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我也是一頭霧水,搞不懂舒俏怎麽突然對秦朗態度180度大轉變,但很快就明白過來,她是要利用秦朗打空少的臉。


    如我所料,等秦朗走到我們這裏,舒俏立刻無比親昵地勾住他手臂,“朗朗~”


    她用足以令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嬌甜聲嗓輕喚秦朗,隨即無視秦朗似是撞邪的表情,也不怕他會不給麵子扯掉她手,看向空少,一臉神氣的,“你剛才不是說老娘沒男人要嘛,睜大你狗眼看清楚了,”她頭朝秦朗偏了下,“這是我男朋友,叫秦朗,他是個律師,不知道甩你幾條街!”


    她滿麵自豪的,仿佛秦朗真是她男朋友似的。


    空少上下打量秦朗,眼神充滿狐疑,很是不相信的。


    “你是他男朋友?”半晌,他半信半疑地問秦朗。


    舒俏清清嗓子,轉臉看向秦朗,嬌笑中多了抹暗示的意味。


    秦朗是個聰明人,在剛才舒俏介紹他時就已知道是怎麽迴事了,神色也早恢複淡定。


    “對,我是他男朋友。”他很配合地將手環上舒俏的小蠻腰,把她往自己懷裏緊,語氣不容他人質疑的。


    可能是沒料到秦朗動作會比自己更親密,舒俏怔了瞬,隨即更為配合地側過身,與他身體貼得更緊。


    論相貌氣質,秦朗不知比空少勝出許多,空少有自知之明,似是自慚形穢地扁扁嘴。


    達到目的了,舒俏得意地勾勾唇。


    “切~律師而已,有什麽了不起,我爸公司裏滿地都是小律師!”空少女朋友高傲地揚起下巴,嘴角不屑一斜,神情一副狗人看人低的。


    “小律師?哈!”舒俏似是聽到個笑話,眼一挑,反顯得很看不起她的,“你打聽打聽,整個海城有誰沒聽過秦朗,秦大律師的威名?你無知就別出來秀智商下限!”


    舒俏毫不誇張,秦朗年紀雖輕,但在業界知名度很高,是海城屈指可數的大律師之一。除了擔任樓少棠特助和“天悅”法律顧問,他還有自己的律師事務所。


    不過,這和他本身能力卓群有關外,和樓少棠的有意提攜也是密不可分的。


    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年來,即使在樓少棠成了植物人,不知有否醒來的一天,他依然對他忠心耿耿的原因。


    一個是懂得報知遇之恩的人,一個是識才惜才,唯才是舉的人。兩人於公是上下屬,於私又是交情甚篤的朋友,是種一般人很難形成的特別關係。


    聽舒俏這樣說,空少和他女朋友均是滿麵意想不到的訝然,雙雙盯著秦朗。但秦朗卻是麵不改色,一點沒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那,那又怎麽樣?”空少女朋友還是不甘心被比下去,隻是口氣沒剛才那麽硬氣了,“我家毛毛可是‘海城航空’的活招牌。前幾天他剛代表他們公司參加了國際空乘形象大賽,得了第一名。”說到此,空少女朋友再次神氣起來。


    秦朗一聽,原本沒怎麽正眼瞧空少的,此時目光仔細地在空少臉上逡巡了幾圈。“你是不是叫毛鋒?”他問。


    不明秦朗怎會知道自己名字,空少詫了瞬,點了下頭,“是啊,你怎麽知道?”


    秦朗笑起來,很輕蔑的,“原來你就是毛鋒!”


