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被樓少棠打破的結著血痂的嘴角揚起貫常的痞笑。


    我不自禁的坐直身體,全身豎起警戒。


    “怎麽了?”


    見我笑容一下僵在臉上,目光盯在他身後,樓少棠不解,順著我視線迴頭,臉當即也陰了下來。


    翟靳站定在我們桌旁,視線似是戀戀不舍地從我臉上緩緩收迴,投向樓少棠,“steven。”像昨天的事沒發生過一般,他友好地向樓少棠打招唿。


    樓少棠卻是陰冷著臉,雙唇緊繃一語不發,視他如空氣一般。


    翟靳十分輕飄無謂地笑了笑,再次看向我,眼神溫柔似水,“lisa,昨晚我夢見你了,在夢裏,我們做了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他笑容添了幾分意味深長,口氣還帶著曖-昧挑-逗的。


    白癡都知道他所謂的美妙事情是指什麽。


    我厭惡又氣憤,卻硬是隱忍著沒發作,隻輕蔑地冷笑一聲。


    樓少棠可不像我這般無視,他早已不再淡定,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頭,發白的骨節昭示他內心的憤怒。


    他站起身,神情肅殺,目光淩戾地直視著他。


    論身高,翟靳比樓少棠還要高些,但樓少棠站在他麵前氣勢從來都沒顯弱過,反比他更強盛迫人。


    “滾~”他吐出一個字,聲音雖輕但冰冷到極點,語氣裏的警告意味更是濃烈。


    翟靳笑起來,很無謂很不屑的,“steven,你確定要跟我反目成仇?”嘴角斜挑,輕睇著樓少棠,“你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兩拳頭就能斷的?”


    樓少棠冷笑出聲,笑音比他更不屑,“隻要我想,沒有不能。”


    他話裏的自信令任何人聽了都無可質疑。


    我內心忐忑不已,盯視著翟靳,雙手不由收緊。剛才他說那話時,深褐色眼眸裏飛快掠過一抹冷銳的光,如同獵豹伺準了獵物,認定它逃不了一般。


    翟靳半挑眉梢,頂弄了下口腔,嘴角的笑弧加深了幾分,“steven,這就是我為什麽欣賞你的地方。”


    他口氣半嘲弄半認真,既像是真佩服樓少棠,又似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樓少棠冷哼,對他的話視如敝履。


    翟靳痞痞一笑,拍拍樓少棠肩膀,“好了,不打擾你,好好享受和我女人最後6天的美好時光吧。”


    他女人?


    我心驟然一驚,眉心猛跳動了下,沒想到他比昨晚更狂妄囂張!看來,他是真不把樓少棠放在眼裏。


    憤怒之火在胸中雄雄燃燒。我不安地看向樓少棠,他臉色已不能用陰鷙來形容了,簡直黑煞到極點,眼角狠狠抽動著。


    眼見他咯咯作響的拳頭就要勃然而衝,我蹭一下站起身,搶在他之前,毫不遲疑地揚手甩向翟靳的臉。


    啪——


    清脆又響亮的巴掌聲在安靜的餐廳裏突兀地響起,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我們這邊投來。


    應該是沒有想到我會再次扇他耳光,翟靳被我打偏的臉滿是怔愕,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樓少棠也很意外,卻即刻恢複淡定,勾唇,衝我撫慰一笑,示意我不用懼怕。


    我不怕。之前說過,對翟靳我已不再畏懼,雖然偶爾的緊張還是有的,但絕不會再怵他。


    隻是,我不知道自己剛才用了多大的力,感覺現在手掌火辣辣的,像要燒起來。不過從翟靳白淨臉龐上鮮紅的五根掌印來看,那巴掌的力道應該挺重的。


    像十分有默契似的,此時餐廳裏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都看著我們,有些是懵然,不知發生了什麽;有些是好事,想等看好戲。


    就在這時,一個服務生戰戰兢兢地走到我們桌旁,他先是驚怕地看了翟靳一眼,然後對我說:“這,這位太太。”他聲音發抖,話說得磕磕巴巴的,“您剛才,剛才點的,鵝,鵝肝醬,醬煎鮮貝已經,已經售罄了,您看您是換,換一道菜,還,還是退單?”


    好不容易把話說完整,服務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巴巴地看著我。


    人家服務生可沒得罪我,我收起怒氣,衝他和善一笑,“幫我退單吧。”


    服務生被我快速切換的表情弄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了聲“好的”就逃似地走了。


    “嗬~”一絲輕笑從翟靳口中輕溢出。


    他已迴神。緩緩轉過頭看向我,舌尖頂了頂被我打的那邊臉頰,嘴角再次勾起笑弧,依舊是貫常的那抹痞意。


    “lisa,你的五指功長進了。”他話裏滿是戲謔的,“你的膽量也讓我刮目相看。”


    “franco,趁我還沒有徹底發火,滾~”樓少棠陰怒地的聲音冰冷響起,他盯視著翟靳,眼神利得如把刀。


    翟靳輕瞟了他一眼,笑得很是輕蔑,沒說話,再次看迴我,眸光瞬變得堅毅,“你,我要定了。”


    他聲音帶笑,但語氣卻是勢在必得,說完便轉身朝餐廳大門而去。


    盯著他離去的背影,樓少棠拳頭捶了下桌子,杯子裏的水被晃了出來。他臉上掩不住怒意,眸子似要噴出火來。


    他當然憤怒,從沒人敢這樣無視他,挑釁他的。


    我內心又比他好得到哪裏去,剛才的那一巴掌並沒把我怒氣打消,現在翟靳又當著樓少棠麵撂下這句話,我更是氣得火冒三丈,除此之外,我還多了幾分警惕和擔憂。


    但我沒有表現出來,樓少棠心情已經跌到低穀,我不能再火上澆油,於是像是心情一點也沒被攪亂的,對他輕鬆地笑道:“好餓,吃飯吧。”


