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愕然地望著已拿過蕊蕊手中線輪,正舉起手臂扯動線繩,企圖把樹上的風箏給扯下來的恆恆。


    我真的是沒有想到,恆恆竟然會幫蕊蕊。


    就在我還處在這詫異中,風箏已經被恆恆給扯下來了。


    蕊蕊高興極了,跑到恆恆旁邊,伸手要去拿恆恆手裏的風箏。


    恆恆瞥她眼,麵無表情的臉容又呈現出對她嫌惡的,把風箏往地上一扔,冷哼了聲,轉身走到一旁。


    蕊蕊懵了。


    我也輕蹙起眉頭,有些搞不懂恆恆,既然討厭蕊蕊又為何要幫她。而且他剛才扯風箏時,全然一副竭盡全力,誓要將風箏拿下來的。風箏拿下來後,我好像還看見他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


    我微微歎了口氣。


    真是樓少棠的種,喜怒不定,難以琢磨。


    剛準備重新抬腳朝他們走去,樓少棠就走到了我邊上,對著前方的2個孩子招手,“蕊蕊,恆恆,不要玩了,我們去釣魚!”


    聽見樓少棠招唿,蕊蕊馬上迴過神,撿起地上的風箏朝我們奔過來。


    恆恆冷淡地看了我們眼,隨即慢條斯理地往迴收風箏線。


    “瑪芒~”蕊蕊把風箏給到我,意思是讓我看她的風箏壞了。我柔笑,把她抱起來,安慰她道:“沒關係,下次讓樓叔叔再給你做一個更大更漂亮的,好不好?”


    蕊蕊看向樓少棠,樓少棠臉上掛著一貫對她的慈笑,說:“晚上迴去樓叔叔就給你做,現在我們一起去釣魚,還有畫畫,好嗎?”


    蕊蕊一向很好哄,聽我和樓少棠這樣說,馬上重新咧笑,“好~”


    我把水杯給到蕊蕊,讓她喝水。不一會兒,恆恆就拿著他的風箏走到我們這裏,朝蕊蕊瞥了眼,眼神還是冷冷夾帶著厭惡的那種。


    蕊蕊本來衝他在笑,見此,笑容又凝住了,然後頗為委屈地看著我。我對她笑笑,在她耳邊輕聲哄說,恆恆是因為餓了所以不開心。因為蕊蕊肚子餓的時候也會鬧小脾氣,於是她信了,說等下要把她帶來的自己最愛吃的零食給恆恆,我順她意的說好。


    我們一起迴到帳篷邊。


    蕊蕊立刻就要從我身上下來,讓我把她的小蜜蜂背包給她,知道她是要把零食給恆恆,不想她又遭恆恆嫌惡,隻好又騙她說恆恆現在不餓了,等下次餓了再給他吃。


    看著蕊蕊有點失望的小臉,我心裏挺不好受的,也很煩惱。2個孩子將來總要一起生活,我不可能這樣無休止的騙下去,現在蕊蕊已經有些意識到恆恆討厭她,若恆恆再一直這樣對她,她一定就會確定了。


    更讓我擔心的是,要是恆恆再在我之前,把我和樓少棠的事告訴她,那真是壞事了。


    可是,現在除了善意的哄騙,我又沒有更好的方法。


    想到此,我不由皺起眉頭。


    我的心思自然逃不過樓少棠的眼睛,他攬住我肩膀,對我安慰地一笑,“我會找時間和恆恆談,你別太擔心了。”


    他溫柔的眉眼也自然的令我心生安定。我微微一笑,點點頭。


    樓少棠讓恆恆幫他把折疊椅放到一旁的湖邊,又讓他穿魚線魚餌。應是太喜歡釣魚,恆恆這次到是挺配合的,一刻也沒踟躕,馬上就做。


    接著,樓少棠把畫板和畫筆給到蕊蕊,柔聲慈語地哄她坐在他們邊上,邊看他們釣魚邊畫畫。


    蕊蕊很愛畫畫,立刻就高興地同意了。走到折疊椅邊,因為折疊椅有點高,蕊蕊上不去,樓少棠就抱起她,放坐到椅子上。


    恆恆很快把釣魚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樓少棠便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兩人開始釣魚。


