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放好了,去洗吧。”


    他走向我,看架勢是要來抱我去洗澡,我趕忙下床,“我自己洗。”


    腳一著地,整個身子一軟差點跌倒,翟靳及時伸手扶住了我,“你病了,一個人不行。”


    我推掉他手,“翟靳,我們剛才說好的,你忘了?”


    翟靳挑眉,嘴角勾起促狹的笑,“你隻說不上床,沒說不能一起洗澡。”


    我很嚴肅地看著他,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ok~”翟靳聳聳肩,張開雙手做投降狀,拖長的尾音顯露出他的妥協。又不放心地叮囑道:“那你自己當心點,我就在外麵,有什麽事叫我。”


    我點點頭,走向浴室。


    “等一下。”他又似是突然想起什麽,叫住我。


    我腳步一頓,轉頭,見他打開了衣櫃。“你新衣服我還沒買,今天就將就一下先穿我的。”


    他從裏麵拿出一套睡衣給我,我接過,去了浴室。


    以為發燒了,腦袋就會糊塗空白,誰知閉眼躺在浴缸裏,腦海裏竟全被樓少棠的身影占據。


    想到24小時前,我和樓少棠還睡在一張床上,還在做著最親密最甜蜜的運動,24小時後的現在,我和他就分道揚鑣了。我忍不住再次哭泣。


    滑下浴缸,我將整個人浸泡在水裏,讓眼淚盡情地在水中流。


    鈴鈴鈴——


    擱在台盆邊的手機響了,我坐起身,撈過一旁的浴巾裹上,跨出浴缸。


    拿起手機一看,是喬宸飛的。


    我疑惑地蹙起眉頭。之前上了翟靳的車後就給他發過消息,讓他別擔心,說我和翟靳是朋友。也不知道他信沒信,後來倒是沒再打給我。怎麽現在這麽晚了來找我?


    “喂。”我接起。


    “小穎,你現在哪裏?”電話那頭,喬宸飛的聲音聽上去很焦急又擔心的。


    “我在朋友家裏。”我平靜地說。


    喬宸飛愣了下,“是那個男人嗎?”語氣裏透現隱隱不悅,不等我迴答又迫不及待地問:“小穎,那個男人是誰?”


    “不是,是舒俏。”


    不想告訴他事實,說出來他一定會震驚的,也一定會阻撓,不能把他摻和進來,他不是翟靳的對手。於是我轉移話鋒:“你找我什麽事?”


    喬宸飛一愣,似是剛才想起正事,說:“樓少棠,”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有些嚴肅,“樓少棠出事了。”


    我心猛然一窒,“出了什麽事?”突然想起今天出病房時鄭可兒那聲驚慌的叫聲,心一下惶恐地跳動。


    “突然暈倒了,腦袋磕破,縫了幾針。”


    “……”提著的心一下落迴肚子裏。“哦,是嘛。”


    大概是聽我並不緊張關心,喬宸飛問:“小穎,你和樓少棠到底怎麽迴事?為什麽要離婚?”


    “我以後再告訴你,今天我累了,先這樣吧,掛了。”


    “小穎……”


    喬宸飛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我急切地掛斷。


    握著手機,我坐在椅子上,腦子裏想的全是樓少棠的傷,他應該就是那時暈過去的吧,因為受到了刺激。幸虧沒什麽事,我想鄭可兒會好好照顧他的。


    歎口氣,我起身出了浴室,見翟靳不在房間裏,因為想吃點退燒藥再睡,於是就去找他。


    打開房門,看見斜對麵一間房間有燈光從隻開啟了2指寬縫的門裏漏出來,猜他可能在裏麵,我就過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翟靳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你好樣的,我真是小瞧你了。這筆賬我先記著,不跟你算,你最好是能牢牢地拴住他,否則我會讓你重迴地獄。”


    他聲音冷厲,語氣陰狠,比一般的警告更多令人懼駭戰栗的意味。雖沒看見他的臉,但憑這些我能想像此時他是怎樣一副森冷陰寒的表情。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對方是誰,他態度為何如此狠絕?


    正猜測時,聽見他的腳步聲朝門口走來,我趕緊惦著腳轉身迴房。


    剛坐到沙發上,還沒來得及拿本雜誌裝樣,翟靳就開門進來了。


    可能是沒料到我這麽快洗好,他愣了一瞬,隨即勾笑地問:“怎麽不躺床上?”