    見我已重新坐到座位上,吃起餐前麵包,樓少棠深吸口氣,也迅速調整好情緒,坐了下來。


    “真可惜,我想吃的那道菜沒了。”咬了口麵包,我頗為遺憾地笑了笑。心裏挺鬱悶的,原本來這兒就是為了吃那道招牌菜,現在不但沒吃著,還被翟靳膈應了把。


    “沒事,明天中午我們再來。”樓少棠笑說,細心地幫我把湯裏不愛吃的洋蔥一一挑出來。


    喝完湯,服務生把盤子收走,為我們端上主食。看見麵前盤子裏的菜,我訝異不已。


    “不是說這道菜沒有了嗎?”我抬眸看向服務生,他尷尬地笑了笑,說:“對不起太太,剛才是我搞錯了,還有的。”


    “哦。”我有點懵,很快就理解地笑笑:“沒關係。”陰霾的心情因失而複得一下放晴。


    我們邊上一桌正翻著菜單準備點餐的年輕女人,聽見服務生的話立刻對他說:“那也幫我來一份吧。”


    服務生笑容一僵,嘴角微微抽了下,十分歉意地對她說:“不好意思小姐,這是,這是最後一份。”


    “啊?”年輕女人訝然,頗為失落地道:“那算了,我就點羊排吧。”


    我端起酒杯,掩飾住嘴角的笑意,看來今天的運氣還不算太差。


    看我心情好了,樓少棠也愉悅起來。翟靳的事很快就被我們當成是個無關痛癢的小插曲拋到腦後。


    吃完飯,我們去看了話劇,迴到景苑快11點了。剛把車停好,樓少棠手機響了。


    “是可兒。”他看眼屏幕對我說。


    我蹙下眉,有點不太開心,什麽事要這麽晚找他?


    這樣想的時候,樓少棠已接起了,“什麽事,可兒?”


    不知道鄭可兒說了什麽,樓少棠聽著聽著神情起了擔憂,“好,你別急,我現在就過來。”


    他掛斷電話,我立刻問他:“她怎麽了?”


    “家裏電閘跳了。”


    “什麽?”我無語失笑,還以為天塌了呢。


    “電閘跳了找物業,找你幹嘛,你又不是修理工。”我輕嗤,口氣譏諷。


    樓少棠看出我不悅了,無奈地解釋,“這麽晚了,物業下班了。”


    他也知道這麽晚了,那鄭可兒怎麽不知道?!


    “那你派個人去。”我冷著臉說。這種事還用得著他親自去嘛。


    樓少棠抿唇想了想,“算了,我還是去一趟吧,反正離得很近。”伸手幫我解安全帶,“你先上去休息吧,我很快的。”


    直覺告訴我鄭可兒是故意的,於是說:“我跟你一起吧。”我要去看看她想耍什麽花招。


    見我重新倚到椅背上,一臉不爽的,可能是為了讓我寬心,表明他和鄭可兒之間並沒什麽,樓少棠沒有拒絕,重新發動車子。


    鄭可兒住在離景苑不遠的“天悅城’,不用問,是樓少棠安排的。


    隻5分鍾車程我們就到了那裏,見鄭可兒正站在公寓樓下,她身上隻穿了件很單薄的毛衫。現在是早春,深夜還是很冷,她臉凍得發白。


    “怎麽站在這裏?”樓少棠下車,疾步朝她走去。


    他麵露擔心,我更不爽了,但在鄭可兒麵前我必須要表現大度。於是嘴角噙起抹好看的笑,跟在樓少棠身後。


    “少棠。”看見樓少棠,鄭可兒僵白的臉頓現笑容,走下台階。


    但下一秒,目光瞥見我,她腳步一下頓住,臉也僵了下。不過很短暫,如果不是我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或許我也察覺不到。


    “塗穎。”她柔笑地和我打了聲招唿。


    我也衝她禮貌地點點頭。


    “少棠,對不起,這麽晚了還要麻煩你過來。”她柔聲柔氣地對樓少棠說,滿麵歉意。


    “沒事,上去吧。”樓少棠不介意地對她笑笑,頭朝公寓大門裏點了下。


    望著她嬌柔地走在樓少棠身邊,我不由想到鍾若晴。


    不得不說,除了長相極為相似外,兩人性格卻是天差地別。盡管鍾若晴也老在樓少棠麵前表現得柔柔弱弱的,跟個小白兔一樣,但可能是我太了解她真實性格吧,總之一看就是裝出來的,一個大寫的“假”字。


    但鄭可兒的嬌弱卻是骨子裏透出來的,看不出一點做作的成分,氣質也幹淨得不染一絲塵埃,讓男人看了自然而然地產生保護欲。


    我不知道樓少棠愛她什麽,可也似乎知道了他愛她什麽。


    這樣想,又鬱悶了,也對樓少棠對我的愛產生一絲質疑。


    我和鄭可兒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女人。一個曾經愛吃清淡的人,真會改口味吃辣了?


    坐電梯上了樓,鄭可兒按下指紋開了房門就站在門口不動了。我有點納悶,往房間裏瞧去。裏麵雖有點黑,但因為窗簾沒拉,窗外的光亮透進來,還是能看見些的。


    這時,樓少棠按了下牆壁上的開關,見燈的確不亮,就對我說:“你陪可兒先進去,我去看看閘表。”


    說完,他轉身去向走廊。


    陪?


    我覺得樓少棠這話說得有點好笑,這到底是誰的家?


    不過也沒多想,走進房間。在玄關處準備換鞋,低頭一看,地上放著兩雙拖鞋。


    一雙女式的,一雙男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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