    蕊蕊拿著畫筆在畫板上畫畫,她畫的是樓少棠和恆恆在釣魚。


    望著眼前這副和諧溫馨的畫麵,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溫暖。


    因為要保護生態,樓少棠和恆恆雖釣了不少,但最後隻留了幾條,其餘的又都放生迴湖裏。


    就是這樣,蕊蕊都高興的不得了,蹲到水桶邊,兩隻小手伸進桶裏抓起一條魚,叫我,示意我幫她拍照。


    我剛拿出手機,蕊蕊手裏的魚就活蹦亂跳地掙紮起來,蕊蕊哪裏抓得住,而且又被嚇到,啊的尖叫出聲。


    魚從她手中蹦迴水桶裏,她重心沒把穩,眼見她要跌倒了,我驚得趕忙跑過去,就在這時,一雙手及時抓住了她手臂。


    我一看,是恆恆。驚跳的心雖還沒完全平穩,卻是大大地舒了口氣。


    看向蕊蕊,她早已條件反射地緊抓住恆恆的衣服,穩穩地站在原地。


    恆恆身上的白色衛衣被她手上的水和汙濁,弄濕弄髒了,不過他沒有在意,而是很生氣地盯著蕊蕊。


    她抬起小臉看他,也不知是因為被剛才的事驚著了,還是被他這副表情給怕著,她表情呆愣愣的。


    “麻煩精!”恆恆扯掉她小手,看似要推開她,最終卻是彎身拎起水桶,朝帳篷那裏走去。


    剛去把釣具放迴帳篷的樓少棠走了過來,問我:“怎麽了?”


    我笑笑,“蕊蕊剛才差點摔倒,是恆恆扶住了她。”


    樓少棠也有些意外,“是嘛?”轉頭朝恆恆看了眼,嘴角似是讚許地勾了勾。走去蕊蕊那裏,牽起她小手,“走吧,蕊蕊,我們去劃船。”


    之後,我們又劃了船,但恆恆沒參加,等我們劃完船迴到帳篷,他已將帳篷、野餐墊什麽的全收拾好了。


    “可以迴家了嗎?”他麵無表情地問樓少棠。


    樓少棠看眼地上收拾好的東西,點下頭,淡淡道:“走吧。”轉頭,柔笑的對蕊蕊說:“蕊蕊,走,樓叔叔帶你去別的地方玩。”


    “好哦~”蕊蕊開心地拍手。


    我們出了城市綠洲。


    到了樓少棠車旁,他打開後備廂,把東西一一放進去,我牽著蕊蕊剛準備開後車門,蕊蕊突然叫了聲,“巴巴!”


    我一詫,低頭看她,隻見她正側著頭,看著我們斜側方不遠處的巴士站。


    那裏有好多人,有的在等巴士,有的在邊上的雜貨店買東西。


    “瑪芒,巴巴,我看見巴巴了。”蕊蕊轉過頭對我說,她滿麵興奮,拉著我就要往那裏去。


    我拉住她,笑說:“你看錯了,巴巴怎麽會在這裏,他在國外出差。”


    翟靳已經死了,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一定是蕊蕊看見某個男的長得可能有些像翟靳,所以才會這樣錯以為。


    “沒有,我看見他了,他就在那裏。”蕊蕊很肯定的,還抬起小手往那個方向指。


    雖然肯定不可能會是翟靳,但我視線還是再次往那裏看去,掠過每一張臉,確定蕊蕊是看錯了。


    心頭一下泛起酸澀,她一定是太想她爸爸了。


    我抱起她,“蕊蕊,你真的看錯了,巴巴沒在這裏,不信等下迴家我們給他打電話,好嗎?”


    蕊蕊小臉皺起來,半信半疑的,但沒有再固執己見,應了聲,“好~”


    我轉過身,見樓少棠已站在我邊上,銳眸虛眯,一瞬不瞬地盯著前方的巴士站,臉色微微陰沉,還似是在思忖什麽。


    我知道是因為聽見“翟靳”讓他不爽了,想寬解他幾句,可礙於蕊蕊在,我什麽也沒說,把蕊蕊抱進後車座,然後對他道:“我們走吧。”