    剛以為自己也是大名在外,露出得意之色的空少臉刹時一僵,疑惑地瞅著他。


    我和舒俏也很不解秦朗怎會知曉他,還一臉輕視的。


    “我是你那起性騷擾案原告的代表律師。”


    秦朗話落,空少如被霜打的茄子,整個人徹底凍結了。


    不管他像個冰雕般一動不動,秦朗繼續道:“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你敗訴的可能性是99.99%。”又看向也傻了的他女朋友,用十分戲謔的口吻說:“你男朋友很快又要出名了,快去訂幾個花籃,包個場子慶祝一下。”


    “什麽,什麽性-騷擾?”他女朋友總算反應過來,白著臉,急切地問秦朗。


    “他沒告訴你?”秦朗嘴角挑起誚笑,一看便是明知故問。看眼空少,“他上個月在飛機上騷擾一名女乘客,人家把他告了。要是他騷擾的是一般人就算了,但他不長眼,騷擾的是金家大小姐,人家發話了,一定要告到他坐牢。”


    秦朗口中的金家也是海城大戶之家,不是輕易能惹的,更何況金家大小姐,是比湯小姐更出了名的刁蠻潑辣,炸彈脾氣,誰要得罪她一分,她定當百倍還報。


    我心中直嗬嗬,空少這下可真是要倒大黴了。


    “走吧,俏~俏~”秦朗側首對在發愣的舒俏說,故意在“俏俏”兩字上意味深長的拖長音。


    舒俏醒過神,立刻譏誚地笑對空少,“看在你要坐牢的份上,那錢我不要了,就當是送你的慰問金。”又嘲諷他女朋友,“快讓你爸公司那些滿地爬的小律師幫幫他,讓他少吃幾年牢飯,早點出獄,你倆好早點喜結連理,早生貴子。”


    空少女朋友氣得臉都歪了,轉頭啪一個耳光甩到空少臉上,隨即揚長而去。


    “莉莉~”不顧被抽紅的臉,空少急追了上去,“你聽我解釋~都是誤會!”


    “對,都是誤會!其實他不隻騷擾了金小姐,還騷擾了王小姐,李小姐,好多小姐!”望著空少狼狽追趕的背影,舒俏扯著嗓門倒幫腔。


    “哈哈哈哈~”她樂得哈哈大笑,“解氣!太他媽解氣了!”轉臉對秦朗道:“謝謝你啊!”


    與心情暢快得飛上天的舒俏相比,秦朗似是什麽也沒發生的,很是平靜,放下環在她腰間的手,“不客氣。”


    舒俏也拿下勾在他手臂上的手,臉上袒露出讚賞的笑容,“還以為你會拆穿我呢,沒想到挺仗義的。”翹起拇指朝身後的方向指了指,豪氣十足地道:“走,姐請你吃飯。”


    秦朗有些好笑的,“我比你大。”


    舒俏愣了下,“行,你大你大,你哪兒都大!”


    聽她明顯是意有所指的,秦朗嘴角抽了抽,倒是破天荒的沒迴嘴。


    我一點沒笑,很疑惑秦朗怎麽會出現這裏,問他:“你怎麽會到這裏來?樓少棠呢,你們沒一起嗎?”


    聽我說到公事,秦朗表情恢複嚴肅,“樓先生在公司開會,我過來幫他辦點事。”


    我會意地輕點下頭,又問:“現在‘天悅’的事怎麽樣了?”


    “還在解決中,不過有樓先生在,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秦朗胸有成竹,一派對樓少棠很是有信心的。


    想到樓少棠一個人麵對風浪,我特心疼,想要和他肩並肩站在一起給他依靠,給他安慰。於是說:“你等下還迴公司嗎?我跟你一起。”


    秦朗點頭,“迴的。但我建議你還是別去了,樓先生現在真的很忙,你去了也未必見得到他。”


    “是啊小穎,你去幹嘛呢,還是早點迴去休息吧。”舒俏也從旁勸我。


    我搖頭,心意已決,“就是見不到我也要去。”


    知道我脾氣,舒俏沒轍地歎口氣,對秦朗說:“飯我下次再請,今天就先請你喝飲料吧。”頭朝前方的奶茶鋪點了下,“想喝什麽,隨便點。”不等他說,又立刻替他拿主意,“就鴛鴦吧,喝了早日脫單!”說完,也不顧秦朗什麽意見,徑自走向奶茶鋪。


    秦朗十分無語地望著她。


    見他對舒俏沒有一絲以往反感的神色,嘴角還輕挽起若有似無的弧度,似是有些愉悅的,我壓住笑意,問:“你喜歡舒俏?”


