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她走到我們麵前,麵容已不是剛才那般錯愕的,迴歸過去對我的盛氣。


    “你怎麽迴來了?”她語速一如既往的慢悠悠,口氣滿是質問的。


    我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而且還是用這樣的口吻,微微一怔。


    這時,她轉眸朝蕊蕊看去。


    因為不認識她,蕊蕊先前就看著她,漂亮靈動的大眼睛好奇地眨巴眨巴的,此刻見她看自己,她立刻咧開小嘴對她純真地笑起來。


    沈亦茹輕蹙了下秀眉,表情有些複雜,似是難堪,又有些惱,還有些嫌惡的。


    我理解她為何這樣的表情。


    曾經她以為蕊蕊是她的孫女,她愛過,期盼過她的降生,但後來卻被我當頭一棒,羞辱得顏麵掃地。聽說為這事,她到現在都在被徐曼麗諷刺嘲笑。


    她如何不恨我,不恨蕊蕊?!


    雖然在這件事上我的確愧對她,可也是因為她,才讓我決定離開樓少棠。她是一切陰差陽錯的導火索,是我們這出分道揚鑣悲劇的源頭。


    但我從未怪過她,尤其是在做了母親之後,我更為理解她。


    可此時此刻,見她竟然對我趾高氣揚,我不覺冷笑,“我為什麽不能迴來?”


    盡管抱著蕊蕊,但我腰杆卻挺得筆直,比她還倨傲的態度令沈亦茹不禁一滯,氣焰瞬間就滅了大半。不過很快又定住神。


    “你迴來做什麽?”


    看她滿麵警惕的,我洞穿她心思,勾起唇瓣,故意道:“找樓少棠。”


    其實我也不算耍她,說的是事實。可是,她卻會曲解。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一驚,瞪圓了眼睛,不客氣地問:“你找少棠幹嘛?”


    我不說話,內心鄙笑。她是在怕我會告訴樓少棠,當年她下跪求我離開他的事。


    我的沉默讓她更為心慌。雖然她表麵沒有顯露,但眼神卻昭示的很清楚。


    盯視了我片刻,她再次開口,“塗穎,你現在已經另有家庭,有孩子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少棠現在也過得很好,希望你別再去找他,大家各自為安。”她放低了姿態,語氣也明顯軟下來,但態度很明確。


    嗬~


    我內心苦澀一笑。


    她說的真是輕巧。


    都過去了。


    樓少棠是我心中永遠的坎,我這輩子都過不去。


    但是我的確不會再提,因為再提沒有任何意義,扭轉不了所有事。


    而且的確如她所言,樓少棠現在過得很好,我又何必再去攪動他平靜的生活。當初離開他,為的不就是他如今的順風順水,安寧無憂嘛。


    掩住內心的絞痛,我故作傲氣地勾了勾唇,說:“你放心,我找他是公事。”


    沈亦茹神情明顯一放鬆,馬上又端起來,“那就好。”再次看向蕊蕊,說:“你女兒長得很漂亮,像她爸爸。”視線轉迴我臉上,眼眸裏透著抹意味深長。


    我清楚她是存心再提醒我,心痛加深了幾分,表情卻是依然不變。


    見我不甩她,她也不再說話,轉身走了。


    直到她進了電梯,我才卸下強撐的無謂與堅強,任眼淚盈滿眼眶。


    “瑪芒,那個奶奶是誰?她為什麽要兇你?”


    聽見蕊蕊問我,我迅速擦掉眼淚,展露出柔笑,“她是剛才那個哥哥的奶奶,她沒有兇瑪芒,她對誰都這樣。”


    “那你為什麽哭?”以為我哭是因為被沈亦茹兇的,蕊蕊邊問邊小手擦我濕濕的臉頰。


    悲傷的心刹時被她的貼心暖熱,我拉起她小手吻了吻,說:“瑪芒不是哭,是昨晚沒睡好,眼睛有點酸。”


    “噢?”蕊蕊放心地笑起來,“那蕊蕊幫瑪芒揉揉眼睛。”說著,她小手就放到我眼皮上,輕輕地揉起來。


    雖然離開樓少棠至今都令我痛不欲生,可有蕊蕊這個可愛懂事的小天使,我真的感覺很欣慰很滿足。


    她是療我情傷唯一的藥劑,是我心靈最好的慰藉。


    “好了,瑪芒眼睛不酸了。”我拿下她手,“走吧,蕊蕊裙裙髒了,瑪芒再去給你買條新的。”


    “好哦?”蕊蕊開心地拍手。她最喜歡買新衣服,尤其是裙子。


    我給yvonne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蕊蕊已經找到了,讓她和nino到3樓一家吃法國菜的餐廳等我們,我和蕊蕊買完衣服就去找他們。


    買衣服的時候我問蕊蕊是怎麽碰上恆恆的,她說她找我的時候迷路了,正好恆恆經過,看她在哭就問她怎麽迴事,她告訴了他,然後恆恆就哄她,還帶她去上了廁所,之後又給她買了泡泡水和毛絨泰迪熊,並帶她找我。


