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季如風就來接了餘忘塵和歡歡,等兩人收拾整齊之後便下了樓,盡管季如風說什麽都不需要,餘忘塵還是準備了一些東西。


    莫名的,餘忘塵有些不安,直到下車時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季山和季韶光以及關關早就在等著了,一聽到聲音就迎出來,正看到季如風抱著歡歡牽著餘忘塵進門。


    歡歡沒有見過關關,她和關關幾乎有八分相像,湊巧兩人今天都穿了紅色的小裙子,因此歡歡一見到關關便瞪圓了眼睛叫起來,“叔叔!me!me!in the mirror!(和鏡子裏的一樣)”


    那樣子可愛極了,眾人一下都笑了,季如風按下她的小手糾正道:“不對,不是鏡子裏的,那是關關,你的小姐姐,不是你!你摸摸你頭上戴了一個發卡,關關沒有戴!”


    歡歡在自己頭上摸了摸,懵懵懂懂的樣子讓人更是笑個不停。


    這樣一鬧,餘忘塵反而沒那麽拘謹了,上前跟季山見了個禮,隻是在說自己的名字時有點別扭,四年來她都用的餘忘塵這個名字,冷不丁的介紹說是趙簡,她有點說不出口。


    “好了,孩子,別拘泥於這些,你能好好的,我便也安心了。”若說季如風和季韶光都為趙簡的死自責了那麽久,季山又何嚐不是呢?


    他親自扶了餘忘塵,讓她坐下,很是自責又關切的問了問她和歡歡如今的生活,最後還是季韶光過來把餘忘塵拉走,他才停下來去看兩個孫女。


    其實,語氣說歡歡和季韶光相像,不如說歡歡是像季如風的母親,可能這就是隔代遺傳,歡歡甚至比季韶光還要像季如風的母親,無論是這層關係,還是餘忘塵和歡歡坎坷的經曆,都讓季山格外心疼這個孫女。


    “我哥跟你說過去的事了嗎?”季如風的房間裏,季韶光問餘忘塵。


    餘忘塵搖搖頭,季韶光撇撇嘴,“就知道他不說,算了,我把我的部分講給你,好過你什麽都不知道。”


    “以前吧,我一度後悔把你介紹給我哥的,不過這麽多年,他也挺淒慘,看起來很有悔過心得,迴頭你可以讓他匯報一下。”說了句俏皮話,季韶光開始說當年自己被綁架的事,不論對錯,隻是陳述她知道的事情。


    餘忘塵有些怔怔的,左胸那裏有一道傷疤,原來竟然是這樣來的,而她失去記憶,竟然也是因為那件事。


    四年來,人的好奇心在她身上就像是湮滅了一般,她從沒想過這道疤竟然是這樣來的。


    放棄自己,救了季韶光……餘忘塵幽幽望著前方,四年來幾近封閉的生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也會為了朋友做這種選擇。


    不過,這件事情也是導致他們分開並且造成了今天的慘狀的直接原因嗎?


    餘忘塵皺著眉,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不是!


    如果這就是她和季如風四年前最後的交集的話,在這之前應該還有別的事?


    她呆呆的看著前方,連季韶光出去,季如風進來都沒有發覺,直到手被握起來,她側頭去看才發現身旁換了人。


    四目相對,餘忘塵忽然盯著他問:“你真的沒有背叛過我嗎?”


    男人毫不猶豫,“沒有!”


    “你確定?”餘忘塵不太相信。


    她突然想起自己剛醒來的時候,情緒總是失控,無緣無故的發脾氣,打人,甚至有幾次險些出現先兆流產的情況,那個時候多是seven陪著她,給她講很多有趣的事情,陪她看孩子的東西,注意力漸漸轉移到孩子身上,後來歡歡出生,需要她照顧,她變得很忙,這才漸漸好了。


    一個人又多偉大,餘忘塵不清楚,但如果現在讓自己為一個人去死,她絕對不會去做,可那時的趙簡卻甘願為了季韶光去擋子彈,如果不是友情太深厚,那便隻剩下……為了季如風一個原因了。


    可是,究竟又是什麽樣的事情,讓她甘願因為季如風去死,而不願迴到他身邊呢?


    四目相對,男人目光堅定,“我確定!如果我真背叛過你,你可以讓我一輩子別再見歡歡!”


    他有多喜歡歡歡,餘忘塵一清二楚,恨不得每天抱著孩子睡,難道他真沒有?


    可是,如果不是這個,還能是什麽呢?


    餘忘塵想不出了。


    下午,季如風的帶著餘忘塵出了門,歡歡很喜歡季韶光和關關,把孩子交給她,餘忘塵也算放心。


    “這是哪兒?”


    “我們以前的家。”


    “我們到底有多少家?”


    “不多,就三個。”男人一笑,拿出鑰匙開門。


    推開門,沒有什麽塵土的味道,地麵整潔,牆壁幹淨,一切陳列都還是四年前的樣子。


    餘忘塵覺得有點熟悉,下意識走了進去,季如風跟在她身後。


    餘忘塵皺起眉,“我們在這裏住了多久?”


    “快一年。”


    很熟悉。


    比那座大橋,還要讓她感覺到熟悉。


    “臥室……”


    說話時餘忘塵正站在二樓的樓道上,目光看了一圈,落在一間門上,“那裏?”


    男人目光一下子變得火熱,一把擒住了她的雙肩,“你想起來了?”


    餘忘塵按了按眉心,搖頭,“就是覺得有點熟悉。”


    “熟悉?那再看看,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季如風拉著她的手朝前走,臥室的門推開,餘忘塵就明白自己在愛丁堡時房間的格局是怎樣來的了?


    除了那裏的家具全部包了防撞條和防撞角之外,幾乎與這裏一模一樣。


    季如風指著房間裏的各處,一一說個不停,說完了臥室又帶著她去畫室,推開畫室的門,餘忘塵再次呆了呆,像季如風走進她的那間畫室時一樣。


    “怎麽會這樣?”


    餘忘塵用力閉了閉眼,靠著牆慢慢蹲下身子。


    她以為,愛上季如風是因為他的深情,是因為歡歡對他的喜歡,可是……


    究竟是怎麽迴事?


    她雙手抱著頭,不敢去相信其實這四年來,在那波瀾不驚的生活裏,她處處都保留著季如風的影子!


    可是,怎麽會呢?


    她不是都忘了嗎?


    她的腦子裏任何畫麵都沒有!


    “阿簡!”男人在她麵前蹲下身子,熟悉的味道一點點抱攏住她,粗礫的拇指按在她的額角,取代了她的雙手,“想不起來也沒有關係。”


    餘忘塵搖頭,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她是這樣偏執的愛著季如風,可為什麽又不能想起他,當年為什麽會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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