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臉色不似先前那般,看上去很不好,眼睛也有些紅紅的,他想可能是他妹妹剛才又對女人說了什麽難聽話,於是朝妹妹看眼,他妹妹在逗寶寶,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他朝女人走過去,抬手要幫女人戴圍巾,他已作好女人會不客氣的揮掉他手拒絕的準備,哪知女人並沒有,隻是接過手說自己來,且也不是剛才那般冰凍三尺的聲嗓。


    他有些意外,微怔了下,雖不知是怎麽迴事,但先前不鬱的心情卻是一下煙消雲散,變得同外麵的天氣一般晴朗。他嘴角揚起一抹欣悅的笑容,將圍巾遞給了她。


    他們出發去做彌撒,一出門,天比預想的還要冷,風也很大,他又把手上的禮帽戴到女人頭上,女人看似要抬手阻止,不知為什麽又放下了。


    他沒有探究,而是想到現在已快8點,晚餐要等做完彌撒之後才能吃,女人可能會撐不住餓,於是問她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墊饑。


    女人搖頭。他笑笑,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梢,打開車門,讓她和他妹妹坐到車裏,隨後,他自己則坐到從來都不坐的副駕駛位。


    才踏進教堂的門,他們就遇到了他舅舅和他表兄一行人。他內心一凜,這個教堂不是他舅舅他們常做禮拜的教堂,他意識到他們今天是特意到這裏來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他舅舅要親眼見見女人。


    他的猜測在下一刻,見到他表兄在朝他舅舅看了一眼,而後又朝他們陰惻惻的勾了勾嘴角時得到證實。


    他暗嗤,淡定自若,腳步不緊不徐的繼續朝前走,等走到他舅舅麵前時停下,態度裝恭敬的叫了他舅舅一聲,他妹妹也裝的很恭敬的叫了一聲。


    他舅舅沒有應,而是朝女人看眼。女人被他舅舅鷹隼般銳利的深灰色眸子裏散發出的陰戾光芒,和陰沉嚴肅的麵容有些怵到。他立刻握住她的手,想以此讓她安心,不要害怕,可女人卻是觸電般的馬上抽迴手放進口袋裏。


    這一切被他舅舅看的一清二楚,他舅舅目光從女人臉上移到他的臉上,對他道:“這個女人可不如你對她那樣,你確定她真的對你重要?”語氣帶了幾分告誡。


    他嘴角劃開抹不以為意的笑弧,“這是我的私事,輪不到你管。”


    他舅舅蹙眉,顯然不滿他對他不客氣的說話態度。他渾然不在意他,不再與他舅舅說一句話,帶著女人和他妹妹坐到一邊的座位上,等著接下來做彌撒。


    片刻,見女人在攏衣領,一隻手還放到了肚子上,像是覺得冷,他關切的問她。女人輕搖下頭,他笑笑,撫慰她彌撒很快會結束,然後伸出手要去握她手幫她溫暖,但伸到一半不想又讓女人生氣的揮掉,他又收了迴去。


    因為不知剛才那人是他舅舅,女人在下一刻向他問起,他如實說了,見女人有點疑惑的蹙了下眉,他又補充說是他母親的哥哥。


    說到母親,他內心不禁起了悲傷,6歲那年的今天,發生的那件悲慘的事再次浮現出腦海。他感覺到自己眼睛有點濕潤,但是女人沒有看出來,又問他,他表兄的手傷是否是他幹的。


    他快速壓住悲痛,勾起慣常的痞笑,問女人是否覺得給他表兄的懲罰太輕了,若是,她想如何懲治盡管和他說。


    女人皺眉,似是有些反感他說這樣的話,沒再說話,別開臉又看向他舅舅一行人。他也不再言語,朝他們那裏輕瞟了眼,他們已經落座。


    彌撒在不久後開始。雖然6歲之後他沒再過過聖誕,但每一年的平安夜還是會來教堂做彌撒,為他的母親做祭禱。今年除了依舊為母親,他還要為女人和他們的寶寶做祈禱,祝福她們快樂安康。


    他閉著眼睛,雙手交握在胸前,虔誠的默默禱告。女人站在他身邊,也閉著眼做祈禱。他知道女人的禱告裏不會有他,可他不在意,隻為在這個時候,他與女人正並肩而立,做著同一件事而內心充滿喜悅與感動。最後,他又祈禱將來每一個平安夜,他們都能像今天這樣一起在這裏做彌撒。


    做完彌撒,他和他妹妹同他舅舅簡單打了聲招唿,別的什麽話也不囉嗦,就帶著女人迴去了。


    聖誕大餐廚師已全都做好擺放到桌上,品種豐盛至極,女人和他妹妹看了不禁微微一訝。他勾勾唇,這些菜是他一個星期前就擬好了菜單給到廚師,讓他去準備的。除了菜,他還讓傭人將鮮花和蠟燭布置到餐桌上,為節日增添深厚氛圍,還有餐具也全是他前不久才通通新買的,是最為高檔的。