    “家裏有退燒藥嗎?”與他柔和的麵龐不同,我冷著臉。


    他像是突然才意識到,“我去拿,你先睡床上去。”頭朝床的方向點了下。


    等他出了房間,我起身去到床上。


    不一會兒,翟靳拿著一盒藥和一杯水進來了。


    他把水杯放到床頭櫃上,從藥盒裏抽出一板藥,破出2顆,而後連同水杯一起遞給我。


    我迅速把藥吃掉,把杯子放迴床頭櫃,“好了,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你睡,我就在這裏。”翟靳看著我,嘴角勾起慣常的痞笑。


    我心一提,皺眉道:“你在這裏我睡不著。”


    我臉上緊張反感的表情很明顯,可翟靳並不生氣,臉上的痞笑一分不減,俯下身,俊臉湊到我麵前。


    我驚得朝後靠去,剛要別開臉,下巴便被他擒起,“lisa,從現在起,你要習慣我在你身邊。”


    他笑著說完,立刻俯首吻住了我的嘴。


    我驚怔得瞪大眼睛,大腦一時空白。


    片刻,待我反應過來,他的舌已滑進了我口中,在我唇齒間掃蕩。


    他力度有些重,透著霸道和強勢,仿佛是在用這個吻告知我已是他的囊中物,逃不掉。


    像是知道我要咬他,在我張嘴前,他離開了我的唇。


    “以後我每天都會這樣吻你,你也要習慣。”他勾唇,得勝般地笑。


    我咬住被他吻得有些紅腫的唇,惱火地瞪著他。


    可是,再惱怒又如何?再不甘心又怎樣?這已是我的命運。


    現在,我唯一希望的是他能盡快熄滅對我的愛,這樣就能放了我。


    “好了,你睡吧。”


    他轉身,走出房間。


    我愣怔了半晌,還以為他會賴在這裏的。


    盯著緊閉房門,我心裏一片淒涼。


    嗬,習慣他在我身邊,習慣他這樣吻我。


    我怎麽習慣?


    我早就習慣了樓少棠。習慣了他對我的溫柔,習慣了他給我的溫度,習慣了他的吻他的愛,不會再習慣任何其他男人了。


    心又絞痛起來,我捂住胸口閉上眼睛,告誡自己不要再去想。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藥很快起了作用,我昏昏睡去。待再次醒來,房間已被陽光照耀得敞亮。


    我坐起身,看見床頭櫃上多了個保溫杯,杯上還貼著張便條,上麵寫了一行字:醒了先喝水。


    與樓少棠蒼韌工整的字跡不一樣,翟靳的很草,有幾分狂涓。都說字如其人,不假。不過令我意外的是,原來他不僅中文說得好,竟連漢字也寫得這般漂亮。


    我拿過杯子,打開杯蓋,熱氣瞬間冒出來,喝了口,有點燙。應該是他剛拿進來不久。


    喝完水,我把杯子放迴床頭櫃,瞥見枕頭邊疊放著昨天換下來的那套髒衣服,衣服已被洗幹淨了。應該也是翟靳洗的。


    我拿上衣服去浴室洗漱,然後下了樓,聽見廚房那兒好像有聲響,我走過去。


    隻見翟靳正戴著圍裙站在料理台邊切菜,我詫異極了,這與他以往桀驁狠絕的形象太過違和了。此時的他看上去十分居家,雖然切菜的姿勢閑散,像玩似的,臉上的表情也是貫常那般浪-蕩不羈。但我真感到很意外,從來都沒想過原來他還有這樣細心體貼又溫情的一麵。


    “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翟靳戲謔的笑音滑進耳畔,切斷我思緒。我迴神,見他已放下手裏的刀,正在水龍頭下洗手。我冷下臉,並不覺得他這玩笑很好笑。


    “怎麽起來了?”無視我冷臉相待,他仍然笑著關心地問。關上水龍頭,抽出紙巾擦手。


    “我病好了。”我冷聲冷氣地說。


    他走到我麵前,摸了摸我額頭,蹙下眉,“燒沒全退,還有點。我去給你拿藥,再吃2顆。”說完,他轉身上了樓。


    不一會兒,他拿著藥盒下來了,倒了杯水,把藥遞給我。


    我接過,把藥吃完,他滿意地笑了笑,頭朝旁邊的餐桌示意了下,“去那兒坐吧,粥馬上就好。”


    看眼煤氣上的砂鍋,再看眼翟靳,我問:“這裏就你一個人住?”


    這棟別墅雖與景苑大型獨棟花園式洋房不能比,但上下也有三層樓,近400平,這麽大麵積,這麽多房間,就算沒有傭人也該有個打掃的阿姨吧。可從昨天到現在,除翟靳外我沒在這裏見到第二個人。


    “從昨天起是2個。”翟靳挑挑眉,臉龐浮起痞笑。突然像想到什麽,“你想請傭人?如果你想請,我現在就去派人幫你找一個。”說著,他拿出手機。


    我立刻製止,“不用,我不要傭人。就是隨口問問。”


    看我是真不要的樣子,翟靳把手機放到料理台上,“我是一個很注重隱私的人,不喜歡家裏有外人。”他笑著解釋。


    我譏諷一笑,“既然如此,你還讓我住過來。”


    他凝著我,臉上的痞笑加深了幾分,“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女人。”口氣卻十足認真。


    我被他這話說得心再次悶痛,不再說話,拉開椅子坐下。


    翟靳又凝了我2秒,關掉煤氣,把砂鍋端到餐桌上。“吃飯吧,你昨晚也沒吃東西,一定餓了。”打開鍋蓋,盛了2碗粥。


    我的確早已饑腸轆轆,看見碗裏白粥和桌上的小菜,條件反射地咽了咽口水。


    翟靳舀了勺肉鬆放到我粥裏,又把小菜碟推到我麵前,“多吃點,吃完再去睡會兒。”