    樓少棠衝我煞無介事地柔笑了笑,走向駕駛室,打開車門。上車前,他再次朝巴士站看了眼。


    原本要去雙子塔的,但蕊蕊累了,半路上就睡著了,於是我們決定下周末再去。


    送我們迴別墅的路上,樓少棠跟我說起蕊蕊上幼兒園的事,說他已經幫我物色了幾家師資力量和硬件設施都非常不錯的幼兒園,等晚些把資料給我看,讓我選一家。


    我心又是一暖,關於這事,我最近一直有在考慮,但一點都沒向樓少棠提過,沒想到他也幫我考慮了,並且還著手做了。


    想要吻他,但看後視鏡裏恆恆正在玩手機,隻好作罷。


    又被他看出了我的心思,樓少棠嘴角愉悅一勾,放開握住方向盤的右手,握住我左手,手指插進我指間,與我十指緊扣。


    就這樣一直無聲的甜蜜到了別墅。蕊蕊正好也醒了,我下車,打開後車門,把她抱下車。


    剛讓她站穩,準備關車門,一道身影不知從何處陡然閃到了麵前,在我還來不及看清時,那人就抬起手,將一個重重的耳光甩到了我臉上。


    啪——


    清脆響亮的聲音令周圍一下安靜。


    因為太過突然,我一時被打懵。


    蕊蕊也被嚇住,打了個冷嗝。


    “幹什麽!”


    樓少棠沉怒的喝聲立時將我驚迴神,隻見他已站在了我身邊,攬住我肩膀把我摟進懷裏,怒目瞪視著我們麵前的人,眼中怒火騰騰,臉容陰鷙至極,很是駭人。


    我這才看清此人是誰,隻意外了一瞬,便不再感到愕然。


    麵對樓少棠的滔天怒火,沈亦茹一點不怵,也是麵色鐵青,滿臉怒不可遏的瞪視著我,像是要把我瞪出千百個窟窿來。


    我一下沒有控製住,雙手捂住口鼻,失聲哭了出來。


    我不是為沈亦茹打我而哭,而是為了她是在蕊蕊麵前打我。被自己女兒看到這幕,我很羞愧,無地自容,也覺得深深傷害了她幼小的心靈。


    樓少棠又把我往懷裏緊了緊,看向我,滿是怒氣的臉一柔,流露出極度的心疼。


    “哭什麽哭,再裝還是賤貨!”以為我哭是在裝腔作勢,尋求樓少棠佑護,沈亦茹更氣了,鄙夷地冷哼一聲。


    聽見她罵我,樓少棠再次將臉轉向她,磅礴怒氣比之前更甚。


    “恆恆,你先帶蕊蕊進去。”樓少棠對恆恆說,但眼睛卻還在怒瞪著沈亦茹。


    恆恆看眼樓少棠,又看眼沈亦茹,似是猶豫了下,然後拉起還沒從驚嚇中迴神,不停打著冷嗝的蕊蕊的手,進屋去了。


    見大門關上,樓少棠才開口對沈亦茹道:“跟塗穎道歉。”


    他聲音陰厲,且語氣透滿不容拒絕的。


    沈亦茹震愕住了,我也訝愕不已。


    以前,就算樓少棠對沈亦茹如何發火,最多就是怒喝和警告,像這樣用命令的口吻,還是頭一次。


    “你瘋了,少棠!”沈亦茹迴過神,“讓我跟她道歉,你有沒有搞錯?她是個什麽東西!”她氣惱交加,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指著我的手指被氣得發抖,“難道你忘了這個賤貨當年是怎麽對你的?”


    聽她又罵我,樓少棠本就陰鷙的臉又陰了幾分。


    “當年?嗬~”他壓抑著怒火,陰陰地冷笑一聲,“你還好意思和我提當年。”


    沈亦茹一下被噎住,心虛的神色浮出臉龐,目光轉移到我臉上,眼中迸出怒恨的光。


    我沒有在意沈亦茹的目光,而是很詫異樓少棠的話。


    雖然我和他誤會已消除,但有關當年沈亦茹下跪求我離開他的事我卻隻字未向他透露過,可聽他這話音應是已經知道了。誰告訴他的?


    見沈亦茹恨瞪著我,樓少棠再次開口:“我再說一遍,跟她道歉。”


    他語氣裏的厲色比先前又加重了。


    沈亦茹氣得臉陣陣發白,渾身發抖。片刻,她鬆開握緊的拳頭,抬起手,欲又將一個耳光甩向我,卻是被樓少棠及時的一把扣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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