    “啊?”秦朗驚得迴過頭,白淨俊逸的臉龐掠過的一抹不自然的紅暈,“沒,沒有啊!誰說的?!”


    他嘴上不承認,但緊張的表現已是出賣了他。我確定他是有點喜歡舒俏的,但既然他不承認,我也不便拆穿他,說“沒有就算了,我隨便說說的,別介意。”


    秦朗吞了下口水,極不自然地笑了笑。


    想起舒俏曾斷定他是處男,原本我不信,現在看他有些害羞的樣子,我信了。


    挺高興他能喜歡舒俏,這一直是我希望的,但同時又替他捏把汗。


    他算是舒俏的克星,在氣勢和毒嘴上絕對能壓住她,這點在他倆這麽多次交鋒中已是毋庸置疑。


    可是在其他方麵我就不敢肯定了,畢竟舒俏是在情海裏歡脫翻浪的高手,秦朗根本玩不過她,也不會玩。現在栽在舒俏手裏,我隻能祝他好運了。


    片刻,舒俏兩手各拿一杯飲料迴來了。


    “喏,你的鴛鴦。”她把左手的飲料杯遞給秦朗,秦朗接過,“謝謝。”


    他麵容已是恢複先前的鎮定自若,毫無剛才的心虛害羞。


    “你不能喝,我沒買你的。”舒俏對我說。


    我不介意地笑笑。


    “樓太太為什麽不能喝?”秦朗滿麵不解的。


    “小穎懷孕了。”舒俏解釋。


    秦朗訝異,看眼我肚子,問我:“樓太太,你有喜了?”


    舒俏噗嗤笑出來,連帶著剛喝進嘴的冰凍水果茶都被噴了出來,不是手捂得快就噴到秦朗身上了。


    “什麽有喜,你從哪口古墓裏爬出來的?”她手指擦抹嘴邊的茶漬,嘲笑道。


    自知自己的話是複古了些,秦朗頗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糾正措辭又問我遍:“你懷孕了?”


    對秦朗我很信任,大方承認,“嗯,2個月出頭點。”不忘叮囑,“不過你先別說出去,我暫時還不想讓別人知道。”


    “好,我不會說。”秦朗理解,也很替我高興的,隨即了然笑道:“難怪出了這麽大事,樓先生看上去心情還是挺不錯的,我還在納悶呢。”


    我還算多雲的心情因這句話一下陰霾,笑容凝在嘴角。


    看出我又陷入自責和愧疚中,舒俏也收起笑臉,催促秦朗,“行了,別廢話了,快走吧,再不走過會兒就得堵車了。”


    秦朗看眼表,“嗯。”對我說:“走吧,樓太太。”


    我們一起迴了“天悅”,我直接去了樓少棠辦公室,如秦朗所言,他不在。


    看見堆滿文件的辦公桌,我腦中立時浮現出他伏案處理公務的繁忙情景,還有他心力交瘁疲累不堪的麵容,再次心疼起他。


    給他沏了杯參茶,我坐到沙發上,打開ipad邊上網看有關雙子塔的新聞邊等他。


    約摸過了1個多小時,樓少棠迴來了,見到我他很驚訝。


    “老婆,你怎麽來了?”


    他大步朝我走過來,看上去果然很累,可臉上的笑卻溫柔得能沁出水來。


    “剛好碰見秦朗,就和他一起過來了。”


    我笑答,放下ipad,摸了摸茶幾上的參茶,已經涼了。起身要再給他沏一杯,卻被他阻止住,“我不渴,別泡了。”拿下我手裏的杯子,拉住我手坐迴到沙發上。


    看他似乎挺高興的,我不解:“怎麽這麽高興?”


    他凝著我眼睛,笑容更深了,“老婆,‘天悅’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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