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體微微一頓,迅速調整唿吸,鎮定住慌亂的心神,轉過身。


    隻見鄭可兒坐在輪椅上,身後照顧她的貼身傭人正推著她朝我走來。


    她臉上的笑容比陽光更燦爛暖柔,可我的心卻一下發涼。因為此時,我腦海裏跳現出了昨晚,她撲在樓少棠懷裏痛哭流涕的畫麵。


    這一哭一笑截然不同,卻皆是為樓少棠。


    樓少棠為了她繼續留在景苑住,她很高興吧。


    “這是少棠早上派人幫我送來的。”她甜柔帶笑的話音將我從昨夜的記憶中拉迴。


    斂住心中的微痛,我定睛望著她。她正左右看了看輪椅,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她以為我發呆是在想這台輪椅從哪兒來的,在給我解釋呢。


    剛才真沒多想,現在被她這一說才想起,家裏之前是沒有輪椅。看來樓少棠對她是真的很上心,新的假肢沒到,就第一時間弄台輪椅給她代步。


    “是嘛。”我麵無表情,語氣不鹹不淡的,看似沒當迴事,但心裏卻是不爽。感覺她這話是在向我炫耀樓少棠對她關心,把她的事放在首位。


    目光慢慢移到她右小腿空蕩的褲管上,不禁又想起昨晚她和樓少棠抱頭哭訴當年那場車禍的事,心裏的不爽又變成另一番複雜滋味,對她既同情又吃味,還有反感和排斥。


    她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把手放到了右腿上,似是想要遮掩一般。


    “對了,剛才聽你跟劉嫂說你有東西不見了。是什麽東西?重要嗎?要不要我幫你一起找找?”可能為了轉移我注意力,她把話題轉到最初。


    提到那份不翼而飛的報告,我心一下提了起來,但表麵卻同剛才那般平靜無事,嘴角勾起抹毫不在意的笑,“不用了,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鄭可兒會意地點點頭,也不再追問,偏側過臉看向鬱金香花圃,唇角勾起柔笑,“聽說這些鬱金香都是少棠親手為你種的。”


    我暗暗一凜,不明白她說這話的深意為何。但轉而一想,倒是可以利用這個話題刺激刺激她。於是也看向花圃,得意地笑道:“是啊,為了幫我種這些花,他花了好幾天,手都種破了。”


    雖然我是故意刺激她的,但卻沒有誇大其詞。樓少棠當初為我種花時沒讓花匠幫忙,從刨土到移栽,再到施肥澆灌,全是他一個人親自上陣。


    想起當時他對我說,“老婆,我種的不是花,是對你滿滿的愛。”我嘴角不禁上揚。


    “少棠真是很愛你。塗穎,你真幸福。”鄭可兒語氣滿是羨慕的,一點也沒有吃醋和妒意。


    我有些意外,轉頭看她。她望著優雅綻放的鬱金香,麵容溫婉含笑,目光卻很幽遠深長,像是不知在想些什麽。


    也許是感覺到了我在看她,鄭可兒收迴聚焦在鬱金香上目光,低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色小錦囊,“我昨天陪阿姨去龍隱寺上香,順便幫你求了道送子符,忘記給你了。”她善笑著說,把錦囊遞給我。


    我比剛才更意外了,她為我求子?


    看我沒有接,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大概是猜到我不相信她會這麽好心,她笑容漸漸隱去,咬住唇瓣,表情變得很受傷很難過的,隻幾秒,眼眶裏就噙滿了眼淚。


    隨著眼淚滑落臉頰,她默默地把錦囊放迴口袋裏。


    盡管她滿麵委屈,一看就絕不是假惺惺地裝好人,是真傷心,但我還是不相信她。確切地說,是我不相信一個女人會真心誠意地希望她深愛的男人與其他女人生孩子。


    對,她是偉大,我承認。但是她的偉大隻限於對樓少棠,而非我。


    “塗穎,我知道你討厭我、恨我,覺得我打擾了你和少棠的生活。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鄭可兒眼淚已成串地往下掉,抽泣地說:“但請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也不想的。”


    聽她又跟我道歉,語氣裏盡是濃濃的愧疚。我抱胸瞅著她,冷冷一笑,帶了點諷刺和沒好氣地說:“既然不想,那你還迴來做什麽?既然當年你選擇躲起來,就應該繼續躲下去,永遠不出現才對。現在這算什麽?”