    聽她說完我很意外,想不到恆恆還有這樣熱心溫柔的一麵,但蕊蕊又問我恆恆為什麽之前還對她很好,突然就兇她了。


    我沒法向她解釋那些複雜的事,說了她也不懂,隻好說恆恆是在和她鬧著玩,他演壞蛋,她是天使。蕊蕊聽了立刻釋懷,說下次見到恆恆還要和他玩,但讓我關照他,不要再弄痛她,而且她好害怕。


    我知道不會再有這個機會,但還是寵愛地摸摸她頭,笑著答應。


    到了餐廳,nino看見蕊蕊馬上就跑過來,問她剛才去哪了。


    先前她不見,nino也很擔心。


    蕊蕊沒說,而是獻寶似地把恆恆買給她的泡泡水和毛絨泰迪熊拿給他看,說是一個長得很帥很帥的哥哥送給她的。


    nino看了眼那些東西,噘了噘嘴,表情變得有些吃味的,說有什麽了不起,都是些不值錢的,他也可以買給她。


    蕊蕊也噘起小嘴不服氣地哼了聲,把泡泡水放迴自己兜裏,雙手緊緊抱住泰迪熊。


    看她一副很喜歡的樣子,nino更不開心了,氣唿唿地坐迴到位子上。


    我和yvonne都被nino這麽小就知道吃醋惹得失笑,yvonne寵愛地撫摸他小腦袋安慰他。


    蕊蕊可不管他氣不氣,拿起桌上的果汁喂給泰迪熊喝,嘴裏還在學我哄她喝水時說的話。


    不過nino生蕊蕊氣從來不會超過3分鍾,很快他就不氣了,對蕊蕊說要做泰迪熊的巴巴。蕊蕊所有玩偶的巴巴都是nino,於是她很自然就同意了。兩人給泰迪熊起了個名字叫c?me,然後一起開開心心地給它喂吃的。


    見氣氛很好,yvonne心情也不錯,我便把給nino做手術的建議說了出來。不像在醫院那樣,yvonne沒有馬上拒絕,說考慮考慮。畢竟是開顱,而且這樣一來也會暴露nino的身份,她顧慮還是很多。


    我很理解,不再一昧堅持勸她,最後她做怎樣的決定我都尊重和支持她。


    這一晚我沒有睡好,躺在床上反複思忖明天去天悅該怎麽和樓少棠談代言人的事,他又會怎樣迴應我,已經做好他拒絕的準備,但拒絕後我的補救工作該怎樣開展。


    一係列紛亂的問題輪番在腦中滾動,就這樣到了早上,陪蕊蕊吃完早餐,把她托給yvonne照看後我就去了天悅。


    好像知道我會來,秘書cindy毫不顯意外的,還出乎意料地主動讓我進樓少棠辦公室。


    以為樓少棠在裏麵,可進去看見他不在。


    我疑惑,問cindy:“他人呢?”


    “樓總現在有點事,你先坐會兒,我去給你倒杯咖啡。”cindy秉著一貫禮貌的態度。


    我會意地點下頭,坐到沙發上,又問:“他大概要多久?”


    cindy微微一愣,似是一時不知該怎麽迴答的,想了幾秒才說:“不清楚,看心情。”


    “看心情?”我心一凜,狐疑道:“他不會是根本沒事,故意讓我等吧?”


    我感覺這個可能性挺大的,可cindy卻立刻迴說:“不是,樓總的確有事。”


    她不是說謊的樣子,隻是表情有些怪怪的,說不出來的意味。


    “好吧。”不管樓少棠是真有事假有事,我唯一能做的也隻有等。


    cindy很快就泡了杯咖啡給我,然後就關上門出去了。


    辦公室一下安靜。


    我緩緩環視四周,這裏雖重新裝修過,也比之前擴大了,但所有的擺設與過去一模一樣。牆上掛的畫,花架上的宋窯花瓶,辦公桌上的玉石筆筒,一件件都是原來的,唯獨茶幾上我買給他的那隻水晶煙缸被換掉了。


    內心刹時湧起濃濃的傷痛。


    視線又看迴自己所坐的沙發。


    曾經我經常來這裏,也是坐在這個位置,在他忙的時候,或獨自玩手機,或什麽也不做,就靜靜看著他忙碌的樣子,那種幸福滿足的感覺是我至今仍能深深體會到,卻無法再擁有的。


    低首看向身旁的空位,我伸出手輕輕-撫-摸光滑的皮麵,過去與樓少棠在這裏親昵翻袞的甜蜜畫麵一一在腦中浮現,還有他抱著我,邊輕舔我耳珠邊說的肉-麻情-話,此刻也在耳邊迴響。


    可是,物事人已非,我們迴不去了,再也迴不去了。


    眼淚緩緩滑落到臉頰,心被灼燙得疼痛難忍,伸手向前去抽茶幾上的紙巾,欲擦掉眼淚,手剛碰到紙巾,隻聽背後休息室裏傳出一聲女人愉悅而消魂的嬌口今:“唔啊?快一點,再快一點?”


    我身體猛然一僵,大腦空白了幾秒。


    “啊?用力!快?不要停?”女人的口今叫聲越來越興奮,感覺就快到達高點。


    我從驚怔中還神,慢慢轉過身,看向休息室緊閉的門,心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慢慢撕列開,不敢置信門內正在進行的那個場麵,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朝那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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