    這是他與女人過的第一個重大節日,是他們新生活的美好開端,所以他才這樣極為重視。


    見女人還站著,他拉開椅子讓她坐,女人朝他淡淡看了眼,早已收起先前的微訝,表情恢複到淡然,坐到椅子上。他坐到她邊上的位子,他妹妹隨之也抱著寶寶坐到了他們對麵。


    他今天的心情特別好,就像被五月燦爛的陽光照耀,因為從下午開始,女人就沒再對他甩過臉子,他不知道女人為何這樣反常,不過他也不想去探究,隻希望她能一直這樣對待自己下去。


    按習俗應該先互贈禮物,但考慮到女人從中午到現在一直沒吃過東西,怕她餓,他直接宣布開飯。


    話音一落,女人立即拿起叉子,他搶在她之前將幾片醃三文魚夾到她盤子裏。女人愛吃三文魚,而且還有個習慣,但凡餐桌上有三文魚,她必先吃之。


    應是真餓了,女人什麽話也沒說,拿起叉子就吃。他心情比先前更為愉悅了,馬上又命傭人開香檳,給每人斟一杯。


    顧及到肚子裏的寶寶,女人沒有要喝的意思,他頭朝她麵前的酒杯輕點了下,勸她今天是過節,少喝一點沒有關係,然後拿起自己的酒杯,號召女人和他妹妹與他一起舉杯為聖誕慶祝。女人聽他話的舉起了酒杯,與他妹妹一起和他碰杯。


    碰完杯女人沒有啜酒,想她一定還是顧及寶寶,他沒有勉強,同時為女人在意這個寶寶而更覺開心。


    見女人再次拿起刀叉要繼續吃東西,他看差不多可以互贈禮物了,於是命傭人把他事先放在一旁桌上的幾個禮盒拿給他,一拿到這些禮盒,他第一個就將女人的那份給到她,女人麵無表情的看了眼,然後語氣寡淡的說她沒有給他準備。


    這是他早料到的,所以一點沒有意外,更不介意,反而笑得很幸福,說沒關係,女人已經給了他一份很大的禮物。


    看女人的表情已是知道他指的什麽,但她沒有作聲。他朝禮物瞥眼,叫女人拆開看,女人猶豫了2秒,拆開禮物。


    像是猜到了他會送這類禮物給她一般,女人沒有顯得意外,驚喜更是沒有,他噙笑的告訴她為何要送這枚胸針的緣由,女人看眼他,又看了眼手上的胸針,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麽。


    他讓女人穿上大衣,把胸針戴上試試,說著便伸手要拿過女人掛在椅背上的大衣,女人立即製止,說不用,晚點她自己戴,隨即便把胸針放迴到首飾盒裏,放到一邊。他不勉強,女人肯收他已心滿意足,然後將另一個比女人那個稍大一些的禮盒遞給她。


    這是給他們女兒蕊蕊的那個相框。


    聽見他這樣說,女人一詫。早知她會如此反應,他悅笑,把為何會送女兒禮物的理由告訴了她。他不知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流露出了叫做“幸福”的笑臉。


    女人朝他看眼,沒有接,他把禮盒又往她麵前遞近了些,女人才接過。當她拆開看見相框裏鑲嵌著的寶寶的四維彩超照片時,她愣了瞬,他目光也定在寶寶的照片上,眼神隨著越來越柔軟的心放得越來越溫柔。


    下一秒,他餘光瞥見女人抬眸看向了他,他感覺女人散發出的目光不再是冷的,竟也有微微的柔暖。


    女人這是被他動容了嗎?他有些激動,想確認這到底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什麽,於是立即也抬眸看她,隻見女人視線已轉迴到相框上,隨之輕聲念出他給女兒起的法文名“l”。


    女人事先不知道這事,於是他向她解釋,還問她好不好聽,如果她不喜歡,他們可以重新再起。


    不知自己這話哪裏說的不對,女人原本柔緩的麵容瞬間一變,放下相框,麵無表情的說挺好的。他笑容微微一凝,不過很快再次綻笑,拿起相框再遞給女人,叫她翻過來看相框背麵。


    女人不知他是在期待她看他手寫的那段祝福語,麵露疑惑的看眼相框,又看眼他,但還是伸手接過了。接過後立即往後一翻,隨即愕然,怔忡的盯著落款處。


    他想女人一定是驚訝他為何沒有寫lisa,而是寫了她的真名。不過他沒有解釋,隻是沉默的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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