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荊山一下子笑出來了,幹脆月兌了鞋上炕,不顧她的扭動將她整個人摟住,柔聲在她耳邊問:“心裏不舒服了?”

    梅子眼珠兒紅紅的,抿著唇兒瞥了蕭荊山一眼,賭氣說:“你不是在吃飯嗎,跑進來管我做什麽!”

    蕭荊山笑道:“我吃飽了,碗也洗過了,這才進來的啊。”

    梅子一聽,哀怨地伸手推他胸堂:“那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管我做什麽,你吃了飯洗了碗還可以去喂雞喂驢。”

    蕭荊山身形如山自然不可能被她推動了,可是看她紅潤的小嘴兒抖著,水亮的眸子裏眼淚汪汪的直打轉,實在不忍心,便幹脆俯首下去,堅毅的唇尋找了她哆嗦著的紅唇,直接碰上。

    梅子嗚嗚咽咽的想躲,可是哪裏躲得過,自然任憑蕭荊山的唇舌攻城略地,嘴對了嘴舌接了舌,好一番糾纏後才喘著氣分開。

    被親過後,梅子剛才的那股子氣也下去了,嘟著因為被親吻過而愈發紅豔豔的唇兒,靠在蕭荊山胸膛上,小手有一下每一下地在他胸前疤痕上比劃。

    蕭荊山柔聲在她耳邊說:“什麽喂雞喂驢的啊,它們哪裏有我的小梅子重要呢。”

    他不說這個也罷,這麽一說梅子又想起這人從容不迫地在外麵吃飯的事,哀怨道:“你這人真壞!”

    蕭荊山卻仿佛不知,挑眉問:“我怎麽壞了?”

    梅子被這麽反問,自己一想,也覺得自己實在無理取鬧得很。其實要依了別的男子,看到自家娘子耍小性子,估計二話沒說放下筷子就進屋哄哄了,隻是自家這個男人,雖說平日裏百般體貼,做事卻向來有主見,也從不縱容自己這種小性子。

    梅子想通這個後,知道自己剛才實在有些遷怒。其實自己心裏不舒坦,還不是因為納稅的事和那個福哥父子的事,和蕭荊山又有何關係呢?

    當下她水亮的眸子睨了蕭荊山一眼:“沒啥,你不壞,天底下你最好了。”

    蕭荊山見她這樣,禁不住低笑出聲。

    梅子自己也笑了,伏在他胸膛上,感觸著胸膛因為笑聲而起伏著。

    蕭荊山大手伸到後麵,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不過這也是暫時的,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梅子想起人丁稅的事,心裏還是不快:“一下子就是六百錢,這可是咱們辛辛苦苦賺來的,憑啥就這樣輕易給了那個皇帝呢。再說了,我記得小的時候,村

    裏動不動就要這稅那稅的,還要派壯丁出去。好不容易太平了幾年,如今又要打仗,是不是以後就沒完沒了了?”

    她伏在蕭荊山胸膛上,小手摸索著從枕頭底下找出剛才的錢袋子攥住,委屈地說:“以後真要這樣,那我們的房子怎麽辦呢?”想到以後的種種情景,她眼圈兒又紅了。

    蕭荊山沉默了好一陣,這才緩緩地說:“不怕的,皇上是個好皇上,估計現在征稅也是不得已的,等平了亂,一切都會好起來了。”

    梅子卻依然不明白:“我聽說皇上都是住比我們院子還大的房子,而且每天都吃肉,穿得也是綾羅綢緞,他如果是個好皇上,又這麽有錢了,幹嘛還要我們的銀子呢?”

    蕭荊山原本臉上也有些沉重,聽到梅子的好奇問話,禁不住再次低笑起來,拍了拍小梅子的背,溫聲說:“他啊,的確住了很大的房子,也的確每天吃著美味佳肴,不過他也有比我們更多的煩惱啊。”

    梅子從他懷裏仰起頭,不解地問:“他都是皇上了,能有什麽煩惱?”

    蕭荊山低頭憐愛地看著這個不解世事的小娘子,幹脆抱著她坐起,讓她就這樣靠在自己臂彎裏,這才說:“你想聽嗎,我慢慢說給你。”

    梅子眨了眨眼睛,最後重重地點了點頭:“那你告訴我吧。”

    蕭荊山沉吟了片刻,這才緩緩道來:“你該知道前些年外麵一直動亂吧,其實那是大昭皇室因為儲位之爭引起的七王動亂。先帝駕崩,儲君無著,以至於遠封在外的七王開始叛亂,爭奪帝位,才導致天下大亂。”

    梅子聽著似懂非懂,她隱約知道大昭是自己國家的封號,但是無論是什麽七王,還是什麽大昭,這對她來說都很遙遠。正如白日的時候閻老幺所說,他們綠水村的人,隻關心地裏長的莊稼外麵跑的野味,這些都是他們鍋裏的飯盤子裏的菜,除此之外的那些事,與他們何幹,知道了又不能填飽肚子的。

    蕭荊山見她睜著一雙大眼睛歪著腦袋認真地聽,伸手幫她攏了攏有些淩亂的秀發,這才繼續說:“七王動亂持續了好些年,一直到五六年前,也就是你十歲左右的時候吧,才由當時還不是皇上的軒王世子平息了這場動亂,從而換來了天下的太平。”

    梅子一下子明白了:“也就是說,我們現在能有太平日子過,多虧了這個後來當了皇上的軒王世子了?”