    其實我這麽說不是完全為了衝她,而是真也想知道她為什麽要“死而複生”。是日子過不下去,她走投無路了?還是時隔10年,她覺得自己依然愛死樓少棠,想與他再續前緣?又或者另有原因?


    鄭可兒被我說得一噎,愣了愣。隨即低下頭,掩麵哭泣,“對不起,對不起……”


    我無語,有什麽委屈或苦衷說出來就是了,至於哭得這麽慘兮兮的嘛?!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欺負她呢。


    心情本來就夠糟的,現在被她哭得更煩躁不堪了。怕再待下去非鬱悶死不可,我不再理她,轉身迴了屋子。


    因為一夜未睡,困意上來了,我便迴房睡覺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我從睡夢中驚醒。


    砰砰砰——


    “大少奶奶!”


    砰砰砰——


    我揉開惺忪的睡眼,聽像是劉嫂的聲音,起身開門。


    劉嫂剛要再敲門的手頓在半空,焦急的神情一下變得如釋如負。“大少奶奶,你可算開門了!嚇死我了。”


    我打了個哈欠,“我在睡覺沒聽見。什麽事?”


    劉嫂頭往樓梯的方向偏了下,“大夫人讓你現在去客廳。”


    我嫌惡地皺眉,“沈亦茹迴來了?”


    我一直在劉嫂麵前直唿沈亦茹名字的,所以她也習慣了,沒覺得任何不妥或意外的,點頭說:“剛迴來。”


    我冷笑一聲。剛迴來就找我,總不見得是想我吧,肯定是又要找我什麽岔。


    “你知道她找我什麽事?”我問劉嫂。


    劉嫂撇嘴,搖搖頭,“不知道。”隨即神情頗替我擔憂地道:“不過看她樣子挺生氣的,大少奶奶,你可得小心些。”


    聽她這樣說,我更確定了我的猜測。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換件衣服就來。”


    關上門,我去浴室洗漱,換了身衣服就下樓去了。


    到了客廳門口,一眼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樓少棠,我微詫了下,他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而且迴來了也沒跟我說。


    樓少棠沒注意到我進來,正盯著手裏的一張紙看,神情挺凝重的。


    我疑惑地蹙眉,剛要走過去,突然瞥見他手心裏還握著一隻紅色小錦囊,眼皮倏得一跳。


    這隻錦囊好像是上午鄭可兒想要給我的那隻。怎麽會在他這兒?難道是因為我沒收,鄭可兒就給他了?


    嗬?我心裏冷笑了聲。走過去。


    才走了2步,沈亦茹就橫到了我眼前,“賤貨,你有什麽資格把可兒趕走?”


    我腳步一頓,望著她盛怒的臉,一時沒反應過來她這話什麽意思。


    “事情還沒搞清楚,你罵她幹嘛?”樓少棠不悅的聲音把我從怔愣中拉了迴來。


    “怎麽沒搞清楚?就是她做的!”沈亦茹瞪著我。“小鳳,你說。”


    聽見她命令,站在她不遠處,照顧鄭可兒的貼身傭人小鳳挺起腰杆,似是氣憤地看了我一眼,開口對樓少棠說:“今天上午,大少奶奶和鄭小姐在花園裏談話,大少奶奶說鄭小姐不應該迴來,應該永遠躲起來。”


    “聽到沒?就是她逼可兒走的!”有人證,沈亦茹口氣比剛才更咄咄逼人了。


    “鄭可兒走了?”此時,我總算是聽明白了,狐疑看著樓少棠。


    樓少棠又看了眼已被他放在茶幾上的那張紙,表情沉凝的對我點下頭。


    意識到那張紙可能是鄭可兒寫的什麽告別信之類的,我立刻走到茶幾邊,拿起那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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