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梅子心情大好,蕭荊山也興致勃勃,免不了兩個人又是一番恩愛。等到翻過山流了汗,梅子正躺在蕭荊山依然起伏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時,忽然聽到外麵崔副將來稟報,說是外麵有人深夜來訪。

    梅子聽了這個不解地道:“這個時候了,怎麽會有人過來呢?”

    蕭荊山蹙了下眉,沉聲問崔副將衛:“是什麽人?”

    那崔副將連忙迴道:“是一頂軟轎,轎子的主人說要見將軍,但是並沒有說是什麽人。”

    蕭荊山沉思片刻,轉首對窗外崔副將淡淡地吩咐說:“請這位深夜來訪的客人迴去吧。”

    誰知道崔副將並不離去,反而頗有些為難地說:“將軍,依屬下看,這位客人身份不凡,而且對方還說——”崔副將已經看出茲事體大,出口之間有些猶豫。

    蕭荊山聞言,沉下臉道:“她還說了什麽?”

    崔副將連忙說道:“她說,若是將軍不見,她便一直等到天亮。”

    蕭荊山聞言冷哼一聲,沉默了片刻,這才說:“好,帶她到前廳吧。”

    崔副將領命去了,蕭荊山當下起身,隨手拿起旁邊的衣服披上。

    梅子連忙離開他胸膛坐起來,眼睜睜看著他沉著臉披衣下床,心裏也不由得好奇對方到底是什麽人,為何非要在今晚見到蕭荊山呢?

    蕭荊山穿好衣服,一邊沉臉係著腰間的帶子,一邊對梅子道:“你先睡吧。”

    梅子見他語氣中依然有些冷硬,心裏一瑟,小聲問道:“你什麽時候迴來睡啊?”

    蕭荊山見梅子語氣有不安之意,抬頭看過去,這才看到梅子臉上有滿是擔憂,頓時目中浮現歉意。他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輕輕拍了下,盡量放柔了聲音說:“先睡吧,我去處理些事情,很快的。”

    梅子咬了咬唇,點頭說:“好的,那你快些啊。”

    蕭荊山見她乖巧的模樣,心生憐愛,笑了下,忍不住彎腰用唇碰了碰她滑嫩的臉頰,低聲道:“我會早些迴來陪你睡的。”

    梅子看著他推門離去的高大背影,忍不住摸了摸他溫熱的唇碰過的臉頰,那裏一陣熱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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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荊山來到大廳的時候,這裏站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穿著黑色的披風,頭上戴著黑色的紗製鬥笠。

    她正背對著大廳的入口處,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蕭荊山看了眼旁邊陪著的崔副將,崔副將連忙上前,小聲說:“屬下已經遣散了閑雜人等,這就去外麵守著。”

    蕭荊山點了點頭,淡淡地吩咐:“去吧。”

    這個女人在那裏靜立了好久,她在等蕭荊山先開口,可是蕭荊山卻並沒有開口。

    她終於轉過身來,從黑色寬大的披風中伸出手來。

    她的手,柔弱仿若無骨,白皙如玉的長指盡頭是嫣紅的指甲,那妖豔的紅色和如玉樣的白色在黑色披風的襯托下格外引人注意。

    不過蕭荊山當然沒有注意,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這個女人後,便沒有再看她一眼。

    這個女人的手優雅而緩慢地摘下鬥笠,如雲般的秀發頓時飄逸而下,她輕笑了下,伸手解開披風的係帶,讓披風跟著滑落。

    當那披風滑落的時候,她一身豔麗而陳舊的紅紗衣便展現在這個沉靜的大廳中。

    她就仿佛一朵夜裏才會開放的罌粟,帶著妖豔的紅色,這種紅色好像帶了毒,讓人看一眼就舍不得放開。

    她穿著那件多年以前的舊衣,輕輕地挑起腳尖,開始她動人的舞姿。

    可是她那足以打動天下男人的心的舞,卻不能換來那個臉色冷硬的男人的一點柔意。

    她默默地停下來,紅色的衣衫隨著她的動作一起收斂。

    “為什麽你現在都不願意認真地看一看我?”她的聲音裏帶了哀傷。

    蕭荊山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皇後,你的舞,是跳給皇上看的。荊山乃山野村夫,不懂舞。”

    這位昔日的莫嫣,今日的皇後,聽到這句話淒涼而嫵媚地笑了:“可是我就是想跳給你看。”

    蕭荊山皺了下眉,正色道:“莫嫣。”

    莫嫣眸子一動,似有水光:“你竟然還會叫我的名字。”

    蕭荊山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莫嫣,你現在到底要做什麽?三更半夜你跑到我這裏來,是希望置我於死地嗎?”

