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少棠眼眸狠狠一縮,剛要來抱我的手頓在半空,淺笑的麵容倏地一收,變得嚴肅,“別去找他!”


    我的心思從來都瞞不過他,也知道說出這話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怎麽可能會讓我向翟靳妥協。


    絕對不會!


    盡管做這個決定我也是萬般無奈,痛苦萬分的,可是這是唯一能救樓少棠的方法,我不得不這樣做。


    見我不說話,樓少棠的臉由嚴肅轉為陰沉,“塗穎,我樓少棠還不需要賣老婆來明哲保身。如果你這麽做,我不會原諒你。”他聲音一點一點冷下去。


    我緊握著拳頭,“可是……”


    “沒有可是!”不等我把放說完,樓少棠厲聲喝斷我,“不許去找他!聽見沒有?”


    我盯著他陰雲密布的臉龐,死死抿住唇瓣,內心掙紮矛盾極了。


    如果聽他話不去找翟靳,那他的後半生將會在高牆裏度過,他的人生就完了。若是運氣差被判了死刑,那他連命都沒有了。


    如果去找翟靳,他會被無罪釋放,但我和他也不會再在一起。


    一邊是生離,一邊是死別,哪一邊於我都是難以接受的,對我都是極端痛苦的。可是,這個選擇題我必須要做。


    “塗穎,迴答我!”


    我淚流滿麵。


    “塗穎!”


    我的遲疑徹底惹惱了樓少棠。他語氣一句比一句嚴厲,且每一句話都是帶著嚴正警告的,鷹銳的眸子厲瞪著我,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對我這樣的態度了。


    他是真怒了。


    深吸口氣,我抹掉臉上的淚,強壓住至極的心痛,毅然決然地說:“好,我答應你,我不去找他。我塗穎這輩子,生是你樓少棠的人,死是你樓少棠的鬼。”


    是的,我離不開他。


    我決定了,即使他真的再也出不去這裏,我這輩子也會一直在外麵守著他。


    如果他真的不幸……不幸……


    那麽,我也會隨他而去。


    盡管結局是痛心疾首的,但卻是讓我最感幸福的。能與樓少棠生死相隨,我甘之如飴。


    我擲地有聲的話語落下,樓少棠厲眸豁然一閃,沉怒的臉微微一怔,隨即綻露出笑容,拽住我手一把將我拉進懷裏抱住,“什麽死啊死的,別不吉利。”他唇瓣輕擦著我耳垂,在我耳邊低聲說:“我不會死,放心。”


    他語氣篤定,但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不過我還是裝作相信他的,“嗯。”


    我緊緊迴抱住他腰身,頭枕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深深吸嗅。


    我要牢記懷抱裏的這份溫暖和隻屬於他的這股淡淡煙草味。以後,我就要靠著它們度過餘生了。


    很奇怪,先前對他無救的所有恐懼,在做了這個決定後消失了,反而很安定,但心痛仍在。


    “媽那裏你幫我多安慰安慰她,讓她也別太傷心。”樓少棠邊輕撫我後背邊囑咐道。


    聽他提起沈亦茹,我沉重的心又沉了幾分,抬起頭,“媽知道孩子的事了。”


    樓少棠神色一凝,“她怎麽會知道?”


    我抿抿唇,將他舅舅把檢驗報告給沈亦茹的事全盤告知了他,樓少棠聽時全程眉頭都擰得緊緊的,聽完後很生氣的說:“我這個舅舅真是多事!看來最近‘盛世’實在太空了!”


    樓少棠說的“盛世”是“盛世集團”,是樓少棠舅舅家的企業,它不僅是海城最大的製藥集團,還經營和投資私立醫院,因著與樓家的關係,也涉足部分房地產項目。


    我當年為救小宇選擇嫁給植物人的樓少棠,除了看中樓家本身的財力外,這也是其中一點。在嫁給樓少棠的第二天,小宇就住進了他舅舅家的醫院,得到了最好的治療,費用也減少了三分之一。不過他家醫院的收費很辣手,所以即使少收,數額也是相當可觀的。


    “秦朗,幫我打個電話給沈赫,我要問問他,是不是他把我舅權力架空了,讓他無事可做,才有閑功夫來管我的家事!”樓少棠滿麵怒氣,轉頭對秦朗道。


    見秦朗拿出電話要撥,我趕緊阻止,“秦朗你別打。”對樓少棠說:“我告訴你可不是為了讓你發火的,更不是讓你把火燒到你表弟頭上。”


    這個沈赫是樓少棠舅舅的小兒子,年紀隻比樓少棠小了幾個月,也是個厲害的角兒,做事的狠辣手段和出眾的能力不亞於樓少棠。不過我是沒見識過,隻聽說。


    但我覺得傳言應該不虛,否則在樓少棠舅舅退居到掛名的董事長之位後,怎會由他來執掌“盛世”,而非他那個能力也很強的親大哥,和才幹也優秀的堂哥。且他才上任不到半年,“盛世”的業績就超過了過去5年之和,股價也翻了2番。


    另外,我曾見過他一次,是在樓少棠帶我參加的一個商務酒會上。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真人,之前隻偶爾在媒體上見過。那次他留給了我極深的印象。


