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雖忙著幫婁得月打官司,但蕭明珠偷學絡子的事,也查清了。


    有幾個是收了蕭明珠的賄賂,私下教她的。


    有幾個是被蕭明珠打著要來學習,做幫手的旗號蒙蔽,上當受騙的。


    秋大姑得知原委,卻也不管。隻說她出門一趟累得慌,除了逗狗,琢磨她和葛大娘的新衣裳,諸心不操,隻讓美娘料理。


    這得罪人的差使,鄭飛揚可是替美娘妹妹愁了好幾天,還翻著《孫子兵法》替她想招。


    是來個聲東擊西好呢?還是釜底抽薪?


    美娘笑得肚子痛,“殺雞焉用牛刀?一點小破事,哪用得著孫子來出力?放心吧,容易得很。”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


    給這迴針線做的好,又細心勤勉的幾個婦人提提價錢。再將幾個做事敷衍,又受不得利誘的開革出去。


    剩下的人,自然知道該怎麽做了。


    反正在梅姨那裏看過時新衣裳,絡子花樣又要換。蕭明珠要是愛抄,就一直抄去唄。


    跟風者,永遠也越不到她們前頭來。


    看鄭飛揚吞吞吐吐,似還有話要說,美娘嗔道,“有話就說,可別學大羽哥那破毛病!”


    想起他那蘭花指,鄭飛揚一陣惡寒。


    “我才不學他呢!隻是美娘妹妹,我,我娘說,她也想跟著你們幹活……我說了不行,她也不聽。”


    等婁得月事情一了,美娘可是很痛快的發了工錢。


    她從前說,隻要趙福跟著她幹,一月能掙一二兩銀子,真不騙人。


    這迴他和周娟拿的錢,還遠遠不止這些。


    雖然這個事小,不象她們得了皇上禦賜般榮耀顯赫。但在雙河鎮婦人們的心中,卻激起更為重要的漣漪。


    畢竟得皇上賞賜太難了,但如果一個小啞巴靠做針線,都能賺到這麽多錢,這事兒誰不眼饞?


    說一千,道一萬,漢子們能在家裏說話大聲,不就因為他們是頂梁柱,能掙錢麽?


    若婦人們也能掙到錢,頂起哪怕小半邊天,是不是也不必唯唯諾諾,小心翼翼了?


    所以美娘才不擔心開革幾個熟手之後,會找不到人做事。


    不過聽鄭飛揚這麽一說,她倒是咬著嘴裏的麥芽糖,又生出個主意。


    “小飛哥哥,迴去之後,煩你寫個招人告示,貼在鋪子門前。自然,她們看不懂,還得你多解釋。


    就說往後鋪子裏長期招人,隻要是手工好的,也不拘是打絡子,做荷包香囊鞋墊,都可來報名。交一件她們最得意的針線就行,每月初一考核放榜。


    唔,如今在鋪子裏接活的,也得通知她們一並參與考核。以後形成慣例,月月如此。你娘要是想來,讓她也來考試唄。考得上就有活幹,考不上就怨不得誰了。”


    上過學堂的人,一聽著考試二字,就頭皮發麻,後背發涼。


    鄭飛揚總覺得,自己似乎給美娘出了個了不得的餿主意。


    “真,真要考啊?”


    “那是自然。不信一會兒迴了鋪子,大姑肯定叫好。”


    秋大姑果然叫好。


    隻望著得意洋洋的小姑娘,笑不露齒。


    “那從下月起,你也一並帶頭參加考試。嗯,流水不腐,戶樞不蠹,總得有競爭才有壓力嘛。萬一將來有人比你更機靈,更適合管事呢?你要壓得住底下人,總得也有些真本事才是。”


    一不留神,挖了個坑,把自己也埋了的小姑娘,悲憤的走人了。


    明知道這是個老奸商,她怎麽就不知道堤防呢?


    嗚嗚嗚,太傷心了!


    她要多吃些好的,安慰自己。


    可林家這頓團圓飯,卻等了許久。


    飯菜是早燒了,但林鵬遲遲不歸。


    林俊仁眼看日頭過午,他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不耐煩的往桌前一坐。


    “不等了,開飯!”


    美娘從善如流,遞上筷子,父女兩個就開始大吃大喝。


    林方氏沒奈何,也跟著開吃了。


    飯後美娘迴屋換了新衣裳,十分滿意的到葉家顯擺消食去了。


    她還真怕小殿下送她些花紅柳綠的衣料子,倒是這艾綠和石青兩色,清爽素雅,正合她意。


    做出來的效果也十分之好,既符合她的身份,又比常人多出一份精致與講究,讓人不敢小覷。


    葉氏看了誇讚。


    又見美娘雖小小年紀,卻也知道不過分炫耀美色,便跟兩閨女講起她小時一樁舊事。


    她那時也不過七八歲大,跟著葉成爹媽走親戚。在村裏看到個挺標致的小媳婦,可惜卻是個瘋子。


    聽說原也是個好姑娘來著。


    隻因生得好,便多愛幾分俏。端午的時候,特意穿了身大紅新衣跑去看龍舟,誰知惹了個過路書生覬覦。


    那書生也是沒良心,本在老家有妻有子,卻又是送詩又是送帕子,勾搭人家小姑娘。


    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信以為真,沒幾下便被這書生哄上手,做了錯事。


    書生吃幹抹淨,轉頭繼續上路,考他的科舉。


    可憐這姑娘沒幾月,便大了肚子。


    一問方知,人家告訴她的姓名住址全是假的。想去報官,都不知人在哪裏。


    隨後隻得墮了胎,嫁了個比她爹還老的鰥夫。


    從那時起,姑娘就瘋瘋癲癲的。


    沒幾年,聽說失足掉進河裏,淹死了。


    這就是因美貌,引出的禍事了。


    兩個小姑娘悚然變色。


    葉氏感慨,“所以老人常說,負心最多讀書人。一個人要是讀了書又不學好,那才是這世上最壞的壞人。”


    美娘驀地想起薛慎,頂著那張風流無雙的佳公子麵孔,卻要打劫自己的情形,不由得連連點頭。


    葉氏道,“但話說迴來,也是那姑娘自己貪心。龍配龍,鳳配鳳,老鼠生兒打地洞。別嫌老話難聽,但真就是如此。若不是她想高嫁,指望做個官夫人,那秀才怎騙得了她?所以咱們這樣人家,雖願你們將來嫁得好些,但也得有個譜,別差得太遠。否則遭了欺負,都沒處說理去。”


    兩個女孩連連點頭。


    葉蓉更道,“我將來什麽事都聽爹娘,還有美娘姐姐的,才不信什麽鬼書生呢!”


    原本有些凝重的氣氛,瞬間給逗笑了。


    美娘打趣,“那若將來我和葉叔葉嬸想得不一樣,你聽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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