    莫嫣輕輕地搖頭:“不,荊山,你知道的,我怎麽會故意害你呢,我隻是要見見你,讓你看看我。”

    蕭荊山冷笑了聲,眸子裏森寒至極。

    莫嫣輕盈地走上去,展開自己紅色的衣衫,猶如一隻展翅欲飛得蝴蝶:“你還記得這件衣服嗎,當初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是穿得這

    件衣服。”

    蕭荊山盯著她的笑,冷漠地說:“我若是知道你是一個有那樣心計的女人,當時必然一箭射出毫不留情。”

    莫嫣卻仿佛沒有聽到他那冷漠的話語,兀自喃喃地說:“當時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我那時候就知道他必然是我裙下之臣了。可是我不在乎他的——”她抬起如羽翼般輕顫的眸子,帶了幾分癡情看著蕭荊山,吐語如蘭:“我隻在乎你。”

    她盯著他冰冷的眸子,笑著說:“你那時候根本沒有看我第二眼,可是我卻把你放到了心裏。”

    蕭荊山麵無表情,看著她妖媚的樣子,仿佛看著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

    莫嫣昂起頭,仿佛她腳下踩著的是整個天下:“我莫嫣要的男人,必然是俯視天下的大英雄,我那時候一眼便看出,你是我想要的男人。”

    “所以你那時候作出可憐之姿,就是為了能夠留在我身邊。”蕭荊山的聲音,一若他的臉龐那樣冷硬。

    莫嫣笑了:“是的,天下的男人,無論是愛不愛美人,他們都有一個毛病,就是容易同情弱者。即使鐵石心腸如你,看到一個女人哭著跪在那裏求著收留,你還不是心軟了嗎?”

    蕭荊山迴想起往事,冷諷地笑了下:“你說得不錯,我那時候的毛病可真不少。”

    莫嫣望著蕭荊山的眼睛,繼續輕輕地道:“荊山,你知道嗎,天底下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兄弟,而是我,你最不屑一顧的女人。”

    “我知道你並不看重的是美色,我若是憑了姿色去引誘你,必然是沒有結果的,所以我讓你欠我恩情,我向你表達思慕,你果然如我所料,做出承諾,說是將來會娶我為妻。”

    莫嫣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下,這個笑淒涼至極:“我其實並不在乎怎麽開始,我覺得自己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地走進你的心裏,隻可惜,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

    她仰起臉來,細細地凝視著蕭荊山冷硬的臉龐:“你的心,好硬,比鐵石還硬。”

    蕭荊山淡淡地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雖答應娶你為妻,可是你要的是天下,我給不了。”

    莫嫣聞言,冷冷地笑了下:“不,你不是給不了,你是不願意給!”

    她唇邊掛著淒涼的笑看他:“兵權盡在你的手中,那些將士對你盡皆服膺,你隻需要登高一唿,哪個不應?我曾苦苦勸你,你卻視若罔聞。”

    蕭荊山抬眸,看了她一眼:

    “莫嫣,你要的既是天下,現在你已貴為皇後,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我蕭荊山如今求的,不過是一個逍遙自在的安靜日子罷了,你又何必這樣對付我呢?”

    莫嫣輕輕搖了搖頭:“不,我當然不滿意,因為我不明白,為什麽你當初對我從來沒有一個好臉色,可是卻要對那個鄉野村姑如此寵溺有加。我想不明白,我那時候百般討好於你,怎麽就比不上如今一個那麽粗野的小丫頭呢?難道你喜歡的就是那樣的女人嗎?”

    蕭荊山想了下,認真地說:“她和你不一樣,她是我娶過門的妻。”

    莫嫣冷冷地笑了:“那又如何,當初我也曾經是你沒有過門的妻,你何曾對我有過半個笑臉?若是當初我早早地嫁給你,你難道就會如對待她那樣善待我了嗎?”

    蕭荊山沉默了一會兒,承認說:“的確是我那時候不夠好。”

    莫嫣滿臉哀怨地說:“當初若不是你那樣對我,我又怎會轉而投入他人懷抱?既然有一個願意為了我而去得江山的男人,我又何必對著一個根本對我沒有一分愛意的冰冷男人?”

    蕭荊山點頭:“你和他在一起,很好,我們各得其所。”

    說完這個,他挑眉問道:“你來這裏,皇上必然知曉。你這樣做,是打定了主意要讓皇上和我決裂吧?”

    莫嫣諷刺地道:“那又如何?如今我們隻看,在這個皇上的心裏,到底是我重要,還是他昔日的兄弟重要了。”

    蕭荊山卻忽然冷笑了下:“好,既如此,那我們就在這裏等著皇上過來吧,正好這件事可以有個了斷。”

    莫嫣看著他唇邊的那抹冷笑,唇邊綻開一抹嫵媚:“他一時半刻不會過來,我們可以做許多事情……”

    當她說著這話的時候,她輕輕地走近了蕭荊山,抬起她纖細優雅的手指,就要搭上蕭荊山的肩頭。

    蕭荊山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下,避開了她的手:“皇後娘娘。”

    他這麽喊她,不再叫她莫嫣。

    誰知道莫嫣忽然冷笑了下,那冷笑中帶著得意,她挑眉淡淡地說:“蕭夫人,看來我們可以一起等皇上過來了。”

    蕭荊山猛地迴過頭,隻見梅子站在大廳入口處,滿臉震驚地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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