    蕭荊山點了點頭:“軒王世子宅心仁厚,愛民如子,他登基之後立刻免稅賦,興百年,

    安民心,天下這才慢慢安定下來。”

    梅子恍然,但隨即又不明白了:“既然他都好心免了我們的稅,那幹嘛現在又要收?”

    蕭荊山目色中也有些沉重,轉首透過窗戶看向遠處巍峨的群山:“當時軒王念及同族之情,並沒有對其他六王趕盡殺絕,當中的彭王爺更是手握了兵權在外休養生息。如今此人野心不死,再次作亂,而軒王世子登基後的這幾年,國庫空虛,平亂需兵馬,兵馬需軍餉,如今這個舉措,他怕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梅子聽蕭荊山這麽說,把這些繁雜的關係理了一理,終於徹底明白了,憤憤地說:“這個彭王爺太過分了,既然皇上當初放過了他,他就好好地當他的王爺唄,幹嘛又要作亂,害的我們要交稅。如今隻能希望皇上能快快派兵,把那個彭王爺滅了,也省得折騰我們這些老百姓。”

    蕭荊山見她擰著小眉頭不平的樣子,不由得笑道:“放心,皇上一定平了那個彭王爺給你出氣的,隻是要讓你出三百錢。”

    梅子想起剛才自己的小家子賭氣行徑,羞道:“哎呀,我這不是不知道麽,說清楚了的話,我才不會這麽小氣呢。”

    蕭荊山卻笑看著她:“真的嗎,現在沒有在心裏惋惜那六百錢?”

    梅子咬了咬唇,眼珠兒轉了轉,最後不好意思埋進他胸膛裏:“心疼是有的嘛,憑空少了銀子,誰不心疼啊,哼。”

    蕭荊山抱著她,低沉地安撫道:“心疼就心疼,沒關係的,反正無論如何小梅子都是一顆好梅子。”

    梅子埋在他懷裏不起來,悶聲說:“就是嘛,我是好梅子。”

    蕭荊山俯首,親了親她柔白纖細的後頸:“我最喜歡吃梅子。”

    隻可惜,現在才是傍晚時分,還不是吃梅子的時候。

    到了第二日,梅子正在家裏喂雞喂驢,蕭荊山則是出去附近山裏打獵了。外麵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喊聲,卻原來是阿金。

    原來阿金無事,便過來和梅子說說話。梅子放下手中喂雞的雞盆,引著阿金進了屋,最近秋風起了,天氣也涼了,兩個女人幹脆脫了鞋上炕盤腿,手裏拿著針線活便說話便做。

    說話間難免提起最近人丁稅的事,說起這個阿金歎了口氣:“其實我家雖然也不富裕,但湊一湊,那點錢也能拿出來的,但隻是我們家的小叔子也不知道犯了什麽邪乎,非要離開家出去當壯丁,說是要去外麵闖闖,為了這個事,我公爹公婆最近幾天都是

    繃著個臉。”

    梅子一聽,想了下說:“其實他想法本來咱們也可以想明白,他是個小孩子家的,估計不願意一輩子留在小山村裏,抱著雄心想去外麵闖蕩,也是好的,說不得也能見見世麵。”

    阿金點頭說:“的確是這個理兒,所以紅雨也說了,他要去便讓他去吧,反正年輕又沒成親,沒什麽拖累。再說了,紅雨最近越發地佩服你家男人,說蕭大哥見多識廣,這都是因為在外麵闖蕩的,所以紅雨倒沒什麽意見的。隻是那公爹公婆,想起小兒子要去充壯丁,心疼得厲害,可是又攔不住。”

    梅子歎了口氣:“你說得是,當兒子的自然是想闖蕩,不過做父母的自然是萬般不願意,事到如今也隻能期盼著他萬事順利,不求建什麽功業,隻求平安迴來了。”

    兩個人說了陳家小弟的事,又提起如今村裏人交人丁稅的艱難,梅子聽阿金一說,這才知道村裏不少人都賣起了口糧,有些愣是湊不夠,隻能東家借西家求。

    梅子聽了這些,心裏又多了一層憂慮。她忽然想起提起人丁稅的事,蕭荊山轉頭透過窗戶看向遠方的情景,於是她也轉首看過去,隻見遠處群山因為秋霧朦朦朧朧的,根本看不清楚。

    她苦笑了下想,原本清透安寧的綠水村,如今也像這遠處群山一樣蒙上了一層慘淡的薄霧。

    秋天過去,冬天過去,春天會來,春天來了群山又會變得蔥綠了,隻是當春天到來時,綠水村能恢複到之前的綠水村嗎?

    平生第一次,梅子意識到,外麵那個遙遠的未知世界,原來是這樣影響著自己的日子。

    那裏的那個天下,並不是和自己毫無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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