    壞印象。


    和樓少棠一樣,沈赫也身形高大、有著鬼斧神工般的俊朗五官,因有血親關係,兩人在長相上還有那麽微微的相似。


    也如樓少棠那般,他站在那裏,無需說一句話就會自動綻放出萬丈光芒,讓人無法忽視。


    隻是不同的是,樓少棠總是冷著一張臉,給人的感覺是一座冰山,而沈赫對人都是帶笑的,但那份笑卻是一點溫度也沒有,甚至還讓我感覺陰冷。


    還有他那雙墨黑的眼睛,冰冷深邃的像冰封了千年的潭水,我隻觸及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唇形極好看的薄唇也是,雖勾著笑,卻似把能隨時令對方一劍封喉的鋒利刀刃。


    他看似極好親近,但以我閱人無數的經驗,深知這種男人是最難以靠近的。他內心隱藏著很多很多的東西,且藏得很深,並大多都是陰暗的,他隻是用笑容在迷惑他人,讓人不能窺探到他內在的一分一毫。


    這點和翟靳有點像,但與他不同的是,沈赫不危險,這我可以肯定。


    那天就他一個人沒有帶女伴,一個身價超凡又形隻影單的英俊男人,自然引來不少女人的垂涎。其中有個女人主動去撩他,那女人長得挺漂亮的,身材也不錯。沈赫對她笑得很是魅惑,舉起自己手上的紅酒杯,我以為他是要和那女人碰杯,誰知他把酒杯舉到人家頭上,然後就用酒給人家洗了個頭。


    那女人一下傻了,呆立在原地,他似什麽事也沒有的,笑容一分不減,又拿起身旁桌上的另一杯酒,再次往人家頭上澆。他一杯接著一杯倒,最少倒了有6、7杯,直到那女人反應過來,尖叫著逃開才罷手。


    我也傻了,要知道這個酒會的規格很高,來的全都是海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那女人還是哪家企業的千金,人家老爹也在,他這樣做實在太不給對方麵子,太狂妄、目中無人了。


    樓少棠卻好像見怪不怪,隻嘴角好笑的輕勾了勾便不再當迴事,摟著我去陽台賞夜景去了。


    迴去的路上樓少棠跟我解釋,說沈赫特別討厭女人接近自己。我很奇怪,問為什麽,會不會是和他身體原因有關,因為他……,但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樓少棠否定,很肯定的跟我說沈赫絕不會因為這點就自慚形穢。


    我想想也是,不然他剛才哪會那麽傲慢放肆。但具體原因樓少棠也說不知道,隻跟我開玩笑說也許他天生不近女色。我一度懷疑過他可能和樓季棠是一國的,但卻在之後的某一天看見了令我震驚到咋舌的一幕,我便再也不這樣認為了。


    那一幕我至今都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包括樓少棠,因為說出來將會是一顆重磅炸彈。


    意識到思緒飄遠了,我趕緊拉迴,見樓少棠惱意未消,我又勸道:“這事不怪你舅舅,紙不包住火,就算他不說,說不定哪天其他人也會露出去。”


    樓少棠沉默了幾秒,不再追究。擒起我下巴,仔細盯著我臉看,眼裏沁出心疼,“我媽是不是打你了?”


    為了不讓樓少棠看見我臉頰的紅腫,來的路上我一直拿冰毛巾冷敷,現在已基本看不出了,被紙割傷的那道小口子也被我用遮瑕膏很好的遮蓋住。


    “沒有。”我拿掉他手,故作無事的笑笑。


    “別騙我了,我媽我還不了解?”他再次抬手,輕輕摩挲我臉頰,“她是什麽反應,你不說我都知道。老婆,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動你。誰都不行!”


    的確,樓少棠十分了解沈亦茹,出了這樣嚴重的事,她怎麽可能權當無事。還有老爺子,他也了如指掌。


    “等下你不用再迴景苑,迴城南公寓去。”對我說完他吩咐秦朗,“你派幾個保鏢守在公寓樓,不許樓家的人踏足半步。另外,塗穎出行也要派人保護。”


    “好的。”秦朗應命,立即就打電話安排人手。


    樓少棠牽起我手,把我帶到沙發上坐,然後拿起茶幾上果盤裏的一個蘋果開始幫我削。


    我很喜歡吃蘋果,以前樓少棠每天都會像這樣給我削了吃,早餐時1個,晚飯後再1個。


    因為從來不幹這種活,以前他要吃都是傭人伺候,所以一開始他削的很生疏,經常割到手,後來就熟練了,削起來特別快,而且皮都是連著不斷的。


    他真的為我改變了很多很多。


    “給,吃吧。”他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我,我接過咬了口,嚼咀了幾下,便和著喉嚨裏的酸澀一起咽下。


    樓少棠目光溫柔地看著我,臉上洋溢的全是滿足的笑,隨即無意地往我肚子上瞥了眼,柔笑的臉龐略微凝了瞬。


    我心裏一下不是滋味,見他看我,似是在猶豫,我意識到他要跟我說什麽,搶在他之前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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