,喜歡漂亮小姑娘,不挺正常的麽?難道去喜歡薛慎?那才愁人了。


    所以皇上的不喜歡,跟徐賢妃的不喜歡,有著很大區別。


    徐賢妃不喜歡美娘,是把美娘當成一個入侵者,跟她搶奪兒子的對手,必須要戰個勝負。


    但燕成帝不喜歡美娘,隻怕美娘耽誤兒子功課,讓他不思進取,沉溺於小情小愛。


    不過轉念一想,好男兒要成就一番事業,這情字一關,不也得有幾朵紅花來磨礪磨礪?


    所以燕成帝沉吟許久,最終把美娘的名字,跟薛慎並排擺在了一起。


    於是,李大海就懂了。


    磨刀石二號。


    至於上官令——


    燕成帝拿著他的名牌,一直猶豫著沒放下。


    他對這位大名鼎鼎的天下師,可是半點也不了解。


    他真的能教兒子嗎?又能教到什麽程度?


    身為一位帝王,他並不怕上官令會有所求。


    真有本事,給他就是。


    隻先生不是磨刀石,而是打鐵匠。要是他存了壞心,把兒子打廢了怎麽辦?


    於是次日,當王家派人送上謝恩折子時,皇上特意把送折子來的王家三子,叫進了禦書房,盤問許久。


    迴頭便一道聖旨,把王家老三,調去西北吃風沙了。


    外頭許多人猜測,王家老三是不是沒迴好話,得罪皇上了?


    但王瀚關起府門,卻是長長的鬆了口氣,跟老大老二說。


    “你們弟弟,這迴是入了皇上的眼了。你倆往後要同心協力,守好家裏,萬萬不可讓人離間。”


    老大老二躬身領命。


    他們家中三兄弟,老大老二是王瀚親生的,老三卻是過世叔叔的兒子。


    但從小到大,確實是老三最有天份,也最為伶俐周到。


    隻老三運氣不佳,幾迴升遷,都被爹娘過世守孝什麽的耽誤了。但這些年的蟄伏,也徹底把他的性子磨得沉穩老練。


    這迴也是他察覺京城風向不對,趕緊提醒大伯,王瀚才會順勢在朝中說出那番話,入了燕成帝的眼。


    在王瀚要舉薦子弟之前,是跟三兄弟一起商議的。


    老大老二心裏明白,以他們的資質,能混個四五品官就到頭了。但老三卻是能接親爹班,甚至更上一層樓的。


    再說,本就是他爭取來的機會,自然願意給他。


    長子更道,“家族興盛,總得有個領頭羊。若象永定伯爵府似的,不問賢愚,隻問長幼,那就連累整個家族了。”


    老二點頭。


    三兄弟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老三再強,若少了他們兄弟相助,也孤掌難鳴。


    傅德厚的前車之鑒,他們也都看在眼裏。


    要說傅老夫人在京城貴婦裏,也稱得上是女中豪傑,精明果敢。


    偏偏在挑選繼承人的時候,犯了婦人的老毛病。隻肯用自己親生的長子,如今可好,帶累得整個傅家,一年不如一年。


    將來等傅老夫人故去,還不知如何呢。


    王瀚很是欣慰,卻又告誡。


    “你們可別小瞧了婦人,傅家大的不成器,小的卻有幾個狠角色。象上迴那五小姐,就說中皇上心事。這迴漢王殿下之事,要是傅德厚肯早早站出來,如今這機會,也輪不到咱家。”


    老大忽地想起一事,“今日早朝時,傅大人又上了個折子。提及物價異常,天象不對,恐邊關會有禍事,倒是跟爹預料一樣。”


    老二道,“莫非又是他家五小姐料中的?真若如此,這丫頭也太聰明了,那咱家要不要為子弟求娶?”


    王瀚卻搖了搖頭,“才自精明誌便高。咱們區區一個尚書府,人家未必看得上眼。再說邊關之事,傅家就算料中,若舍不得拿性命去拚,又有何用?象你們三弟,這迴去到西北,不吃上七八年風沙,皇上也不會提拔他。”


    所以莫要隻羨慕人家麵上風光,背地裏的付出又有多少?


    兩個兒子點頭,又問,“如今上官世伯既有消息,要不要派人過去探視?”


    橫豎親戚一場,也脫不開幹係,何必畏首畏尾?


    王瀚點頭,“用你們三弟妹的名義,送些衣物東西過去,書信一概不必,他心裏明白的。”


    兩個兒子商量著辦去了。


    江州,蕪城。


    今年的第一場雪,下得還挺大。


    斷斷續續下了兩天一夜,天地一片瑩白。


    看是好看,但窮苦百姓的日子就難過了。


    比如欠了三千兩巨債的小美娘。


    又比如,管著一地百姓的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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