    他話音剛落,料理台上他的手機就響了。


    他起身拿過一看,立刻朝我看了眼。看他神情一下變得嚴肅,我暗暗疑惑,卻沒表現出來,若無其事地繼續喝粥,但耳朵卻豎起來仔細聽著。


    翟靳接起電話,沒有說話,看情形應該是對方在說。我夾著小菜,目光狀似無意地看他。


    他麵無表情,但深褐色的眸子裏卻裹挾著森冷的光,許久沒見過的那隻銀色豹頭打火機,不知何時已被他拿在手裏習慣性地彈開關合。


    半晌,他才開口,不過說的是法語,我一句聽不懂,但聽他決斷冷硬的口氣,我直覺他是在給對方下什麽命令。


    說完他就掛了,把手機放到桌上,打火機又揣迴到兜裏,像是從沒接過剛才的電話一般,臉上再次勾起笑容,拿筷子給我夾菜。


    他仿若無事,可我卻不同。對於他的底細一直是團迷,他太過神秘,暗藏的東西太多,令我既好奇又惶惶,於是就趁這個電話順勢問道:“翟靳,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翟靳夾菜的手微微頓了下,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不是跟你說過,自由職業。”


    他依然是當初在法國遇見他時的那套說辭,但我怎麽會信?!


    “自由職業也有職業吧,是什麽職業?”我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麵容一凝,注視著我,舌尖不斷頂弄口腔。擺明是不想說。


    “你說我是你女人,但你連你是做什麽的都不肯告訴我,你讓我以後怎麽安心跟著你?”我激將他。


    不知是不是聽我承認是他女人了,翟靳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


    “貿易。我是做國際貿易的。”他說。


    “國際貿易?”我微微一詫,這倒是出乎我意料。


    以前有猜測過他可能做的是些不正當的生意,比如走私什麽的。但後來想既然樓少棠和他做哥們兒,兩人又有生意往來,那就不會。因為樓少棠是不可能會碰那些不幹淨的生意。後來也猜測過其他行當,唯獨沒想過是國際貿易。


    國際貿易挺平常的,沒什麽不可告人,他為何搞得那麽嚴肅神秘,剛才還不肯說?我有點奇怪。


    令我不解的還有,他每次打電話態度都很陰冷,有時甚至是陰狠,比如昨晚。做生意不都該笑臉迎人嘛,他怎麽一派睥睨眾生,居高臨下的?就算不是客戶,對下屬也不該這般吧?!


    突然又想到上次在工廠見過的那些訓練有素,視他為神之信仰的保鏢,我疑惑又多了幾分,覺得他應該沒有說真話。剛想繼續探問,他像知道似的,搶在我開口前說:“好了,具體的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先吃飯吧。”


    他笑得坦然又問心無愧的,全然不像在對我撒謊。


    我抿了抿唇瓣,暗暗壓住內心的狐疑,雖然不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這個人深不可測、極度危險。


    可即使有這樣的認知,我對他卻並不懼怕,之前偶爾還會有緊張,現在連緊張似乎也沒有了,不知為何。


    “你好像很喜歡這枚胸針?”翟靳目光突然移到我外套上,臉上揚起令我有些無法理解的愉悅的笑。


    我低頭看眼胸針,想起樓少棠就是聽我說這枚胸針是翟靳給我的定情信物後,才相信我背叛了他,不禁覺得刺眼。


    “怎麽了?為什麽不戴了?”見我把胸針取下來。翟靳笑容豁得一凝。


    “不喜歡。”我抬手,剛要把胸針往旁邊的垃圾桶裏扔,翟靳一下抓住我手,“別丟!”


    聽他聲音甚是激動的,我轉頭,不解地看著他。


    “不喜歡也別丟啊,不戴就是了。”他拿過我手裏的胸針放到桌上。


    看他樣子好像挺不舍得的,我譏誚地笑了聲,“這點不值錢的東西你也看得上?”


    “不值錢?”翟靳挑起眉尾,語氣和表情都似是不太讚同我的話,不過很快又痞痞地笑起來,手指輕輕摩挲起胸針上的紅寶石,“沒錯,和你相比,它的確不值錢。”


    他這番話也許在其他女人聽來是最動聽的情話,可我卻覺得十分厭惡。


    “我吃飽了。”我站起身,拿起吃過的碗筷準備去洗,翟靳立刻拉住我手,“放著吧,我來洗,你上去休息。”


    既然他要洗,我沒理由自己攬上身,把碗筷又放下,上了樓。


    因為剛吃了藥,感到有點乏,我躺到床上,可又睡不著,滿腦子又在想樓少棠。


    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是不是已經讓秦朗擬離婚協議書了?


    正這樣想著,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我瞟了眼屏幕,心立刻劇烈狂跳。


    樓少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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